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二章 無藥可救
梁氏迎上去將他攬在懷裡,關切地道:「瑾兒,你怎麼一個人過來呢,宮人呢?」
「兒臣是偷偷從長信殿跑出來的。」予瑾依偎在梁氏懷裡,心中百味呈雜,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自從梁氏被貶去暢春園后,他不止一次幻想可以回到梁氏懷裡,可他從沒想過,竟會是在這種情況下。
梁氏面目一冷,「是不是長信殿的人待你不好,別怕,母妃這次回來,再也不會離開你,所有曾經對你不好的人,母妃都會替你一一懲罰他們。」
「不是!」予瑾急急搖頭,「沒人對兒臣不好,母后還有姨娘他們都很疼兒臣。」
梁氏冷笑道:「那都是假像,實際上一個個都視你為眼中釘。」
「真的沒有。」予瑾拉著她的手,鼓起勇氣一字一字道:「其實兒臣過來,是想勸母妃收手的。」
梁氏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求母妃收手,不要一錯再錯。」
「這些話是誰教你說的,慕千雪還是沈惜君?」
「沒有人教兒臣,是兒臣自己想到的。」予瑾拉著梁氏的手,哀求道:「母妃,兒臣不想做什麼太子,只希望您好好的,求您了,不要再錯下去了。」
梁氏面色難看異常,對鄭漢道:「鄭將軍,麻煩你在這裡看著,本宮和新太子說幾句話。」說著,她拉了予瑾來到偏殿,進了裡面,她一巴掌甩在予瑾臉上,厲喝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剛才在說什麼?母妃為你做了這麼許多,你竟然說不要?」
「主子息怒,三殿下畢竟還小。」綉春話音未落,梁氏森冷的目光已是橫過她臉龐,令她心中一凜,趕緊改口,「太子年幼,難免受人挑唆,主子不要太往心裡去。」
「沒有人挑唆我!」予瑾捂著臉龐,哭泣道:「是母妃做錯了,她不應該這樣的。」
「你再說一遍!」梁氏大怒,再次抬掌欲摑,被綉春攔了下來,「主子先別急,奴婢和三殿下說說。」
在勸住梁氏后,綉春將予瑾拉到遠一些的地方,小聲道:「三殿下,寄人籬下,又怎及自己登堂入室來得痛快,你說是不是?」
予瑾怔怔看著她,過了許久,點頭說出一個綉春最想聽到的字,「是。」
「那就好了。」綉春替他正一正衣衫,「你母妃做這麼多事情,都是為了你好,你怎麼能反而惹她生氣呢。既是知道錯了,就快去向你母妃陪罪。」
予瑾並未有所動作,反而緩慢而認真地道:「我知道母妃為我好,可是她真的錯了,她不應該這麼對待父皇他們。」
「對也好,錯也好,事情都已經走到這一步,再說,做太子不好嗎,多少人求而不得呢。」
「總之我不想做太子。」說著,他甩開綉春的手,跑回梁氏身邊,哀求道:「母妃,你收手好不好,我會向父皇求情,我會保護您的!」
「混帳東西,好端端的本宮要你來求情什麼情!」梁氏本就怒氣未消,被他這麼一說,更是猶如火上澆油,再次抬掌摑下,這一次比剛才更狠,力道大的將予瑾打倒在地,綉春攔不及,趕緊扶起臉頰紅腫的予瑾,心疼地道:「主子這又何必了,太子畢竟還小。」
「小?」梁氏怒極反笑,「看看予懷,比他也大不了幾歲,可人家護得多少牢,再看看他,本宮已經替他安排好了一切,他可倒好,竟然不要,簡直是想氣死本宮。」
不等綉春勸說,她指了泫然欲泣的予瑾,冷聲道:「本宮告訴你,這件事,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沒人能夠阻止本宮的計劃!」
予瑾哭泣道:「母妃……」
梁氏打斷道:「如果你還認我這個母妃的話,就把眼淚擦乾,去外面接受百官朝賀!」
聽到這話,予瑾哭得越來利害,「為什麼您一定要逼兒臣,對您來說,太子之位比兒臣更加重要嗎?」
綉春手忙腳亂地勸道:「殿下別傷心,主子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只是……」她不知道該怎麼說,嘆氣道:「走到現在,咱們已經不能再回頭了,不論您願不願意,都要做這個太子,除非您想害死主子!」
予瑾一邊哭一邊搖頭,他知道,自己救不了母妃了,她已經走火入魔,誰的話都聽不進去,註定……要死!
綉春只道他是不願做太子,安慰道:「別哭了,等您坐上太子之位,就知道好處了,呼風喚雨,想怎麼樣都行。」
「娘娘。」有將領走進來,拱手道:「鄭將軍讓末將來問娘娘好了沒有?」
「好了,本宮和太子這就出去。」在打發將領離開后,梁氏拉過還在哭泣的予瑾警告道:「出去后,本宮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不許再說廢話,今日之後,你就是大周名正言順的太子,不久之後,更會成為大周的皇帝,君臨天下!」
在說這句話時,梁氏眼裡充斥著狂熱的光芒,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絲毫沒有留意到予瑾臉上的悲哀,就算她注意到,也不會在意。
梁氏牽著予瑾重新回到正殿,環顧四周,冷聲道:「你們還不趕緊參拜太子殿下?」
張啟凌上前一步,沉聲道:「我想看一看陛下那兩道廢立太子的詔書,昭儀說這一切都是陛下之意,相信不會反對吧。」
梁氏眼眸微眯,這個張啟凌,竟然不自稱「臣」,分明是存心與他做對,不過沒關係了,等予瑾坐穩東宮之位后,她有的是機會收拾這個小人。
「綉春。」
聽到梁氏的聲音,綉春點點頭,將兩道詔書交到張啟凌手裡,後者將其中一道交給旁邊的江越,兩人齊齊展開。
在一陣令人心跳停止的靜謐后,突然響起江越驚喜的聲音,「不是!這詔書不是陛下的手跡,是有人冒寫,假的!」
梁氏對他的話嗤之以鼻,「陛下龍體不適,由本宮代筆,有什麼奇怪的,江大人看清楚底下玉璽還有陛下的批署,千真萬確,就是陛下的意思。」
江越搖頭道:「哪裡有陛下批署?」
梁氏不屑地道:「不就在詔書最後面嗎,江大人眼神如此不好,就該致仕還鄉,何必非要強撐。」
江越肯定地道:「詔書中根本沒有』此詔為朕之意』這六個字。」說著,他反譏道:「眼神不好的人是梁昭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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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張啟凌番外——二十六年
二十六年後,東方溯晚年,郊外祭祀大典。空前盛大的儀式。群臣俯首。唯獨沒有看到張啟凌。沙漠風起,象是奔向遙遠的歷史……
世人眼中的北周一直是泱泱大國的存在,在這一片熱土上,有過多少故事至今仍然讓人為之熱血沸騰。縱然張啟凌曾經以「卿客布衣」之名跟隨在東方溯身邊,對他的評價也是褒貶不一,但是他自認無愧於天地,無愧於心,他在北周歷史上留下難以磨滅的影響,他是舉世無雙的一代謀臣。
「自古不謀萬世者,不足謀一時;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自從周帝統一南北以後,張啟凌就辭官歸隱,和辛月回到東陵邊境過著男耕女織的生活。這日張啟凌坐在岸邊垂釣,一雙劍眉下,那一雙眼睛已經開始上翻下翻地打架,逐漸進入夢鄉。夢裡他彷彿回到了幼年,記憶中母親是個溫婉少語的女子,母親曾告訴他,自己與他的父親相遇在漫天梅海之中,一眼萬年,於父親來說母親不過是無聊之時的慰藉罷了。可卻是母親這一生最大的悲哀。若不曾相遇,她可以嫁一個尋常人,相夫教子,安安穩穩、倖幸福福的過一輩子。何故於最後油盡燈枯,藥石無靈。只嘆一句「世間多少痴兒女情到深處無怨尤」。
一直以來「父親」這兩個字對他來說都很陌生。見到父親的那一天,他被告之以前的名字不能再用,從這一刻起,他叫張啟凌,排行第四,而他從今往後,活在這個世上唯一的目標,就是消滅其他五國,成就東凌一統中原的大業;誰能做到最好,誰就是東凌下一任的帝王。在凌帝心中,能夠擔起「統一中原」重任的皇子才有資格得到他的注目,余者……死不足惜!離開母親的這些年,張啟凌一直在算計與陰謀中度過,一句「罪人之子」徹底抹殺了他對凌帝最後一點親情。那一刻他才明白,除了恨,他竟什麼都沒有,所幸他還有師父,天機老人比凌帝更像是他的父親,可是師父也死了,還是選擇了最慘烈的方式……原來……他才是最大的輸家。
所幸上天待他不薄,他還有千雪,這個足以影響他前半生的睿智女子。其實一直以來張啟凌都沒有告訴慕千雪,當年璇璣公主選駙馬,他也曾親臨南昭,目睹那盛世之舉。他的師父天機老人,還有一重身份,就是南昭皇宮的西席先生。師父曾告訴他,璇璣公主是一枚引起場驚天動亂的棋子。因此他一直好奇什麼樣的棋子可以令師父隱姓埋名四年並且心甘情願屈居人下。這次璇璣公主挑選夫婿,五國的青年才俊盡皆來到南昭,正好可以讓他一窺廬山真面目。
剛進南昭城內不久,便聽聞一起兇殺案件。小販張斌與周福要好,兩人相約一同前去鄰鎮做生意。起程的那一天,周福到后以為張斌還沒有來,等了很久覺得不對勁,便喊醒正在睡覺的船家杜偉,叫他去催。船家就去敲張斌家的門,呼叫:「張夫人,張公子為何還不來?」張的妻子王氏大驚道:「他出門很久了,難道還沒有上船嗎?」杜偉回復周福,周福頗為驚訝,便去找王氏到處尋找,找了三天不見蹤影。周福怕受牽連,便寫狀子告到衙門,官府加派人手搜尋,在河裡打撈上張斌的屍身。衙門懷疑張夫人王氏別有緣故,害死自己的丈夫,但苦於找不到證據。正巧趕上各國皇子一齊趕往南昭國求親,因而消息不脛而走。幾國皇子知道這個案件后的態度大不相同,有的置之不理,付諸一笑;有的苦思冥想,百思不得其解;還有的則是泰然處之,瞭然於胸。最後只有8名皇子進入到南昭宮中參加招親殿試。原來這是慕千雪布的一個局,目的就是通過這個案件測試一下諸國皇子對細微見知著的邏輯判斷能力。其實此案一言即可識破罪人。船家杜偉敲門便叫「張夫人」』,可見其知曉張斌不在屋中。因此可以初步斷定杜偉有罪。經審問,杜偉伏首認罪。原來起程的那一天,張斌先上船。因為時間太早,在船中打瞌睡。船夫杜偉貪圖他的金錢,悄悄地把船搖到偏僻的地方,把趙三沉到河裡淹死了。此後,他把船搖回原處,自己假裝睡熟了。張啟凌知曉整個案件來龍去脈后不經眼前一亮,對這位未經謀面的璇璣公主更多了一層探究與好奇之意,究竟那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
進入到殿試的八名皇子首先面臨的就是第一關是「疾如風,浮光掠影辯南北」比試的地點就是南昭光影寺後山的寒冰洞。所謂「浮光」就是要泛起光的水面,而光之中又以寒光最難琢磨,所以就需要找一個極為陰寒的水潭作為比試地點。而寒冰洞的寒潭四季嚴寒。相傳當年南昭先祖曾避難至此,在洞內忍受嚴寒的侵襲,所以這裡是最適合這場比試的地方。八位皇子分別穿上皮裘進入洞內,而比試的時候是要脫下皮裘的。燕國皇子直言此地如此寒冷,脫下皮裘很可能當場凍死,直接退出比試。這時此次比試的考官坦言這個碧水寒潭連接千年冰山,每年七月十六,在秋冬交替之際,數以萬計的錦鯉就會逆流而上,在錦鯉之王的帶領下,去到比較溫暖的地方過冬產卵。諸位皇子疑惑,這裡如此寒冷,錦鯉怎麼可能會來?主考官解釋道,巧妙就在於錦鯉的故鄉是霧山,所以臣等將用霧山清蓮的香味將錦鯉引來此地,說完指向旁邊的冰雕拱門,諸皇子朝另一邊望去。主考官解釋道只要錦鯉聞游到下面,聞到清蓮香味,就會跳上來,這也就是所謂錦鯉躍龍門的奇特景觀。而各位皇子就要立在浮冰之上,以毛筆捕捉錦鯉躍龍門那一剎那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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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張啟凌番外——二十六年(2)
半柱香時間后,作畫完畢,交給幾位考官點評,看看哪位皇子可以脫穎而出。起初幾位考官一致認為東方溯的畫作最能捕捉錦鯉的神韻,原來東方溯畫的錦鯉身上有金線點綴,襯托出錦鯉躍龍門身價百倍之意。就在眾人以為東方溯穩贏的情況下,情勢急轉,蕭若傲說了句且慢,他說自己也很欣賞七皇子的作品,神韻很到位,可惜忽略了一樣東西。蕭若傲解釋道這個寒冰洞常年冰封,水在極冷的情況下凝結成冰,在炎熱的天氣下蒸發。並請大家看看東方溯的畫作,眾人發現金線已經消失了。原來顏料和水一樣在不同溫度下會發生不同的變化。本來東方溯用的金色該是金碧輝煌之感可是在此地就會變成黯淡無光的黑色。此局比試東方溯忽略了顏料的運用,略輸蕭若傲一籌。
第二局比試是「火如歌,刀山火海任我行」。剛剛在規定時間內完成的只有四名皇子,因而此局只有四人參加比賽。四名皇子先喝烈酒三大碗,再用鐵筆在石柱之上以狂草寫出
「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對應的下聯,限時半盞茶,誰能在規定時間內寫出一手好書法並且對出正確的下聯。齊國皇子戲言,石壁被火燒的如此燙,手上去都變烤豬蹄了,如何上去寫字?此時東方溯望著石柱,突然出手把鐵筆依次擲出去插在石柱上。原來他插筆作為階梯,並且不是順著插上去的,是左右東西排列的,而他的插筆之處就是下筆寫字的地方。從上而下寫對聯,剛才被鐵筆插的痕迹就和寫的字融合在一起了。就在東方溯要完成之時忽然一道光刺到他眼睛導致他摔下來。是西楚臣相曹炳成用鏡子發光搞的鬼,結果東方溯的下聯「春讀書秋讀書春秋讀書讀春秋」最後一個字沒有寫完,又輸給蕭若傲。最後只有北周七皇子東方溯和西楚四皇子蕭若傲通過幾輪測試,得以進入到南昭皇宮,一睹璇璣公主的風采。
這兩局比試中,蕭若傲都得倒曹炳成的指點,而曹炳成是受益於天機老人的近水樓台先得月。可惜張啟凌始終沒有見到璇璣公主的廬山真面目。所幸上天待他不薄,終於在幾年後,萬寶閣的拍賣上遇見了嚮往已久的慕千雪,那一剎那張啟凌眼眸盼顧生輝卻又深不見底。張啟凌眼中的璇璣公主,千山雪,萬重天,清雅無雙,傲立天地之間,令世間一切黯然失色。
初相識,張啟凌耗費心力為千雪尋來醫者,妙手回春,醫治千雪頑疾;再相見,慕千雪竭盡全力解渭河之禍,另闢蹊徑,換來天覆陣補全之法;又相逢,慕千雪玉喝茶細微處發現端倪,巧妙算計,終解金陵之禍。東陵城內,一次次張啟凌救慕千雪於危難之中,方知自己情根深種。從把慕千雪帶來來了襄月城后,張啟凌每天都會告訴自己,慕千雪只是一枚棋子,一枚助他登上大寶的棋子,沒有人會對棋子動心,一遍又一遍,可他還是動心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那一刻張啟凌後悔了,後悔當年沒有勸阻師父,後悔當年沒有去南昭求親,如果……如果當慕千雪嫁的人是他,想必一切都與現在不一樣了,可是……太晚了,他是害慕千雪國破家亡的人,終其一生慕千雪都不會原諒他。
金陵城外,預感到自己在劫難逃,張啟凌脫下母親的遺物,貼身佩戴的玉佩送給東方予懷。他已經決定以身相救慕千雪母子二人。張啟凌望著慕千雪的眼淚,他笑了,能得她一滴淚,此生……足矣。「走!」這是張啟凌留給慕千雪最後的話,一眼……萬年……承德殿中命運的齒輪令二人再次相見,那一刻起,他就沒想過活著離開,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性命,護慕千雪平安,就像……金陵城外那樣。當張啟凌無力地倒下,他的面孔蒼白而單薄,他一眨不眨地望著慕千雪,想要將這張容顏刻入靈魂之中,那樣……即便他去了閻羅殿,喝了孟婆湯,只要靈魂還在,他就會記得在他的生命中曾經遇到過這樣一個清麗的女子。
地牢中,為了守住東凌江山,守住他曾離著只有一步之遙的帝位,張啟凌答應了東方溯的條件,沒有人知道他心中真正想守護的只有慕千雪,哪怕只是遠遠的守護著她,餘生足矣。襄月城破,大殿之上,面對慕千雪的質疑,一聲聲責問,張啟凌只覺萬箭穿心,他明知此生和千雪就註定不可能,可是他不甘心。為了慕千雪,他捨棄了一切,包括夢寐以求的帝位。他知道,慕千雪說到做到,這一別,將會是她與自己的永別,最終他選擇放棄,放棄了此生的執念,選擇埋葬這段感情。
他的心漂泊無依,而辛月就在這一刻來到他的身邊。待他富貴榮華,許她十里紅妝,就這樣他們結為夫妻。成親四年,張啟凌不是在書房過夜,就是合衣躺在床邊的長榻上,從來沒有碰過辛月,除了一紙婚書,他們與成親前並無兩樣。只因為張啟凌一直鍾情於慕千雪一人,再容不下第二人。即使飛蛾撲火,辛月依舊毫不猶豫。西域之行,面對生離死別,張啟凌回想往昔,一切恍如隔世,唯一不變的,是辛月一直陪在我身邊,可是現在辛月卻危在旦夕。他一直以為,自己這輩子,除了慕千雪,再不會記掛第二個女人,原來並不是。辛月生死垂危之時,他很害怕很彷徨,他在辛月耳邊許諾,待我了無牽挂,許你浪跡天涯;待我弦斷音垮,許你青絲白髮;待我班師回朝,許你花前月下……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二十多年前,隨著北周南征北戰,各國勢力逐漸瓦解,分崩離析,最終北周統一天下,而張啟凌也避世歸隱,縱情山水。曾經的輝煌猶如曇花一現,張啟凌睜開雙目,不遠處辛月含笑望著他,時間彷彿將她帶到最初的相遇,那一刻的不經意,那個如玉的男子,他俊美不凡,不知是何時鐫刻入心。張啟凌放下手中的魚桿,朝著辛月走去,幾步走到了辛月面前,張開雙臂緊緊摟住辛月。
算計一生,後半生,這個女人給了他最刻骨銘心的感情。曾經的記憶,點點滴滴湧入張啟凌的腦海。那一眼就是一生一世,「夫人,有你真好」張啟凌俯首親吻辛月的額頭。辛月抬眸,滿眼都是深深的依戀,朱唇輕啟:「相公,現在太平盛世了,孩子們也大了,帶我四處看看吧!」張啟凌輕應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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