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3-其罪當誅

  那漢子身穿紅袍、滿臉絡腮鬍，那叫一個丑，而身旁五人更是各有特點，不單是有特點，而且我們竟都認識。


  從左側開始，那五員鬼將之中--

  第一隻鬼身穿紅底金絲的鎧甲，左手端著一枚玉如意，一副長髯垂到胸前，用右手微微撩起，雖然它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笑意，但那臉上卻也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憤怒來，總之，總覺得有幾分慈祥，此鬼名為喜蛛，掌賜福降喜。為陰司五將官之福官；


  第二隻鬼長得虎背熊腰滿臉橫肉，個頭足有一米**左右，往那裡一站，哪裡是鬼啊，簡直就是一面牆。再看它的穿著打扮，身上披著一件閃閃發光的黑色鐵鎧，肩膀上扛著兩把大鐵鎚，威風凜凜，名為富曲，此鬼力大無窮能征善戰，且有萬夫不當之勇，為陰司五將官之先鋒鬼將，又為『武德贊聖真君』；

  第三隻鬼身穿銀盔銀甲，手裡攥著一把黑漆漆的鋼叉。面如生漆、兩眼接耳，兩道眉毛斜划朝天，滿臉的濃密絡腮鬍，就跟一根根鋼絲似的倒呲著，名曰神荼。為陰司五將官之左軍大將，為『左門神將軍』；

  第四隻鬼個頭估計得有個兩米左右，因為比第二隻鬼還要更高一些，長得膀大腰圓虎背熊腰，身上穿著一套金盔金甲，肩膀上扛著一根齊眉的九節桃木棍，面如銀盆、原眼長須，不怒而威，名喚郁磊，為陰司五將官之右軍大將，為『右門神將軍』；

  而第五隻鬼，身穿白靴白袍，頭戴公子巾，長得眉清目秀文質彬彬的，一看就是個書生，而它也是這突然出現的五隻鬼中，唯一一個沒有板著臉、而是面帶笑容的，就是司馬含煙了。


  司馬是他的職務，含煙是他的名諱，別看這司馬含煙看起來斯斯文文瘦瘦弱弱的，他可是陰司中的『文德翼聖真君』，與富曲地位相當。


  這五鬼將中，神荼鬱壘應該最為人熟知，因為這二人便是民間傳說中的門神。


  神荼位於左邊門扇上，身著斑斕戰甲。面容威嚴，姿態神武，手執金色戰戢；而鬱壘位於右邊門扇上，一襲黑色戰袍，神情顯得閑自適。兩手並無神兵或利器，只是探出一掌，輕撫著坐立在他身旁巨大的金眼白虎。


  甚至連《山海經》中都有過關於這二鬼的記載：滄海之中，有度朔之山，上有大桃木，其屈蟠三千里，其枝間東北曰鬼門，萬鬼所出入也。上有二神人，一曰神荼，一曰鬱壘。主閱領萬鬼。善害之鬼，執以葦索而以食虎……


  而至於此時那正端坐太師椅上，一隻腳踩住椅子、氣勢洶洶手扇摺扇的，不用問，光是看這來時的排場。以及那副尊榮，大家也都知道他的身份了……


  烏紗破帽大紅袍，舉步安閑扇慢搖。人笑終南鍾進士，鬼符文章價誰高。


  此人姓鍾名馗字正南，封『賜福鎮宅聖君』。


  眼看著那碩大的排場、氣場，大家都嚇傻了，這時就聽楊道爺一聲驚呼--

  「還傻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拜！」


  說話間楊道爺自己已經先朝著那坐在太師椅上囂張搖扇的大鬍子拜倒在地，口中高呼『龍虎山第六十五代弟子楊左生，拜見師祖……』


  楊道爺這一叩拜，嚇得周圍其他兄弟趕緊也都紛紛拜倒在地，尤其是我們道門中的子弟，更是虔誠叩拜，一個個口尊『師祖』，頭都不敢抬一下了。


  鍾馗貴為道家傳說中的神仙鬼王。雖然本身並不是道門出身，但被眾人尊稱為『師祖』並沒毛病。


  不過，鍾馗顯然並不願意多理我們，坐下之後測驗朝著斜後方那已經爬起來的白龍和將臣瞄了一眼，竟嚇得將臣周身開始微微打顫。眼神都開始變得彷徨了起來。


  再看白龍，自然也不敢多耽擱，趕緊也隨著眾人一起拜倒在地，驚呼著說：「天師道龍虎宗第六十五代天師張白龍，拜見始祖……」


  平時里白龍都自稱『左白龍』。我們也已經習慣了『左白龍』這個名字，但白龍畢竟原本姓張，既然已經成為了龍虎山的天師掌門人，在官面上當然要認祖歸宗才行。


  那鍾馗沒有說話，這時就聽白龍又戰戰兢兢地說道：「弟子激戰上古殭屍王將臣，自知不是他的對手，萬般無奈這才只能以龍虎山九字法印將其帶入陰間，未免人間生靈塗炭，沒想到卻擾亂了鬼門關前秩序，還求師祖贖罪……」


  「贖罪？你要我如何贖你的罪？」


  那鍾馗突然一聲厲喝。這震耳欲聾的吼聲一傳來，如同龍吟虎嘯，嚇得周圍所有人都不禁周身一顫，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了……


  而再往陣外一看，還在結印的十七名冥丁也都已經愣了住。估計他們也沒有想到，白龍竟然能把傳說中的鬼王鍾馗給招了上來。


  再看李書海，更是眼珠子瞪得老大，也不敢輕舉妄動了，他雖是紅毛犼。實力幾乎與屍王比肩，但對方這可是鬼王駕臨啊……


  鍾馗說話時突然瞪著眼珠子朝李書海掃了一眼，就見李書海當即周身一顫，倒吸了一口涼氣的同時二話沒說就鬆開了楊死的手臂，轉身撒腿就跑。就跟躲地震似的，高跟鞋都甩飛了……


  立在鍾馗身邊的司馬含煙一見，立刻俯下身子湊在鍾馗耳邊問道：「大人，那妖物為患不少，要不要追上去將其誅之？」


  「先慢動手。終是人間之事，我鬼界英雄豈能隨意插手？」


  鍾馗搖了搖頭，雖高高在上，臉上的表情竟然也顯出了有些無奈來，眼看李書海『咔咔咔』一通跑轉眼就沒了影，也就沒再管他，又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白龍說道：「我不管你是張白龍還是左白龍，也不管你是龍虎宗天師還是百年一遇的五世奇人，你可知道你將這惡鬼引入鬼門關前，害得多少未進鬼門關的孤魂野鬼魂飛魄散。若不是本大人及時趕到，這場面又當如何控制？」


  「師祖息怒，師祖息怒……」


  白龍嚇得連連叩拜，再看將臣，之前如同發瘋一般亂殺亂吼，如今竟然被這大鬍子嚇得不敢動彈了……


  這時就聽鍾馗又怒聲吼道：「司馬含煙，左白龍與那混賬東西搞亂陰間秩序，共計害得多少怨魂魂飛魄散無法投胎？給本大人如實報來！」


  聽到這話，司馬含煙趕緊打開手中的本子仔細翻查起來，隨後恭敬報道：「回稟大人，將臣與左白龍鬼門關前一戰，共計擊殺遊魂野鬼三百二十五隻，鬼門關半扇城門倒塌、城牆受損嚴重，守城鬼兵遇害七十六名，四名輪值鬼王被打得魂飛魄散……」


  話說到這兒，就見司馬含煙突然眼珠微微一轉，又笑著說：「但據統計，所有死傷者中，九成九為此殭屍惡妖發狂所為，城門城樓也為此妖破壞，左白龍雖拚命制止，但奈何那妖魔強悍，竟不能擋……」


  說這些話時，就見司馬含煙背在身後的一隻手，突然朝我的方向做出了一個『ok』的手勢，我幾乎已經提在嗓子眼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長吁了一口氣……


  看來，還是得上面有人才行呀……


  然而司馬含煙剛一報完，就見鍾馗盛怒之下狠狠一拍太師椅扶柄，又怒吼道：「含煙，你少在這裡包庇罪人！」


  說話間就見鍾馗抬手朝我一指，嚇得我心裡『咯噔』一聲，雙腿一軟趕緊也跪在了地上，高呼了一聲『拜見師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