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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4章:如你所願

  楊嫂緊緊地握著我的手,我不知道是她在顫抖,還是我。她的眼眸里,倒映著我局促不安的臉。可莫名地,我覺得,她看得也許不是我。那種愧疚、隱忍,不可能是對我。畢竟她沒有做過任何傷害我的事,就算是那次她告訴周奕琛,我和劉然在咖啡廳私下相見,也出只是出於她對周奕琛的衷心。


  良久,她緩緩道。


  「夫人,沒有任何比您重要。您還年輕,萬事還請您以自己為重……」


  楊嫂說得就是這麼委婉,聽著她的話,我的心就這麼揪著一疼。其實身體間的痛苦早就過去了,但是心裡的痛楚是無法抹滅的。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我此時此刻最想看見的人,就是周奕琛。


  我想他親口告訴我,他就是不要我們的孩子,那個孩子,他就是死了,死得透透得。


  楊嫂抿緊了唇,搓著雙手,眼神也有些飄忽,大抵她也在想安慰我的詞語。可就算她說出來了,也顯得很蒼白無力。如果她說出來的話,能減輕我內心的痛楚,我倒是會有些期待。


  然,並不能。


  看著她眼中的為難,我明白了,清清楚楚的明白了,我現在就是一個人,如果周奕琛沒花錢雇楊嫂,楊嫂也不會在!至於那個孩子,呵。


  我下意識地撫向自己的小腹,自從懷孕以來,我無數次重複著這個動作,真的很自然,並且不受大腦所支配。感覺與進手術室前無異,可我知道,沒了就是沒了。


  一個人究竟會多沒出息?

  就和我現在一樣,我心底是這麼地排斥,這麼不希望有周奕琛的孩子,可這孩子真的消失了,我的心就像被人挖走了一塊似的,很空,且沒有任何足以填補。


  楊嫂陪在我身邊,即使我說,我不需要人陪,只想靜靜,她也不離開。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幾天,醒來后,我在醫院打了整整三天的點滴。就算不打針了,我還是沒有出院,大大小小的檢查做了無數。


  楊嫂對於周奕琛,隻字不提,我亦是,徹頭徹尾,我都沒問過楊嫂,他在哪。


  這幾天,每到夜裡,我都不敢入睡。閉著眼,聽著楊嫂不輕不重的呼嚕聲,我整個人都很亂。


  我知道,只要我睡著了,一定會夢到那個沒能成型的孩子。他在我夢裡哭,不停地哭,那個聲音刺耳到我希望自己聾了。他告訴,他很疼,他真的疼。


  但人的極限不過如此,我再不想,我還是會睡著,每次醒來,枕頭都是濕的。


  楊嫂總是默不作聲地去給我換新的枕頭,就這樣日復一日。


  楊嫂總擔心我不願意吃飯,可我不,我要吃,我是真的餓,我總不至於把自己餓死。她有一日離開了幾個小時,端了一保溫碗的湯回來。裡面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五臟六腑,擠滿了整個碗,我胃裡一陣翻滾,屏著氣息,我吃得一點也不剩。食物就卡在我的喉嚨里,我一點點地,就這麼咽了進去,含著淚咽了進去!


  因為醫生告訴我,我現在就得補血。


  出院前都一天,許桃來看我了。


  她特意支開了楊嫂,楊嫂起先不願意我們獨處,臉特別緊繃。許桃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她才看了我一眼,走出了病房,順帶特別貼心地關上門。


  整個病房,只有我和她。


  我以為許桃是來看我笑話的,甚至會故意來諷刺我。可她坐在我床邊,精神也不是那麼地好。臉色蒼白,雙唇毫無血色,她圍了一條很厚的圍巾,進來前摘了,雖然貼創口貼,可我能看到她脖間的血痕,很長,但也不是那麼深。


  「蘇……姐姐,你現在身體好些了嗎?」


  許桃的話語間,沒有任何的鋒芒,很平淡,就像我們認識了多年,她是我的朋友,一切只出於她對我的關心。


  由著她側身對著我,頭髮幾乎遮住了她所有表情。她的肩頭微微顫抖著,雙手握拳,攥得很緊。


  「我聽楊嫂說,你要靜養兩個月……孩子沒了還會有的……」


  邊說,她把手伸進了被子,用力地壓在了我的手背上。


  我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有多狼狽,可我看見許桃眼底的那些不甘和悲傷,想,自己不能好到哪裡去。在偽裝,眼神都騙不了人。真正的狠,就該像周奕琛那樣,面無波瀾。


  不論她現在多低落,我都無法壓抑住胸口的恨意,安慰她。


  「有?就算還有,能代替嗎?如果你是我,你能釋懷嗎?四個月了,我早就習慣了孩子的存在,他沒了,你還想我笑著告訴你們,我沒事?」


  「不要假惺惺的安慰我,進醫院前,我明明告訴過你,你現在這樣驚訝,是想演給誰看?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收起你的憐憫,說實話,我真的不屑。你從前怎麼對我,周奕琛不知道,我心裡清楚得很!」


  許桃身子一僵,而後臉色一沉,她咬著下唇,胸口劇烈地起伏了幾下,瞬時就把手抽了回去。


  霍然起身,她垂著眸望著我,咬牙切齒地說。


  「蘇南,你以為現在只有你一個人傷心?你知不知道……」


  許桃欲言又止,終是閉上了嘴。


  我看著她憤憤不平的模樣,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告訴,你先前這麼在意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為什麼?你說清楚,我指不定還能懷上一個。」


  說出這句話,我心如刀絞般痛楚。怎麼可能還壞得上,也許許桃不知道。楊嫂也不知道,以為我睡熟了,我可是親耳聽到醫生說,我這輩子,都很難再有孩子。


  我失去的這個孩子,是第一個,極有可能也是最後一個。就是因為周奕琛急不可耐地捨去了他,我先前沒有任何準備,引產和無痛人流不同,再有經驗的醫生,也很難避免術后的風險。周奕琛說過,一切責任他承擔,他都不在意了,醫生哪會有半點愧疚呢。


  這個世上,無法生育的女人那麼多,原因千萬種,不少我蘇南這一個!

  說到底,我怪不了任何人。都是我自己,親手促成了如今的局面。


  許桃眯緊了雙眸,微微啟唇,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都沒能說出個所以然。孩子都沒了,她怎麼可能說出自己心底埋藏的秘密。


  「你最好說到做到,這次是我的失誤。如果你真的想依附於姐夫,最好快點再懷上孩子,你別忘了,你,是該在監獄的女人!」


  她橫了我一眼,靜默了片刻,拿起自己的外套,頭也不回地甩門而出。


  我就看著許桃出門,她步伐有些踉蹌,門被她甩得巨響。


  好久,空曠的病房內我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我把臉埋在枕頭裡,無聲地啜泣。大約半個小時,楊嫂才進來。


  許桃出現后,楊嫂對我的態度就變得很奇怪,之前她一直替我洗漱。偶爾也會喂我吃飯,現在,卻盡量避免與我接觸,稍微不小心十指相碰,她都會閃開幾步。


  半睡半醒間,我總能聽到楊嫂喃喃自語,我聽不清她口中說的名字,但我確定,一定不是我的名字。


  我出院,是周奕琛來接的我。


  當時我正看著窗外的落葉發獃,他推開房門,也不知道坐在我身邊多久,直到我回過才身發現他的存在。


  周奕琛眼底一閃而過一絲我讀不懂的情緒,因為太快,我看得並不是那麼真切。


  有那麼一瞬間,我還以為是自己產生了幻覺,直到他說話。


  「蘇南,許桃來找過你?她和你說了什麼。」


  他這麼問,我一點都不想開口回答。我以為他能說什麼,來來回回,總是許桃。許桃對他而言到底有多重要啊?比我的身體,比我們的孩子還重要?哪怕是虛假的關心,他都不願意裝。夢果然就是夢,都是假的,他周奕琛,但凡對我有那麼一丁點感情,也不至於第一句話提到許桃。


  僵持了片刻,我撐著身子坐了起來,周奕琛試圖扶我一把,我條件反射般就揮掌打在了他的臉上。


  我其實沒用多大的力氣,他的臉頰臉顏色都沒變。


  只是這一刻,我忽地想起來,原來我第一次動手打人,打的並不是池上泉,而是周奕琛。


  從他第一次誤會我起,我無數次就想這麼做。


  周奕琛愣了愣,不怒反笑,他攥緊我的手,說。


  「蘇南,不然就再用力些。打開心了嗎?告訴我,許桃究竟和你說了什麼。」


  他的目光很冷,比推我進手術室時更冷。


  這次,換我來笑,我反握住周奕琛的手,拉得很緊,生怕他逃開,整個人都撲到了他身上。他開始推我,可我就像彈球一樣,不論他拒絕幾次,我就是要挨著他。


  最後,也許是煩了,也或許是怕我摔下床,他空出的手環住了我的腰。


  我貼著他的胸膛,將他的手壓在我的小腹上,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周奕琛,我如你所願。你不是一直認為是我害死了你未婚妻腹中的孩子嗎?現在,我用這個孩子來賠,你能不能放過我?」


  雖然很微弱,但我感受到周奕琛放在我腰間的手僵了僵。


  哪怕是和周奕琛有這麼一絲絲接觸,我都覺得心底十分反胃,我恨自己,也狠他。


  「我們離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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