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吃糖糖
葉傾顏低頭看了肚子一眼,緩緩閉上了眸子。
孩子是無辜的,她沒有資格剝奪他們的生命。
如今看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葉傾顏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司徒墨,輕輕地關上了房門,與葯穀子一起走了出去。
雲浮生正站在外面等著,此時他已經換了衣衫,只著了一件素色的長衫,清秀的五官,神情帶著些許憂鬱。
「司徒墨還沒醒過來么?」雲浮生揉了揉喉嚨,略微不自然的道。
「嗯,葯老說沒什麼大礙。」
葉傾顏故作輕鬆的笑了笑。
「那我就放心了。」
雲浮生抿了抿嘴,說實在的,他並沒有因為司徒墨救了他一命而對他產生感激之情。
相反,他倒寧願受傷的是自己。這樣,葉傾顏的目光至少會放在他的身上。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對他可謂是寸步不離的照顧。
雲浮生望著葉傾顏,目光如水,「顏兒,你已經原諒他了,對吧?」
「我跟他之間,根本談不上原諒二字。」葉傾顏交握著雙手,抬頭看著雲浮生猶豫了會,終是道:「雲浮生,我覺得我們的婚事還是……」
雲浮生心一緊,連忙接過葉傾顏的話道:「我知道,我知道,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我們的婚事可以往後延,日子你來定好么?」
葉傾顏看著雲浮生平靜的眸子露出的緊張神色,終是不忍的點了點頭。
其實她本來想說,算了的。
「顏兒,你還沒吃飯吧,我現在便讓小廚房給你做。」雲浮生暗鬆一口氣,連忙離開了。
葉傾顏張了張唇,最後還是只剩下一聲嘆息。
她發現自己真的是越來越愛嘆氣了。
葯穀子看著這明顯不在同一個頻道的兩人,失笑的搖了搖頭。
……
司徒墨是傍晚時分醒過來的,葉傾顏一進來,便看到他平坦在榻上,睜著一雙眸子,充滿了迷茫。
葉傾顏連忙放下手裡的葯,走過去,看著他道:「司徒墨,你還好么?」
雖然葯穀子說他已經成了傻子,但葉傾顏心裡還是抱有一絲希望,希望司徒墨能夠平安無事。
不過,老天就是愛跟人開玩笑,總是事與願違。
司徒墨的深邃的眸子,竟沒有一絲雜質,只剩下孩童一般的純真。他獃獃的看了眼葉傾顏,嘿嘿一笑。
「……」
葉傾顏心一沉,難道真傻了?
葉傾顏不甘心,連忙伸出一隻手指頭,道:「司徒墨,這是幾?」
司徒墨獃獃的望著葉傾顏,突然張嘴,就將葉傾顏的手指頭給含住了。小心翼翼的吸了兩下,柔軟的舌頭,還卷了兩下。
葉傾顏臉騰的一下就紅了,想要抽回手指頭,卻被司徒墨一把抓住的,一雙眸子可憐兮兮。
葉傾顏心一下就軟了,若不是知道司徒墨神智已經不正常,她一定會認為他在耍流氓。
她手指腹如同被電躥過,整個身心都變得麻麻痒痒的。
「司徒墨,那個,不要吃手指,我們先喝葯。」葉傾顏拿出哄孩子的耐心,一顆心被他攪得七上八下的。
司徒墨這回聽懂了葉傾顏的話,扁著嘴,堅定的搖了搖頭,還用力的吮了下她的手指。
葉傾顏此時的臉已經堪比煮熟的蝦公,看著如此萌的司徒墨,根本一點氣都沒法生起來。
因為他的樣子真的是很萌啊。
沒想到平時如此冷厲的一個人,竟有這麼萌的一面。
這種反差萌,葉傾顏一顆心都快要化了。
「司徒墨,墨墨?小墨墨……咱們先喝葯啊。」葉傾顏喊著喊著,自己額頭上的冷汗正不斷的往下滴。
算了,她就把司徒墨當成兒子帶吧,就當提前體驗作母親的生活了。
司徒墨歪著腦袋,眨巴著眼睛,好一會才確定葉傾顏是在叫他,才不情不願的吐出了葉傾顏的手指頭。
葉傾顏本就白嫩細長的手指,此時跟鍍了層光樣,亮亮的。
她用帕子擦了擦手指,不自在的咽了咽口水,將葯端過去,舀了一勺遞過去。
司徒墨嗅了嗅湯藥的味道,立即閉緊了嘴巴。
葉傾顏聲音放低,用平生最溫柔的聲音道,「乖,吃下去。」
司徒墨看了眼葉傾顏,停了幾秒,才小心翼翼的張開了口。
濃郁苦澀的葯汁,才進入口中,司徒墨的眉頭便皺了起來,呸的一下,又將葯汁給吐了出來。
「苦……苦……」
司徒墨吐著舌頭,整個人跟著往後離了葉傾顏好幾步。
「有那麼苦么?」葉傾顏見司徒墨視死如歸的樣子,不由笑出聲了,舀了小勺嘗了下。
嘖,還真的苦,苦還帶腥,別說司徒墨嫌棄了,就連她自己都是難以下咽。
她極度懷疑,葯穀子這是在肆意報復。
葉傾顏突然想起自己的荷包有奶糖,立即拿出了幾顆,打算借花獻福。「這是糖,很甜的。」
司徒墨剛已經吃了一次虧,顯然不敢的再吃葉傾顏給的東西,堅定的搖了搖頭。
葉傾顏只得自己先含了一顆,再低聲哄道:「你看很甜的,這次真的不騙你。」
哎,看來即使是小孩,司徒墨還是不太好哄啊。
司徒墨緊抿著嘴,直勾勾的看著葉傾顏,眼中多了一絲猶疑。
葉傾顏立即來了精神,「來,張嘴,啊。」
「啊。」
司徒墨猶豫了一秒,聽話的張開嘴。
香濃的奶香還有著甜甜的味道,令司徒墨眼睛一下亮了起來。開心的揚起了嘴角。
不管是什麼時候,葉傾顏都未見過司徒墨像現在這樣毫無心機的笑容。
真摯無比的笑靨,如同陽光一般,彷彿可以融化一切的冰冷。
司徒墨吃完奶糖之後,又向葉傾顏靠了過來,無辜的看著她手裡的奶糖,也不言語。
「我們先喝葯,把葯喝掉之後這些糖都是你的。」
葉傾顏的懷柔政策很快便起了作用,即使葯汁難喝,司徒墨還是皺著眉頭全喝了下去。
葉傾顏也把手裡的糖盡數給了他。
司徒墨含著糖,就像一個小孩似的,左看右看,最後又將目光落在了葉傾顏的身上。
葉傾顏心疼這樣的司徒墨,揉了揉他如墨的長發,拿著葯碗便要出去。
「不要。」
司徒墨驚慌失措的開口,緊緊的抓住了葉傾顏的手,眸子裡帶著沒有掩飾的害怕。
「你不想一個人留在這裡么?」葉傾顏看了看四周。
司徒墨雖然不太明白司徒墨說什麼,但還是點了點頭。雖然他不知道眼前的女子是誰,但就是想賴著她,粘著她,可又怕她突然離開。
「好吧,我讓他們進來把你的葯碗拿出去。」葉傾顏坐到司徒墨的榻邊,靜靜的看著他。
司徒墨也在盯著葉傾顏,好一會才有些捨不得的拿出一顆糖,「吃糖糖。」
葉傾顏心一下就暖了起來,忍不住摸了下司徒墨的腦袋,道:「我不吃,你自己留著吃吧。」
「吃糖糖。」司徒墨倔強的看著葉傾顏,將糖塞進了她的手心。
不管如何改變,司徒墨只要有了自己的堅持就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葉傾顏哭笑不得的將頭收起來,等著下次喝葯的時候再拿出來給他。
有了奶糖這個媒介,司徒墨就變成了葉傾顏的小尾巴,尤其是能下地走路之後,基本上對葉傾顏就是寸步不離。
對此,雲浮生早就抱有了極大的看法,終於在一天的午睡時間,雲浮生把葉傾顏從司徒墨的房間叫了出來。
「怎麼了?」葉傾顏手裡還拿著葯碗,裡面有著殘餘的湯汁。
雲浮生沉默了一會,還是下定決心將心裡的話說了出來,「顏兒,司徒墨的事情,你打算怎麼做?」
葉傾顏心咯噔一跳,低著頭,小聲地道:「他現在沒有辦法一個人生活。」
「即使傷及了腦子,但他終究是北月的攝政王。」
雲浮生沒有再說下去,葉傾顏卻知道他要表達的意思,他是想告訴自己,該把司徒墨送回到他本來的地方。
「等他胸口上的傷好了之後,我會讓攝政王府的人來接他的。」葉傾顏垂著眸,眼中閃過一絲失落。
「顏兒,不要怪我。」
「我知道,這本來就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我一時沒有想到而已。」葉傾顏聳了聳肩,對雲浮生揚起一個笑臉,「司徒墨最近很喜歡吃米糕,我去給他蒸點,不然他醒來又要鬧了。」
「好。」
雲浮生看著葉傾顏離開的背影,眸子閃過一絲哀傷。
不知為何,他感覺,葉傾顏正一點點的在疏離他,即使他們靠的很近,她似乎也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了。
罷了,一切只要她開心就好。
雲浮生深吸了一口氣,擯除腦子裡紛亂的想法,直接離開了這個令人窒息的小院。
葉傾顏蒸好米糕后便直接去了司徒墨的小院,結果還沒到院子,便聽到了屋子裡傳來的吵鬧聲。
葉傾顏站在門口沒有急著進去,聽著小丫鬟的話,沉下了臉色。
「司徒墨你別裝傻了,就算你這樣,我家小姐也不會嫁給你。」
司徒墨的聲音有點小,帶著些害怕,低聲囁嚅:「糖,糖……」
「糖什麼糖,這些糖也不是給你吃的,是閣主帶給小姐的。」
「我的糖……」
「傻子,都叫你別吃了!」
……
葉傾顏聞言再聽不下去,砰地踹開了門,便看到了一個小丫鬟正在搶司徒墨手裡的奶糖。
小丫鬟看到葉傾顏那一刻,臉色立即變了。
葉傾顏當即蹙起了眉頭,冷聲喝道:「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