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你解脫了 恭喜你

  他艱難地挪動著腳步走過去，他清楚地看見那躺在抽屜中的女人，她瘦的不像樣，巨大的囚服遮掩著那好像竹子一般的身體，她的臉和胸前被利器劃得亂七八糟，鮮血已經完全凝固……她的臉上身上已經覆蓋了一層冰殼。


  楚天擎顫抖著手，他輕輕地搖著頭，是的，他不止一次詛咒程思怎麼不去死？他甚至埋怨為什麼法律廢除了死刑？


  可是，當程思這樣陳屍在他面前的時候，他感覺到不但刺痛了他的眼睛，而且刺痛了他的心。


  那個，自己曾經如珠如寶的女人，就這樣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這不是她，絕對不是她！」他喃喃地說。


  江顯揚嘆口氣，輕聲說：「就是她，你不相信也沒有辦法，她被同室的女犯襲擊，傷的很重，動脈都被割破，出血很多，我給她輸血都用掉了八十多個血袋，可是她一點求生意志都沒有，她在昏迷中一直叫著你的名字，於是，我四處找你的電話讓你來看看她，也許，你可以讓她有活下去的慾望，可是，你沒來……所以，她死了。」


  他輕聲說著，轉過頭來看著那已經冰封的女屍，他的眼裡流著悲傷。


  楚天擎嘴唇哆嗦著，是的，自己不止一次詛咒她死，可是，當她真正死在自己面前，他卻好像有什麼東西從自己的生命中一下子抽出去了，那種空落落、痛苦的感覺……


  讓他感覺窒息。


  「她……她活該……誰讓她手染鮮血……誰讓她那麼狠毒……」他這樣堅持地說著，卻忍不住眼淚流了出來。


  是的，她該死，她有罪，她罪有應得，但是，自己那樣真真切切地愛了她兩年啊，這兩年間，她也全心全意地愛著他……他們倆之間，有過多少快樂？


  他突然感覺到自己很虛弱，是的，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堅強的，但是此刻，他脆弱得好像一張紙，被一根指頭就可以輕易捅破。


  他故意挺起胸膛來，冷冷地看向江顯揚：「好了，我已經看到她了，也知道她死了，她的屍體你們處理吧！她已經不是我妻子了，我妻子，還在等我回去過我們的洞房花燭夜。這位醫生，要是沒什麼事兒，我可走了，屍體你們處理吧。」


  江顯揚靜靜地看著他，輕聲說：「你肯定你現在的新婚妻子就是真正的陸雲雪嗎？你確定程思真的是殺人兇手嗎？」


  「我肯定，法院也審判過了。她自己都承認自己不是陸雲雪，不過是一個冒牌貨而已，她假冒雲雪的名義，就是為了嫁入豪門做闊太。」楚天擎拚命地讓自己想程思不好的地方。


  「楚先生，我和你的妻子陸雲雪小姐是高中時候的同學，我們不光是同學還是關係非常好的朋友，回國后，我同楚太太見面過，不知道為什麼，雖然容貌是一樣的，但是我對她有一種說不出的陌生感，而對程思卻是那種非常熟悉的感覺，我很疑惑，所以，我希望楚先生你能弄明白，你身邊的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那個她呢？」江顯揚認真地說。


  楚天擎頓時愣住了，他冷冷地看著江顯揚說：「你胡說！你在編小說嗎？」


  雖然語氣依然冷漠平靜，但是他心裡卻真的咯噔了一下，因為，他知道江顯揚說的是這真的，為什麼程思在自己的身邊兩年多他根本就沒意識到她是假的？因為她給自己的感覺是熟悉的啊，就同從前的陸雲雪一樣。


  可是，這個真正的陸雲雪回到自己身邊，他卻覺得說不出來的彆扭，撥亂反正這麼長的時間裡，甚至，他連同她親熱都沒有一次。


  就是那種陌生感，那種奇怪的感覺作祟。


  他以為自己是因為太過迷戀和熟悉程思的緣故，可是，如今江顯揚這麼一說，他卻不那麼自信了。


  儘管這樣，他也不想流露出自己的某點脆弱，他在別人面前，永遠是自信自傲的，永遠是高高在上的。


  「好吧，就當我胡說，現在，程思已經死了，楚先生，你解脫了，恭喜你。」江顯揚毫不猶豫地將盛裝著程思屍體的抽屜重新關上，走出了停屍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