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二十章 莫元
午夜的歸魂城終於安靜了下來，靜謐的長街上，兩道相互依偎的身影正緩緩並肩而行。
兩人身後，一道全身上下籠罩在黑衣中的消瘦人影悄然跟隨。莫離一直跟在三人側翼，氣息融於夜色，沒有絲毫外漏。
城南魚龍混雜，聚集居住的大都是散修和傭兵，莫元居然會在這裏安置另一個家，足見他在歸魂莊內的日子並不好過。
一座古樸大院的門前高吊著兩個大紅燈籠，等到前方的兩人進去後，消瘦黑影悄然來到牆邊，縱身一躍消失在長街。
莫離緩緩走了出來，凝望著身前高牆，眼眸之中精光大作。
結界！
整座院子，竟然被一層薄如蟬翼的結界包圍著，如果不是他的神魂之力異常渾厚，根本不可能發現得了。不同於尋常的守護結界，籠罩在眼前的光幕沒有任何防禦作用，應該隻是單純用來示警的。
這莫元果然不簡單！
莫離運轉隱匿之法，用紫氣包裹住周身，與高牆上的結界融為一體，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院中。
進到院子之後莫離不敢再貿然用神識去探，悄悄摸到後院，趴在房頂向下看去，發現莫元正坐在院中自飲自酌，與他同行歸來的出雲卻是不見了蹤跡。
“來了就下來坐坐吧！”
皎潔的月光照在莫元棱角分明的側臉，此時的他哪兒還有之前所見的萎靡蕭索，眼眸中透著自信淡然，仿佛瞬間變了個人。
莫離保持半趴的姿勢一動不動，安心當一個看客，他相信莫元想要這麽快發現施展隱匿身法的自己是不可能的。
消瘦黑影從另一側的牆上飛身而下，停步幾息後直直走到了莫元對麵。
“這就是你準備藏嬌的金屋？”
是個女人，聲音很清脆，一開口莫離便聽出來了。
早該想到的才對！莫離在心裏暗歎了一聲。對莫元的紅顏知己如此仇視，除了莫黛兒還能有誰？隻不過她是如何躲避自己的神識查探的？如此說來在暗魂島上悄悄傳信的人也可能是她？
黑影扯掉籠罩在頭頂的帽子麵紗，皎潔月光映照下精致的麵孔的確是莫黛兒沒錯。
“你母親走了這麽多年，我找個人難道不應該？”莫元端著茶杯，語氣平淡得反問道。
“你要找個伴兒我不怪你，可你為什麽要找個青樓女子！”莫黛兒麵露淒然，憤怒道：“母親離世不過一月，你便開始亂搞，本以為你隻是太過悲傷，想要用這種方式來宣泄和麻痹自己，誰知道你竟然越來越過分，如今還想著將一個青樓女子娶進門……你對得起母親嗎？對得起我嗎？！”
女人的嘶吼咆哮，在寂靜午夜仿佛杜鵑啼血般淒厲。銀光映照下莫黛兒清麗的俏臉上流淌著兩道淚痕，眼眸中滿是失望和痛心。
“說完了？”莫元仿佛沒聽見女兒的質問一般，淡然地端起酒杯輕抿了一口，平靜道：“如果說完了，就回去吧！”
“回去？今天不把話說清楚，我絕不走！”莫黛兒緊咬著銀牙，咄咄相逼道：“我和她，你隻能選一個！如果你真要娶她，那咱們就斷絕父女關係！”
“幼稚！”莫元冷哼了一聲，甩甩袖袍轉過身，對女兒滿臉的悲傷視而不見。
雖然沒有直接回答，但這般姿態足以說明一切。
“好——好！既然這樣……那我就殺了她，看你怎麽娶！”
話音落下少女的身形仿佛離弦利簡一般朝著房中射去。
唰——
剛還在坐在石桌旁的莫元，忽然出現在門口，隨意的揮了揮袖袍，疾衝的莫黛兒頓時被掃飛了出去。
落地之後莫黛兒搖晃著連連後退，這些年*見父親出手，沒想到目標竟然是自己！
“馬上給我滾！否則……別怪我不顧父女之情！”
莫元的臉色冰冷如霜，語氣淡漠沒有絲毫溫度。
莫黛兒的一顆心如墜冰窟，隻覺得像是被抽空了渾身力氣。悲從中來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掩麵奔走。
在房頂將父女倆短暫的交鋒盡收眼底，莫離心裏忍不住輕歎了一聲，不是為莫黛兒，而是為莫元，他看見了莫元轉身時在背後不斷緊握的雙拳。
凝望著女兒消失的背影，許久後莫元才輕歎了一聲，轉頭看向莫離潛藏的地方，悠悠道開口：“下來吧！”
這一次莫離沒再遲疑，飛身而下。
月光下兩人無聲的對視，莫元的神色不斷變換著，緩緩抬手似乎是想*莫離的麵頰，最後卻有緩緩垂落，微笑著道：“鼻子嘴巴像你父親，眼眉像你母親！”
莫離沒有說話，心中雖有猜測，但這一切終究還沒證實。
“你想問什麽，問吧！”莫元輕輕拍了拍莫離的肩膀，走回石桌坐了下來。
莫離也跟著走過去坐下，開門見山道：“上次在暗魂島，是您給我傳信？”
“是！”
“這麽說……大壯嘴裏所說的師父，也是您？”
“是！”
兩個幹脆利落的“是”字，讓莫離的心情忽然間變得激動起來。
前往歸魂莊前去了一趟魂師公會，在那裏他見到了與靈兒一起消失的大壯。兩人談論了很久，從大個子口中莫離得知妹妹正在一處秘境中接受家族一位長輩的傳承。根據大壯當時所言，這一切都是他那個神秘的師父在背後安排的。
得到了兩個肯定的回答，仍沒有完全解開莫離心中的疑惑。
“大壯如今的境界的確是高階天尊無疑，如果是您的話……應該……”莫離沒有明說，但話裏的意思再明顯不過。自己這位四叔應該有隱藏實力境界的秘法，不過莫離從剛才出手時的氣息看，最多也就和外公相當，在短短十幾年培養出一個高階天尊絕不可能。
“我是他師父，但是他的一身境界卻並非傳承於我。”
這一解釋莫離反倒更加迷糊了。
“你且不用急，我慢慢講給你聽，聽完後你自會明白！”莫元微微一笑，給莫離倒了一杯酒，隨後才悠悠往下道：“這一切事情，都要從你母親嫁入歸魂莊時說起。”
莫離頓時坐直了身軀，他相信自己先前所有的疑惑和猜測，都將在今夜徹底揭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