962-天道所引
最後一個字出口,阿杙的整個身體已在夜空之中『嘭』地一聲炸散開來,伴隨著身旁兩妖以及兔兒娘、花小雲的哭泣聲,那晶瑩的光芒徐徐散落夜空……
「阿杙……」
鳳兒突然仰天一聲高呼:「妹妹留步,你等等姐姐!若不是你,也不會有現在的我們,姐姐隨後就到!」
鳳兒話剛說到這裡,就見又幾道陽來朝著自己撲來,鳳兒也沒含糊,微一皺眉,旗袍下那雙美腿已然噼里啪啦在半空中亂踹一通。
說是亂踹,然而每一腳踢過去,必定將那道雷火踢得四散無蹤,由於激動的關係,鳳兒更是一陣嘶聲怒吼,儼然已經完全忘記了閃躲防禦……
「鳳兒姐姐小心!」
見鳳兒的情緒太過激動,小玉趕緊飛過去幫忙,誰知就見一道驚雷從鳳兒背後斬來,一時無計可施,小玉挺身而上……
「鳳……鳳兒姐姐……小玉也先走一步……」
瞬間,又一陣心絞痛傳來,如同我身體里的妖力又被抽走了幾成,誰知就在這時,已徹底崩潰痛哭的鳳兒,也已被一道雷霆射穿了心口。
鳳兒身形一晃,伴隨著憤怒地咆哮,突然轉身朝那正在上峰施法的巫鬼教十二老撲了過去,任由一道道雷霆橫七豎八地穿透周身,她卻不為所動……
「你們這些老不死的,我要為妹妹們報仇……」
「鳳兒!不要啊!」
小茹一聲驚呼,可話音都沒等落下,就聽『嘭……』地一聲,已經撞到了陣邊上的鳳兒突然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撞了回來,周身瞬間炸裂,隨後消散無蹤……
「鳳……鳳兒……」
我心口再痛,身子一軟終於『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就聽小茹在背後哽咽著說:「我說過了,這陣根本逃脫不掉,尤其對妖魔鬼魂來說威力更大,陣外一層八陽陣凝聚陽氣,比陣內的陽雷還要更厲害……」
「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屁用!」
我一聲怒吼,眼睜睜看著居住在自己身體里這麼久的三妖盡碎,情緒難免有些失控,甚至已經顧不上一道道黑色的雷電穿身而過,即便不麻木,我也已經無力站起來了……
「主人……主人……」
然而就在這時,空中卻突然傳來一個虛弱地聲音,不,準確的說那不是一個聲音,而是幾個女孩兒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我抬頭望向半空,就見三妖身體散開所化成的晶瑩光點,已在夜空之中凝聚成一團,微微閃光發亮,就像……
星星。
「阿……阿杙……鳳兒……小玉……是你們嗎?」
「主人,我們已魂魄盡散,你不要太難過……」
「我不想你們走!你們三個在我身體里住了這麼久,簡直比一家人還要親,我怎麼能忍心你們現在離開……」
「我們離開,對你也是好事……」
那幾個女孩兒的聲音再度傳來——
「主人,阿杙為妖丹成精所化,鳳兒、小玉為妖魂附著妖丹之上,與妖丹合為一體,雖說我們三個平時能幫你打頭陣,但只要成形、獨立存在於你的身體之中,就會源源不斷地抽取你體內妖丹的力量,從而維持自己的生命……如今我們三個離開,這是天數,三妖魂飛魄散,妖力將重回你身,再也不必與我們分享……」
「我不要什麼妖力……我要你們!我要你們回來……」
我已經哽咽,然而天上那些『星辰』卻已越顯暗淡稀疏,三妖的聲音沒在傳來,終在夜空之中消失無蹤,我悲痛萬千,然而就在這時,那如同被抽空了妖力的癱軟身體之中,卻正又一團奇特的力量,打由心口開始遊走,逐漸朝著周身各處蔓延……
這力量是……
我不禁一驚,感覺起來,這股神秘的力量既陌生又熟悉,熟悉是因為那感覺如同妖力像往常一樣在我體內運行,陌生是因為那力量明顯感覺比平時我體內的妖力更強,更為生猛地再體內亂撞,給人以煥然一新的感覺……
難道這就是剛剛三妖所說的,已將全部的妖力還給了我,再不需要分配給她們?
「即便如此,又有何用……三妖已在回不來了……」
隨著那力量的回復,我被麻痹的身體終於恢復了正常,眼看著又幾道陰雷從周圍射來,我一陣雙臂,一團血色的妖氣『嗡』地一聲就從周身炸出,足足炸出了三四米遠,險些將立在不遠處的小茹一起推翻出去……
妖氣炸散的同時,那撲向我的雷霆立刻被震得粉碎,我沒在意,跪在地上將阿杙留下的那把殘破的雨傘抓起,一時間往事襲上心頭,曾經發生的一切,歷歷在目……
我想起那三更半夜立在我的門口、臉上只長著一張嘴的恐怖紅衣女……
我想起那從竹林深處水池之中,突然探出頭來、密布皺紋滿臉悲愴的老龜……
我想起三妖陪我走過的分分秒秒……
「阿杙你放心,即便你們都已經不在,再不會回來,我也永遠不會忘記你們……」
我手一晃,一團血色妖火立刻將手中的破傘包裹了住,妖火漸漸侵蝕破傘,將傘身完全融為一團紅光……
我又反手抽出白澤扇來,手托紅光逼近扇面,紅光自己就流入了寶扇之中……
「從今以後,你們依舊將永遠和我活在一起……」
我凄凄一笑,沒等站起來,就聽背後又傳來一陣凄厲地哽咽聲——
「我真沒用,曾幾何時叱吒風雲斬妖除魔,如今卻要靠幾個女人保護……」
我回頭一看,說話的,是坐在地上的花小雲,然而那身影已經越來越模糊,越來越透明,顯然是又已被幾道陽雷擊中,再看兔兒娘,卻還在他周圍拚命地保護著她,但身體也已經變得漸漸透明起來,幾個被打中的部位,也開始如同三妖一般漸漸化為點點星辰飄入空中……
「花小雲你別亂說,你一不是人二不是妖,只不過是鬼魂而已,誰都不會怪你……」
兔兒娘邊說邊保護小花兒,但只憑她自己一個人,終究還是抵擋不住四面八方射來的雷電,突然間,一道電火射中胸口,兔兒娘的身軀『嘭』地一聲就炸散開來……
「兔兒娘……」
小茹嘶聲吼叫,但是我們誰都救不了她,就聽那星星點點的光芒消散時,兔兒娘的笑聲在空中瀰漫開來——
「小茹,有我一直叮囑著你,還好些,今後我不能陪你,你可千萬記得按時吃飯……天冷時要多添衣啊……」
「兔兒娘……我不要你死……小茹不要你死……」
「孩子,你畢竟從我身體中生出,能陪你至今我已滿足,心中只有一件事還放不下……我要走了……臨走之前,能聽你……叫我一聲……『媽媽』嗎……」
「媽!你一直都是我媽!我早已把你當成了我的親媽媽!媽!你別走!你別走!小茹求你別走!」
小茹哽咽著一陣亂抓,終還是阻止不了兔兒娘的離開。
「我的……乖女兒……」
「小兄弟,我怕是也要走了……」
小茹撕心裂肺的痛哭聲中,花小雲坐在地上朝我微微一笑——
「天道循環自有定數,我在那九龍金棺中被關了這麼久,無法投胎,本是煎熬,想不到卻是天數一定的事情……原來是天要我來指引你,幫你熟練掌握葉凌秋當年留下的控制妖氣之術,幫你學會如何去管理天誅府……現在你已成熟了,而我這個原本就不該出現在這世上的人,也算任務圓滿,該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