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八章 狂人不狂
不管問劍山莊最終的決定會是如何，莫離都不打算放棄襲殺的機會。好不容易找到了主動出擊的機會，如何甘心就這麽放過了？回到萬寶閣便立馬安排了人手去地圖標注的區域查探，三天過後確定的消息傳了回來。
圖上的十幾個地點看似隻是普普通通的小院，周遭卻隱藏了不少強悍的氣息，探子們也的的確確發現了有邪宗弟子活動的蹤跡。而且以那些區域為中心的範圍內長期有少女無故失蹤，隻不過除了少部分修煉者外失蹤的大都是普通人家的女兒，這才沒引起其他勢力的注意。
如此一來基本上可以確定地圖的真實性了。
“現在怎麽辦？要不要安排兄弟們過去盯著？”從莫離口中得知了一切後莫知音對於這邪惡的宗門更加厭惡了。將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少女抓去做爐鼎，如此殘忍的手段和禽獸有什麽區別？
“不要，這樣容易打草驚蛇！”莫離搖了搖頭，手指輕輕敲動著椅子的扶手，輕呼一口氣緩緩道：“你給菲菲傳信，讓她和一夕來一趟東湖，順便帶上暗影堂的人。對了，讓幻音也跟著過來，就她們倆路上我不放心。”
莫知音眼前一亮。
“行！我現在就去！”女人看上去比莫離還急，一聽完便急著去安排了。
暗影堂是血樓下的一個分支，堂主正是擅長追蹤之術的花菲菲。小丫頭用花宗強大的追蹤術培養出了不少人才，如今剛好可以派上用場。讓夢一夕過來的原因則是因為四陰奇歡宗的弟子大部分習慣用毒。
莫知音離開後莫離也從跟著起身，又到了給楚飛天上課的時間，沉澱了這麽多天，該找他好好聊聊了。
每天到點後莫離都會去找楚飛天，用刀法換地圖。兩人時不時也會天南地北的閑扯一陣，明明各懷鬼胎表麵上卻又無話不談。
教完三招刀法換來一張地圖，莫離沒有急著離去而是在石階上就地坐了下來，從戒指裏拿出了幾壇子陳釀。扯開封泥院子裏頓時飄散起濃鬱的酒香。
“咦？你也好這一口？”楚飛天鼻子嗅了嗅，頓時兩眼直放光。
“當然！爺們兒嘛，沒事不整點酒哪兒能算爺們兒？”莫離很少喝酒，擺出這副姿態來純粹是為了搞氣氛，男人嘛.……隻要上了酒桌，啥都好說！
“哈哈哈——說的對！沒想到你長著一副小白臉的樣子，骨子裏倒是挺豪氣的！”
若不是想從這家夥嘴裏多套點消息，莫離肯定會拿出遊龍劍跟他好好比劃比劃。老子不過是英俊了一點，怎麽就成了小白臉了？
楚飛天像是沒看見莫離臉上的怒火一般，大大咧咧地坐下，毫不客氣的攬過一壇子酒，雙手捧著一倒，大口大口喝了起來。
各自喝了兩壇子酒，二人都是紅光滿麵，不知不覺中話題也是越聊越深，直到這時候莫離才終於問出了心裏好久的疑惑：“楚兄，能不能告訴我，你與四陰奇歡宗之間到底有何仇怨？”
和上次一樣，楚飛天身體明顯顫了顫，呼吸也跟著變得粗重了起來，眼神直勾勾的盯著莫離，莫離也是毫不閃躲地與之對視。
幾天的相處莫離發現看似瀟灑不羈的男人也有深沉的一麵。粗獷的外表下實則充滿了無比細膩的情感。雖然不知道他到底在隱藏著什麽，又是因為什麽變得這般癲狂，但可以確定的是，狂人之所以狂，是想用這一份浪蕩來掩飾內心的哀傷。
楚飛天輕歎了一聲。他從莫離眼中看見了一股子真誠，一股子讓他許久不曾感受過的關心。關心？多少年沒人關心過自己了？
男人滿是滄桑的雙眸裏泛起絲絲回憶的光彩，記憶也被拉扯到了久遠的當年。
“我是個孤兒，很小的時候便被宗門收養了。從小跟著師父一起修煉，他就跟我的父親一樣。宗門並不算大，上上下下加起來也不過幾百人，但兄弟姐妹們相親相愛，對我而言宗門就是我家。我修煉的天賦算是不錯，因此很得長輩們的疼愛。師父將我當成接班人去培養，最大的心願便是看著我將宗門帶上一個新的高度。
當年我修煉到了突破的臨界點，感悟多時始終難以打破桎梏，多次嚐試無果後便在師父的建議下外出曆練。花了整整兩年我才成功完成了突破，之後更是在一處遺跡中尋獲傳承，修為一路飆升。
當時我心裏十分激動，想著將遺跡中得到的功法戰技帶回去後定然能讓宗門脫胎換骨。興高采烈地回去駐地，到了之後才得知宗門在我離開的一個月後便遭人襲擊，全宗上下被屠了個幹幹淨淨！而這一切的起因……隻是因為門中的幾個女弟子被人盯上，想要抓去作為采補的爐鼎！”
楚飛天的聲音似乎裹著一層寒霜一般，充滿了仇恨和怨念。腦海中再次浮現出當年目的的慘狀，鐵拳緊握下襤褸的衣衫無風自動，亂蓬蓬的長發飄揚四起。
“是四陰奇歡宗？”莫離感同身受，回憶到太一山在中州的分部被金宗極血洗，聲音也不由得跟著帶上了淡淡殺機。
楚飛天有些奇怪的偏頭看了一眼，調整了一下情緒，輕輕點頭道：“沒錯。”
“滅宗之仇不共戴天，難怪你會對邪宗這般仇恨！”莫離可以理解楚飛天的痛苦，在中州時眼睜睜看著枯閑師叔自爆，當時他感覺自己的心髒如被一把把鋒利的刺刀不斷割著一般！
“不止是滅宗之仇這麽簡單！”楚飛天漆黑的雙眸中像是燃燒著兩股烈焰，聲音沙啞地道：“我這一生都在勵誌報仇，不顧身邊人的勸阻見到四陰奇歡宗的弟子定斬不赦！也正因為這樣，我成為了他們追殺的目標，亡命天涯朝不保夕，甚至……甚至連累妻子受盡折辱，自盡而死！”
莫離心裏一顫，看著眼前那張滿是痛苦的臉龐竟然感覺到鼻子一陣酸澀。滅宗之仇，殺妻之恨。仇人就在眼前卻無能為力，對於一個男人而言無疑是最痛苦的折磨！他不知道如何安慰，能做的隻有安靜傾聽。
“妻子死後我發瘋了一般到處找尋四陰奇歡宗的弟子，沒日沒夜的瘋狂殺戮，最終引來了邪宗眾高手出山追殺。幾番苦戰後命懸一線，好在最後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輩恰好路過，將我救了下來.……”
前輩？能讓楚飛天這個狂人叫上一聲前輩的定然不是尋常人物，隻是不知道是東湖的哪位大佬。
“後來呢？”
“後來.……後來我明白了過來，僅靠我一人的力量是無法撼動這龐然大物的，因此便在大陸上頻繁活動想要找尋盟友，奈何四陰奇歡宗凶名在外，根本沒人願意招惹。就算是與之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問劍山莊，也隻是小打小鬧不敢真的撕破臉皮。心灰意冷之下我四處漂泊遊蕩，但內心深處始終沒忘記複仇，每到一地都會密切關注邪宗弟子的動靜，交給你的那些地圖.……便是這些年積累下來的成果。”
“那你知不知道，問劍山莊與四陰奇歡宗到底有什麽大仇？”莫離滿臉好奇地問道。
楚飛天點了點頭，解釋道：“這件事在東湖鮮有人知，我恰好聽那位前輩提起過。問家老祖早年上天劍山悟道，被四陰奇歡宗的高手圍攻，這才被守護天劍的絕陣封印。正是因為問家老祖遭困，導致實力大跌，這才讓四陰奇歡宗趁勢而起。”
原來是這樣！莫離總算是搞明白了這其中的彎彎道道。
“那天劍又是怎麽回事？”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當時隻是聽那前輩提了這麽一嘴，具體的也沒追問。”
莫離輕輕點頭，暫時壓下了心頭的好奇。
將心裏憋了好久的話說了出來，楚飛天的心情似乎輕鬆了不少，猛灌了幾口酒後看著莫離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如果你能幫我做兩件事，我這條命就是你的！”
“你說！”一個天聖境的強者，莫離還是很心動的。
“第一，你要滅了四陰奇歡宗！”
若是其他人聽見這話肯定會大跌眼鏡，莫離卻沒有絲毫的詫異。這般深仇大恨，隻能是你死我活。
“第二呢？”
“第二.……”楚飛天頓了頓，表情似乎有些為難，眼中也罕見的流露出一抹溫情，聲音柔軟了許多：“第二，你得想辦法讓我女兒原諒我！”
這家夥竟然還有個女兒？莫離點了點頭，正想著問一下關於他女兒的消息，楚飛天接下來的話讓他恨不得跳腳罵娘。
“還有，你不能對我女兒動什麽壞心思，要不然別說替你賣命了，到時候我肯定會一刀劈了你！”
老子的名聲真的已經壞到這種地步了嗎？
看著楚飛天滿是戒備的盯著自己，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莫離一張臉一陣紅一陣紫，不斷深呼吸保持冷靜，許久之後才無比艱難地咬著牙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