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火堂的詭計
白俠那匪夷所思的手法,不知不覺中,已經盡數化掉我肚子里的淤積之物!
再加上還陽之後,整個人的感覺,跟之前,都完全不一樣了!
丹田之中,原本似乎有一顆圓丹,恍恍惚惚中,又漸漸消散,周身的三千六百餘毛孔,彷彿和外界通連為一!
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充實、飽滿和振奮!
「歸塵哥,你真的醒了!」
邵薇驚喜的跑過來,道:「你嚇死我了——哎呀,你身上好臭啊!你怎麼回事?」
邵薇突然掩住鼻子,瞪大了眼睛,看著我道:「你臉上也全都是黑乎乎的東西!」
「啊?」
我一愣,連忙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黏糊糊的,連我自己都給噁心到了。
還沒有湊到鼻子下面去聞,就有一股酸臭味,撲面而來,像是半固化的汗液……
我不禁愕然,因為我猛地發現,衣服裡面,似乎也都是黏兮兮的,十分難受,也讓我有些毛骨悚然。
我不由得看向白俠,喃喃道:「白大哥,怎麼回事?」
白俠瞥了我一眼,沒有吭聲,卻突然一掌揮來,我下意識的往後一躲,卻見白俠早已經把手又收了回去。
我詫異的看著白俠,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恭喜你了。」白俠微微一笑,道:「境界已然提升,現在的你,丹田之中的成丹已經化開,內外周天通連為一,析血洗髓,超凡入聖,已經可以稱得上聖尊了。」
「啊?」我先是愕然,繼而又驚又喜,道:「當真?」
眾人也是瞪大了眼睛,說不出話來。
「你自己難道察覺不出來嗎?」白俠道:「丹田之內,可還有成丹?」坑尤尤划。
「剛才有種奇怪的感覺。」我道:「好像丹散掉了。」
「超凡入聖,不需要再以丹聚氣散氣了。」白俠道:「是不是感覺周身的毛孔,都像是完全打開了一樣?」
「對!」我連連點頭道:「就像是身上開了無數的洞一樣,到處都在進風,又到處都在往外漏氣,但是卻又神清氣爽,感覺跟以前格外不一樣。」
「恭喜小師叔!」彩霞在一旁笑道:「這確實是超凡入聖的跡象!」
望月也點了點頭,道:「小師叔已經入聖。」
我兀自不敢相信,喃喃自語道:「可是,這,這也太快了吧?」
「快?」白俠道:「常人修行,之所以進境太慢,是因為長時間內機緣巧合太少,如你這般,出入陰陽兩界,安然無恙的能有多少?如你這般,渡過弱水之海,登陸鳳麟洲,度朔山上來回數次,與金雞拚鬥百合,吃了大桃樹上最頂端的桃果、桃核……能有這造化的人,又有多少?如果這樣都不能超凡入聖,也太暴殄天物了!」
這話說的我確實也無言以對。
其實,不單單是這些,先前先是義兄的親自指點,然後又吸收了那麼許多五行鬼氣,又開了陰沉木棺,有玉珠舍魂入體相護,與楊柳陰陽交融,有蓉蓉身化夜眼,得了鍾馗的贈授……
這一幕幕,想起來,簡直是恍如隔世!
而進入陰間之後的種種情形,更是讓我覺得彷彿已經過了一輩子似的!
都說黃粱一夢,一夢一生,當真不是虛言!
我正在怔怔的獃想,只聽池農道:「那錚子身上這些黏糊糊的東西,都是他體內排出來的髒東西?」
「對。」白俠道:「析血洗髓,五臟六腑之中隱匿的髒東西,全都透過周身的毛孔出來了,從此這身體很難在藏污納垢了。正因為如此,所以,這一境界,才會被稱作是超凡入聖,因為已經和尋常不一樣了。」
「哎呀。」邵薇道:「好是好,可是這一身髒兮兮的,臭乎乎的,怎麼辦?歸塵哥,你有換洗的衣服沒有?」
我吶吶道:「咱們來的時候,都以為很快就能到的,誰還隨身帶著換洗的衣服啊。我沒有。」
「立中好像帶的有,那傢伙臭美。」池農道:「可惜,他現在也沒跟咱們一道。你這一身,確實也太腌臢了……」
我看向了白俠,白俠搖了搖頭,道:「你別看我,我也沒有——不過,我倒是可以給你指點一下--這山嶺的另一側,翻過去,便是一道山溪,你可以趁著這月黑風高,去洗漱一番,連衣服帶身子都給洗了,然後在穿著衣服回來,不就成了?」
我驚訝道:「你怎麼知道的?」
「來時經過。」白俠道:「要去的話,就快些去吧。」
「那我回來的時候穿著濕衣服?」
白俠道:「你也可以不去洗,然後一直黏糊糊的,穿著這臟衣服。」
「好吧。」我看了看這山嶺,突然感覺,自從爬了幾趟度朔山之後,看見山都有一種親切感了。
凝神細聽一番,果然有輕微的水流聲從那面隱隱傳來。
我道:「諸位休息休息,我去洗洗。」
說罷,我縱身一躍,先跳到山嶺上,然後朝上一路狂奔,攀援而上,真箇是腳下生風,如有神助!
耳旁剛剛聽見邵薇讚歎道:「真是入聖境界了,我只看見一道影子一晃而過,人就到了半山腰了。」
「嘖嘖……」池農也嘆息道:「真是人比人,要氣死人啊!夜色太暗,我都看不見他了。」
等池農的話音落時,我已經越過了山嶺,翻到了側面,往下定睛一看,夜眼之中,一道山溪淙淙而流。
我一路飛奔,又下了去,臨到溪邊一看,這溪水不淺,深處,足能到我的胸膛。
清凌凌的水就在眼前,一身黏兮兮,臟乎乎的我,哪裡還忍得住,當即三下五除二的扒了衣服,縱身跳了進去。
摸索著,把陰陽鏡、皂白相筆、神相令、鐵口令、房中術等物拿出來放在岸上,青木葫蘆和酒囊也解了之後,才把衣服也拿進了溪水裡,洗了開來。
身邊的清水,立時就變得黑黃起來。
要是誰在下游洗臉喝水,那可就對不住了。
正一陣歡快之際,突然聽到有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我先是一驚:怎麼這黑夜裡,還有人在這山嶺叢中行走?
然後我立即停了洗漱的動作,悄然伏低了身子在水中,然後極目遠望。
遠遠的,果然有兩個男人輕飄飄的朝著我這邊走來。
這兩人,都有些本事,而且都是一身暗紅色的衣服,若是尋常人用肉眼去看,在這夜色里,隔得這般遠,還真不一定能看見。
火堂的人!
我下意識的就這麼想了。
這兩人,一高一矮,高個子的手中拿著一件物事,像是一種樂器--長號——不過,那長度又不及長號那般長。
另一個矮個子的,卻是空著手,腰上口袋裡卻鼓鼓囊囊的,像是裝著什麼東西。
兩人越走越近,高個子的突然道:「累死老子了!歇會兒,歇會兒……」
矮個子的也說:「咱們真是倒了血霉!輪到咱們兩個來干這事兒。」
說著,兩人就停了下來,蹲坐在了溪邊。
「那堂主他們兄妹倆也真是有病。」高個子的抱怨道:「陳歸塵都死了,還不敢親自出來,明刀明槍的干,還要咱們偷偷摸摸的來。」
我聽得心中一動,這兩人看來真是異五行火堂的弟子!
那岳、那欣兄妹也知道我已經死了,這又是在打什麼鬼主意?
派這兩個東西夜裡出來遊盪,又是個什麼意思?
只聽那矮個子的說道:「那堂主說對方又來了什麼高手,所以才讓咱們這麼布置。」
「要真是高手,咱們這麼布置,有用嗎?」高個子的說道:「我聽說,金不換帶的金堂弟子,全軍覆沒!連金不換都掛了!金滿堂老爺子知道了這個消息,勃然大怒!要拿了陳歸塵的屍體,碎屍萬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