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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對峙

  陸白霆的客戶專門從香港過來,兩家公司談的過億的生意,自然各自都比較重視。那邊是父子兩過來的,當下見著這幅場面,不由皺起了眉。


  陸白霆瞪了他們一眼,轉而笑道:「蜜蜜,你先送黎總父子下樓,我隨後就到。」


  「好。」被喚為蜜蜜的秘書,領著黎家父子下去。


  他們前腳剛走,林溫暖便走了過去。


  陸白霆退了一步,略有些嫌棄,道:「你站在那裡就行,別靠過來。」


  他擺擺手,「你們來這裡做什麼?還這麼一副鬼樣子。陸政慎,你也由著她亂來?還有沒有一點規矩了?!家裡事兒家裡畢,鬧到公司里,就是你們不對了。」


  林溫暖上前一步,坦坦蕩蕩的,說:「父親,我覺得您這話很有道理,家事是家事,不好牽扯工作。那麼麻煩您,可不可以將這句話說給大媽聽,讓她收起這種下三流的手段,找一些亂七八糟的人來醫院,影響我工作。」


  「您看,我以這樣的形象闖到公司來,您不高興。那麼您想一想,我好端端上著班給人看病,突然有個瘋子衝進來,對著我潑一瓶油漆,還口口聲聲說我醫死人。您是我的話,您會怎麼做?」


  陸白霆一頓,倒是沒成想一句話,被她給反將一軍。


  陸政慎說;「爺爺去普陀了,現在家裡能做主的,也只有您了。」


  陸白霆正預備把這皮球踢給老爺子,沒成想陸政慎竟然先一步把他的路給堵死了。


  他略微皺起眉,「這事兒等我回去再說。」


  林溫暖不退,「不行,我等不了。」


  「那你想怎麼樣?」


  「您現在立刻給大媽打電話,讓她不要再惹是生非,就算要鬧,也麻煩關起門在在家裡鬧個夠,不要找那些烏七八糟的人,來影響我的工作。我的醫院是正規三甲醫院,如果再發生這種事,我會第一時間聯繫記者,公開曝光這件事!」


  觸及底線,林溫暖半步也不會退讓,她也不怕。她行得端做得正,誰也不能將她打倒。


  陸白霆有些惱火,林溫暖當下這命令的口吻,讓他十分不快,可她這個樣子杵在這裡,又極丟面子。黎家父子還等著他去招待,他可耗不起。


  「等我晚上回去自會跟她說明,總歸事情已經發生,也不急於一時了。你先回家去把身上的油漆洗乾淨再說。」


  陸白霆說完,回辦公室拿了衣服套上,徑直往電梯間走去。林溫暖緊隨過去,他起初沒有在意,原想著她這是乖乖聽話,準備回去了。


  到了一樓,林溫暖仍緊跟在後。


  司機已經等在門口,替他拉開了車門,林溫暖當即加快了步子,瞬間坐了進去。


  陸白霆有些潔癖,她這一坐,這車子他就沒法再用。


  「陸政慎!」他扭頭,看向一直默默無聲跟在旁邊的陸政慎,「你的老婆,你不管管?」


  陸政慎垂著眼,一臉無奈,「我管不了,她肚子里懷著孩子,她最大,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真管不了。」


  「你!」陸白霆恨的牙痒痒,「真是不成器的東西!」


  林溫暖端正的坐在裡面,一臉正經,側目看過去,說:「爺爺不在,如今陸家由您說了算,還請您做一回主,替我說句話。我相信您當下最能夠體會我的感受。今天我當著很多病人的面,被潑紅油漆,被污衊醫死人。就如同您現在,要招待貴客,卻被人鬧的抽不開身一樣。」


  「嗬,我要是現在不打這個電話,你還準備跟著我一塊去飯店了?」


  「我也是無可奈何。我懷著你們陸家的孩子,被污衊,我從不吭聲由著他們說,只要不影響我本職工作就行,總歸我也只是一個生孩子的工具,那些個是是非非與我無關。但現在,你們要牽扯進我的事業,我絕不會再忍氣吞聲。」她表現的異常的堅決。


  黎家父子的車還在附近,黎京探頭看了眼,笑說:「那姑娘看著軟軟弱弱,也是挺難纏。」


  黎天擎看了他眼,「你少給我惹事兒。」


  「爸,我不是這種人。」


  「你是不是人現在很模糊。」


  黎京嘖了聲,「有你這麼說自己兒子的么?」


  那邊還僵持著,陸白霆吩咐秘書先帶著他們父子兩去飯店,把菜點上,招待一下,他把眼下的事情處理了先。


  黎家父子的車子駛去,陸白霆稍稍鬆口氣,讓陸政慎把人弄下來,可這小子偏就是不動,就這麼縱著自己的老婆鬧騰。


  陸白霆沒法子,當下是午餐時間,進進出出的員工不少,這架勢太過丟人,他只得先上車。


  「就算我現在打了電話也無濟於事,你應該明白魏美婕的脾氣,我越是打這個電話,她會鬧的更厲害。」


  「陸家如今您最大,要如何解決這個問題是您的事兒,當下您可以不管,但事情一旦鬧大,您的工作依舊會受到影響,我保證連同貴公司的聲譽也會遭受重創。還希望父親您能夠再三考量。」


  陸白霆看著她,不由在心裡發笑,就她一個小小的醫生,就算是鬧,能鬧出什麼花來?

  林溫暖說:「公立醫院,背靠政府,除非您認為您連政府都能剛得過。公立醫院為人民服務,除非您認為您當下做的所有生意,不需要人民群眾的支持。您們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擾亂醫院的秩序,給醫院潑髒水,我想醫院也不會忍氣吞聲。」


  話音落下,車內默了一陣,陸白霆低笑起來,他還是頭一次如此正視這個兒媳婦,倒是與眾不同的很。


  靈慧中帶著一點兒天真。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魏美婕的電話,並開了免提。


  電話響了幾聲才接起來。


  魏美婕的聲音冷冷,「喂。」


  陸白霆已經很久沒有主動給她打過電話,看到這號碼,她便知曉,一定不會是好事兒。


  陸白霆說:「你今天是不是找人去林溫暖的醫院鬧了?」


  果不其然。


  「你不是不管家裡的事兒么?怎麼突然就管起來了,我還以為就算家裡頭爆炸,人都死光了,你都未必會管一分。」


  陸白霆也不理會她的嘲弄,說:「是不是你搞的鬼?」


  「你想說什麼?」


  「魏美婕,你不要再鬧事兒了,你當那醫院是你家開的么?你就不怕警察把你抓進去?」


  「我壓根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這警察第一個應該抓的是你才對!陸白霆,你少來插手我的事兒。這麼多年,我管不了你,你也沒那麼資格來管我!」


  她說完,便撂了電話。


  陸白霆側頭看她,「看見了?」


  林溫暖也不意外這種結果,「看見了,也預料到了。」


  「那你為什麼還要讓我打這個電話?快給我下車,別耽誤我時間。」


  「事情不解決,我明天還會來。」她定定的看著他,「您是陸家一家之主,她是您的老婆,我相信您一定有辦法能夠將她制住。」


  她說完,下了車。


  陸白霆透過車窗看了她眼,而後讓司機開車。


  林溫暖微的吐了口氣,抬手抓了一下頭髮,頭黏住了。


  陸政慎過去,「說完了?」


  她點頭。


  「那先回家洗澡,然後吃飯。」


  「好。」


  陸政慎去開了車子過來,帶著她回了趟南山。


  那邊洗澡比較方便,還有換洗的衣服。


  林溫暖在浴室里洗了很久,頭髮怎麼都洗不幹凈,陸政慎看了下時間,過去敲門,裡頭也沒人應,他就去找了備用鑰匙,當即開門進去,正好林溫暖從浴缸里出來。


  就這麼赤條條的,她一愣,然後猛地縮了回去,用毛巾蓋住自己的身子,「你幹嘛?!」


  陸政慎立刻側開頭,說:「我敲門,你怎麼不應聲?」


  「我沒聽到。」


  她想著事兒,壓根沒聽到敲門聲。


  「我敲那麼大聲你也聽不到?」


  「你先出去。」林溫暖擰著眉,不與他瞎爭辯。


  陸政慎嗯了聲,就先出去了。


  林溫暖快速的擦乾淨水,穿上衣服出去,頭髮上的油漆很難搞,她準備一會去理髮店問問能不能洗。那人潑油漆沖著她臉來,大部分油漆都在頭髮上,而是這還是最劣質那種,很難洗。


  原本若是少量的話,她剪掉頭髮也沒什麼,可這油漆差不多都在根部,要剪掉,等於讓她剃光頭,顯然是不切實際。


  陸政慎坐在沙發上,茶几上擺著他買的外賣,簡單的粉絲煲,料倒是很足。


  「折騰那麼久,先吃點東西。」


  味道很香,林溫暖一下就饞了,她走過去,先嘗了一口,「味道還不錯,哪家店買的?」


  「我叫秦叔做的。」


  「哦,那就是獨家的。秦叔真是什麼都會啊,那我以後想吃什麼,能不能給他打電話,叫他專門幫我做?」


  「可以。」


  她點頭,把手機拿過去,「那你幫我存個電話。」


  「我在這邊,還需要你親自打?」


  「那你總有不在的時候,比如我上班,你就無時無刻在么?」


  她一邊吃,一邊說。


  無心一句,可當下的情況說出來,好像又別有用意似得。


  陸政慎想了想,說:「那以後我跟你一塊上班吧。」


  「啊?」她扭頭。


  「盡量防止再發生今天這種事。」


  林溫暖看著他,默了片刻,笑說:「你守著我,不如想辦法讓魏美婕不要再生事。不然,你防得了一時,防不了一輩子。」


  陸政慎斟酌了一下,「我再看看,她若是太過分,我也就不再瞞著。」


  「什麼意思?你有招?」


  「我答應了爺爺,暫時不提。」


  「我也不能提?」


  陸政慎點頭。


  林溫暖哼笑一聲,擦了擦嘴,放下筷子,起身徑自往門口去。


  「你做什麼?」


  「我去洗頭。」


  「你還沒吃完。」


  她沒看他,穿了鞋子就出門,「沒胃口。」


  這怕是又生氣了。


  南山的位置偏僻,附近什麼也沒有,更別說是理髮店了。她走到門口才想起來,轉頭,陸政慎已經開車過來。


  她心裡憋著股氣,半分不想理他,只看了他一眼,就很快轉開了頭,拿出手機叫車。


  陸政慎一直跟在她身側,降下車窗,說:「你先上車,我送你去個地方洗頭。」


  她沒理,照舊低著頭看手機。


  他摁了兩下喇叭,林溫暖停下腳步,把手機放進口袋,走到後面的花壇邊上等著。


  陸政慎見她是打定主意不搭理他了,便熄了火下車,「別鬧騰了,你現在還懷著孕。」


  她沒理他,當做看不見。


  誰鬧了?不是他們在鬧么?一個個的鬧,鬧個不停,一次一次她都忍下了,可結果呢?結果是鬧到了她的醫院,對於醫生來說,最懊惱便是這種事兒。


  其他都可以無所謂,但是她的工作,她不允許任何人跑來影響,誰都不行。


  他伸手去拉她的手,林溫暖立刻避開,餘光瞥他一眼,往一側走了一步,與他拉開距離。


  「你上車,我跟你說,行么?」


  她不動。


  陸政慎微嘆口氣,說;「我手裡有證據,沈嫚露肚子里的孩子在摔下去之前就已經不好了,本就準備做流產手術。」


  林溫暖猛地轉頭看向他。


  他繼續道:「我跟爺爺說了,爺爺也跟大哥講了,這件事就交給大哥去辦。」


  「結果呢?」


  他不語。


  林溫暖笑起來,「原來是這麼回事兒,那這事兒必須鬧大了才好。」


  「什麼意思?」


  「等她鬧大了,再把證據甩出去,她就打臉了。到時候就算她想辯解,也不可能了。」她哼笑,「今晚我回陸家。」


  說著,林溫暖像是想到了什麼,把視線挪到他的臉上,說:「你不會不忍心吧?」


  「這事兒,我自然是要站在你這邊,如果他們太過分,確實可以如你所說,將證據甩出去,打他們的臉,什麼都不用顧忌。」


  林溫暖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的臉,看著他說這番話的時候,臉上的神色。很可惜,什麼都看不出來,他很平靜,並且嚴肅,不像是騙人。


  但林溫暖對此,也是半信半疑。


  兩人就這般對視了片刻,陸政慎問:「可以上車了么?你下午還要上班,你的頭髮估計要洗很久。」


  林溫暖應了聲,跟著他上車,然後取消了約車。


  陸政慎帶她去了一家比較大的理髮店,把她頭髮的情況說了下,倒是能洗,就是有些麻煩。


  林溫暖不怕麻煩,但問了下清洗時間,得一會下班再說。


  林溫暖把頭髮吹乾后,兩人出了理髮店,陸政慎帶她去了附近的小賣場,給她買了頂帽子,黑色的漁夫帽。戴上去跟老太太似得,林溫暖帶了一下就不想要了。


  陸政慎偏要給她扣上,「挺好看的,最近就流行這個。」


  「你騙小孩呢,最近流行什麼我還不知道?」


  「你是去上班,還要戴的花枝招展么?這個最合適。」


  理倒是這個理,她想了想,又戴上去,對著鏡子真的超級像個小老太太。


  她很嫌棄,滿臉的嫌棄,但最終還是拿了這個帽子。


  差不多時間,回到醫院,正好要上班。陸政慎把她送進門診,也沒走,就坐在外面的休息椅上,坐了整整一個下午。


  雖然上午鬧了這麼一出,但下午的生意照常火熱,林溫暖看了百來個病人,累的夠嗆。快下班的時候,鄒院長打了個電話,叫她上去一趟。


  看完最後一個病人,她整理了一下東西,換下大褂,打了手袋,出了診室,就看到陸政慎獨自一人坐在那邊,旁邊有個清潔大嬸在掃地,時不時的跟他搭話。


  林溫暖壓了一下帽子,走過去,「你剛來?」


  不等陸政慎說話,清潔大嬸先說:「哪裡呦,他一個下午都在這兒坐著,除了上廁所走開過,其他時候一步沒動。」


  林溫暖愣了愣,看了大嬸一眼。


  「林醫生,這是你丈夫呀?」


  林溫暖想了下,點點頭。


  「你們兩感情可真好嘞。」


  林溫暖扯了下嘴角,陸政慎沒有多言,坐在那兒也沒動。


  她說:「我要去一趟院長辦公室,你要不去車裡等我?」


  「我跟你一塊上去吧,這件事我幫你解釋。」


  「不用,我自己說的清楚。」


  「我還是跟你上去吧。」


  他站起來,態度很堅定,林溫暖也就由著他去。


  到了院長辦公室門口,林溫暖讓他在外面等著,自己敲門進去。


  鄒院長人很和善,並且很講道理,她不想搞特殊化,把陣仗搞的很大。


  「來了。」鄒院長臉上掛著笑,沖著她揮揮手,說:「剛好給你泡好了茶,知道你這個點才能下班。」


  林溫暖過去坐下來,不自覺抬手壓了壓帽子,說:「今天給醫院帶來麻煩了,我很抱歉。」


  鄒院長噙著笑,沒有說話。


  林溫暖說:「這件事本是家務事兒,可有些人非要將家務事兒弄到工作上來,我很抱歉,是我沒有處理好,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種事兒。」


  鄒院長指了指她面前的茶杯,說;「喝口茶。這事兒,我們都調查了,那人也被警察以無故鬧事兒抓進去了。你放心,你的為人我還有些清楚,沒有的事兒就是沒有的事兒,醫院對這種事兒是零容忍,會追究到底。」


  「謝謝院長。」她深深的鞠了個躬,是真心的感謝。


  「坐下坐下,你老站起來做什麼。」


  林溫暖坐下,依言喝了口茶。


  之後,兩人又隨便聊了幾句,林溫暖便告辭。


  走的時候,鄒院長提了一句,「沒想到你跟我兒子還是同校校友。」


  「啊?」


  「鄒律。」


  「啊。」林溫暖有些驚訝,「原來您是學長的父親。」


  鄒院長笑著點點頭。


  有句話差點說出口,但也給壓了下去,轉而說:「懷了孕自己小心些,別太辛苦了,量力而行。」


  「知道,謝謝您。」


  「去吧,早點回家,把頭髮洗乾淨。」


  林溫暖又壓了壓帽子,笑了下。


  出了辦公室,陸政慎在附近窗檯邊上抽煙,見她出來,就把煙給掐了,雙手在身前揮了下,上前,「怎麼樣?沒有為難你吧?」


  「沒有。那人本來就是來鬧事兒的,根本就沒有什麼女兒在我們醫院生過孩子只不過病,警察已經扣留了,做了這些事兒,總要負法律責任的。我也跟院長保證了,以後不會發生這種事兒。」說最後一句的時候,林溫暖定定看著他的眼睛,是刻意跟他說的。


  「鄒院長對我挺好的,跟你結婚這幾年,我身上沒少發生這種無聊的事兒,其實醫院有我這樣的醫生,會很麻煩,擾亂秩序不說,還佔用資源。很煩,但他還能護著我,讓我繼續安心工作,我挺感激的。」


  她的語氣平平,可字字句句都是在責怪他。


  全是因為他,她的生活才不太平,她的工作也同樣遭受了影響。


  他笑了下,「我知道了。」


  「但願你不單單隻是知道而已。」


  說完,她轉身走向電梯口。


  隨後,他們先去吃了飯,吃過飯,陸政慎帶著她去洗頭,一洗就洗了兩個多小時,頭髮倒是給洗的乾乾淨淨了。林溫暖很滿意,還順便理了個發,把頭髮剪短了許多,方便打理。


  洗完頭髮,兩人便回了陸宅。


  魏美婕照舊是坐在客廳沙發上,正在看電視。


  見著兩人回來,眉梢一挑,說:「還敢回來啊,不過也是,這告狀都能告到陸白霆那裡,你也不簡單。」


  林溫暖看了她一眼,沒有多言,也不打算跟她多費口舌,就準備回房間。


  魏美婕站起來,「明天嫚露就要出院了,你們準備好了么?」


  她走到兩人跟前,攔住他們的去路。


  陸政慎把林溫暖護在身後,「大媽,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魏美婕只看了他一眼,就將目光落在林溫暖的身上,「說真的,你不該去找陸白霆,你應該直接來找我,何必那麼怕呢,我也是講道理的人,何況你肚子里還懷著孩子,我不至於動手。」


  「您說。」林溫暖不多言。


  「想讓我不找你麻煩很簡單,明天嫚露回來,當著全家人的面磕頭認錯,承認自己的錯誤,並且主動放棄老爺子的贈予。」


  陸政慎笑,「恐怕大媽您受不起。」


  「可以啊,你們不照做也沒事兒,就是溫暖你多擔待一點,可能日後像今天這樣的事兒,會發生很多次。不知道到時候你的醫院,還願不願意留著你這個是非精。」


  林溫暖沒說話,只深深看了她一眼。


  這種人必是要她吃點苦頭,她才會收斂,否則就會源源不斷。就算將陸政慎手裡那些證據甩出去,她也會像瘋狗一樣亂咬人。


  咬上誰,算誰倒霉。


  最好的辦法,大抵是轉移她眼下的目標。


  兩人回了房間,蔣媽在門口轉來轉去,見著他們回來,說:「怎麼在外面住的好好的還要回來,這大夫人正在氣頭上,天天逮著人就冷嘲熱諷,夫人都躲著她走,你們兩怎麼還要湊上去給她罵。少奶奶懷著孕,萬一……萬一大夫人撒野,到時候傷了孩子,可怎麼好。」


  「沒事,我不是跟著么。」陸政慎笑道。


  「現在大夫人是把我們當死敵了,即便明面上不做什麼,這暗地裡,咱們防都防不住。」


  「這不是有蔣媽您在么,有您在,我自是放心。」


  蔣媽瞪了他眼,想了想,也沒再多說,「那趕緊休息吧,記得鎖門。」


  她側開身,擺了擺手,叫人進去。


  ……


  原說好了,沈嫚露第二天出院回來,但陳慧叫她多住兩天,回來的日子正好同老爺子回來的時間撞上。


  她在醫院的幾日,陸政洵幾乎是衣不解帶的照顧她,但始終沒有正面去問那件事。


  要出院了,陸政洵收拾東西,她已經穿好衣服,坐在床上等著。


  他看了她眼,放下手裡的東西,拉了椅子坐在她的面前,微的抬眼看著她。


  沈嫚露瞥他一眼,一下就生起了不耐的情緒,皺起眉,「你幹什麼?」


  「跟你商量個事兒。」


  「什麼?」


  「這件事不要再追究了,回去之後,跟家裡人澄清一下,就說是你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跟林溫暖無關。」


  沈嫚露聞言,微的一頓,瞪圓了眼睛,定定看著他,片刻,冷聲問:「阿政跟你說的?」


  「別鬧了,爺爺身子不好,最後的時光,就讓他和和樂樂的,別總為了這些事情傷神。」


  她咬著牙,「現在連你都要偏幫那個女人了?」


  「不是偏幫,我自然是為了你好。你現在身子孱弱,最要緊的就是修養好,別跟他們置氣了,你要多愛惜你自己。」


  她哼了聲,「沒用的東西,爺爺一句話,你就讓我忍氣吞聲。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你的!我辛苦懷上,現在被惡人害的流了產,傷了身!你口口聲聲說為了我好,卻還要讓我委曲求全,吞下這口氣。陸政洵,你就不是個男人!」


  陸政洵握住她的手,「你別激動。」


  她用力掙開,「你別碰我。」她別開頭,厲聲說;「我告訴你,這件事我絕對不會就這麼算了,我說過要給你生下這對孩子,不是我食言,是你沒有保護好我!而到了現下這一刻,你竟然還要我忍著讓著,憑什麼?她林溫暖憑什麼!」


  說著,她直接下床,自顧自的往外走。


  陸政洵拉住她,被她甩開,最後只得堵住門,「好好,你別生氣,這事兒我們就追究到底好么?」


  「我要讓她坐牢!是她孩子我兩個已經成型的孩子!」


  「好。」他再次握住她的雙手,「我答應你,我讓她坐牢,你先回去坐下,一會司機會上來拿東西,我們再下去。」


  稍後,兩人收拾妥當。


  走之前,陸政洵出去了一趟,好一會才回來。


  隨後,兩人回家,剛走到房門口,就聽到對門隱約傳出來的談笑聲。


  陸政慎他們的房門沒關,半開著,兩人說話的聲音,一下就傳出來。


  沈嫚露不自覺的往裡看了眼,正好瞧見兩個人抱在一塊,互相對視著在笑,然後陸政慎低頭,在林溫暖的唇上碰了碰。這時,林溫暖似是有所察覺,側了下頭,正好對上她的目光。


  林溫暖對著她笑了一下。


  那一笑,在沈嫚露的眼睛里,便是挑釁。


  林溫暖說:「怎麼沒關門啊,快把門關上。」


  她說著,幾步走過去,關上了房門。


  沈嫚露的心上被狠狠戳了一下,她緊咬著牙,氣血上涌,一股火氣衝上腦門。發生這麼大的事兒,林溫暖竟然還能夠好端端的在這個家裡待著!

  那她算什麼?所有人都偏幫林溫暖,連陸政洵都偏幫她!為什麼?她氣不過,她無法容忍!


  她失去了兩個孩子,她卻異常美滿,甚至還得到了陸政慎的喜愛,得到家裡人的喜愛,憑什麼!這憑什麼!

  晚上一家人吃飯,林溫暖和陸政慎下來的有點遲,幾乎是一家人都在等他們兩個。


  落座,林溫暖笑說:「抱歉,我個人原因來晚了。」


  沈嫚露垂著眼坐在那裡,整個人十分陰鬱。


  魏美婕挑眉,輕笑一聲,說:「沒事兒,給你充分的準備時間。」


  林溫暖只淡淡的笑,什麼也沒說。


  陸江長覺出今個氣氛不太對,拿了筷子,「吃飯吧。」


  魏美婕抬手做了個制止的手勢,說:「還是稍等一下,溫暖有話要說。」


  林溫暖剛拿筷子伸手要夾菜,聽到自己的名字,立刻縮了回去,抬眸,一臉無辜,「什麼?我沒有什麼想說的呀。」


  魏美婕當下皺起眉,「你什麼意思?」


  她口氣變重,一下將氣氛搞僵。


  陸白霆扯了她一下,說;「現在吃飯呢,你消停點。」


  魏美婕猛地掙開,「家裡的事兒,你以前不管,現在也少管!」


  她站起來,矛頭指向林溫暖,「今天家裡人都在,嫚露的事兒不能就這麼過去。你若是態度良好,積極道歉,我倒是能夠吞下這一口氣,畢竟是一家人,我也不想鬧的太凶。」


  「但你現在明天是死性不改,做錯了事兒,還理直氣壯。那行啊,這件事我便要追究到底!那兩個孩子過了三個月,已經成型,你這等於是謀殺未遂!告到法院去,也是要判刑的!」她說著,看向陸江長,「爸,嫚露是我的兒媳婦,這件事沈家也都已經知道了,他們就嫚露一個孩子,怎麼都不能讓她受委屈。」


  正說著,外頭響起門鈴聲。


  魏美婕笑了下,「正好,他們到了。這事兒,咱們今天就給攤開來說,說清楚最好!誰也別受委屈!」


  話音落下,沈嫚露這頭就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靠近了陸政洵的懷裡。


  林溫暖面上沒什麼表情,只淡淡掃了他們一眼,沒有說話。


  這會,李嫂將沈家父母請了進來。


  夫妻兩,表情都格外的嚴肅,走到餐桌前,禮貌的跟陸江長打了聲招呼,說:「老爺子,今個打擾了,是親家母叫我們過來,說是給個交代。您也知道,我們就嫚露一個女兒,從小到大便是捧在手心裡,一點苦頭都不願意讓她吃。」


  「當初他們兩個結婚,也是承了二老的意願,如今我爸去世了,也不知道陸叔您是否還記得當初給我父親的承諾?」


  陸江長笑了下,「我自是記得。」他招呼了下傭人,給搬了椅子過來,讓二位在他身邊坐下來。


  沈雲義說:「若是嫚露待在這裡實在不高興,我們也只好將人帶回去養著,沈某人家底雖不及陸家,但讓她這輩子衣食無憂,怕也沒什麼問題。我只盼她能高興,不受委屈,不傷害自己。」


  伍菲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我們今個過來倒也不是興師問罪,只是不想讓女兒難受,還望陸叔能夠理解當父母的心情。」


  魏美婕說:「親家,你們大可放心,你們當初願意把女兒嫁給我兒子,我便賭咒發誓,會把嫚露當親生女兒一樣對待,如今她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和傷害,我必然是不能就這麼隨隨便便就過去。」


  陸江長沒有去看她,也沒有理會她說的話,只是沈家夫婦,道:「先坐下吧。」


  魏美婕走到沈嫚露的身邊,很溫柔的說:「孩子,你把那天的事兒說一遍。放心,你不用顧慮任何,只要說實情就可以,慢慢地說。」


  沈嫚露吸了吸鼻子,哽咽著,慢慢將事情的經過說出來。


  「那天,我陪她一塊去上廁所,我先好了,就去附近的許願池邊上看,順便也許了個願,希望我的一雙兒女可以健康落地。我剛許完願,溫暖就過來了,問了我幾句。她看了一眼許願池,然後笑眯眯的問我,大嫂從這兒摔下去會怎麼樣?結果不等我反應過來,她就推了我一把,我當時沒有防備,也沒有想到她會做這樣的事兒。」


  她說著,淚汪汪的眼,看向林溫暖,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作為一個婦產科醫生,日日替人接生,為孕婦產檢,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林溫暖笑起來,抬眼看向她,說:「大嫂,在菩薩面前說謊,可是要有報應的。」


  她的眼淚落的更凶,「怎麼?你這話的意思是,我是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


  林溫暖聳肩。


  魏美婕罵道:「真是不要臉到極致,爸!你看到沒有,林溫暖自己做錯了事兒,態度還那麼惡劣!這種人,怎麼配留在我們陸家!當初進門,也是用了下三流的手段,真當是有什麼樣的父母就有什麼樣的種,更何況,這還是個野種!」


  林溫暖抿著唇,臉上仍然含著笑,「我也真是見識了,原來豪門世家裡的人跟市井潑皮差不多,沒有素質和教養。」


  「你!」魏美婕當即那了桌上的筷子,直接沖著她丟了過去。


  幸得陸政慎反應快,一下揮開,「大媽,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吧。」


  「你還有臉護著?你瞧你媳婦這張嘴,平日里到還看不出來,那麼厲害呢!你這什麼意思,你這是把我們這兒全部人都罵上了?」


  「您不要這樣說,也不要對號入座,我並未指名道姓,您又何必非要承認自己就是市井潑皮。」


  這話,懟的魏美婕啞口無言,說什麼都不是。


  沈嫚露仍是凄凄楚楚,問;「溫暖,你不承認你推我是么?」


  林溫暖笑問:「我推了么?」


  沈嫚露抿著唇,與她對視。


  「我推沒推,我們兩個心知肚明,佛祖腳下做事兒怕是要謹慎點才好,免得衝撞了,日後沒有好果子吃。我不知道大嫂敢不敢,反正我是不敢在佛祖面前造次。」


  沈嫚露咬著唇,眼淚在眼眶裡轉了又轉,最終,她似得受到了極大的委屈一般,眼淚簌簌落下,笑說:「是啊,佛祖都看著呢,兩條命,會記在誰的頭上誰知道。溫暖,我真沒有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別這樣說,你我認識時間不長,我到底是怎樣的人,你未必了解。但有一點,我可以明說,我不是個包子,啞巴虧我也不吃,我能忍能讓,但也有底線。可能你們覺得我沒什麼靠山,就可以肆意的欺負,沒關係,滿天神佛都看著呢,總有一天,誰好誰壞,自有分曉。如今你們有權有錢,我說不過也爭不過,但人生還長,風水輪流,說不定有一天,我在逛街的時候,會遇到落魄的你,大度如我,我也會願意幫你一把。」


  她微微的笑,「大媽,今個呢,你讓我道歉是不可能了,沒做過就是沒做過,至於大嫂是怎麼在佛祖面前無辜摔下去的,您得問問大嫂,是不是做了什麼錯事兒,佛祖親自下手懲戒了她。」


  伍菲坐在那邊,冷笑著說:「好厲害的一張嘴啊。」


  魏美婕說:「我也是頭一次見識。」


  伍菲說:「你這滿嘴的神佛,若神佛真有靈,你倒是應該擔心擔心你自己。做了惡事兒,還在這裡強詞奪理,還敢用神佛的名義來狡辯,誰給你的膽子?」她看向陸江長,「陸叔,這件事咱們也無需多費口舌了,您準備如何解決?兩個都是你的兒媳婦,今個我便放下話,有她便沒有我們露露。」


  姜婉竹這會內心焦急,雖說剛才林溫暖那一番話說的令人痛快,但當下的局勢,對他們實在不利啊。


  桌子下,她急急的提了提林溫暖,想讓她說句軟話,放低姿態,畢竟肚子里還有孩子,還能抵擋一下。


  然而,林溫暖不為所動。


  這會,魏美婕也坐回了位置上,紅了眼眶,哽咽著說:「爸,我在這個家委屈了那麼多年,如今連小的都能爬到我頭上來了,這事兒您說吧!您說要怎麼弄!我是管不住了!」


  陸政慎咳了聲,手裡的筷子,敲了一下碗碟,說:「爺爺,您決定之前,容我再說幾句吧。」


  不等他說下去,陸政洵倒是先發制人,「你想說那些檢驗報告是么?」


  陸政慎挑眉。


  「你威逼利誘陳慧的事兒,我都已經知道了。我也是想不到,為了維護林溫暖,你竟然做這種事,去逼迫一個女人。這是犯法的,你知道么?你仗著跟盛繼仁交好,就用這種下三流的手段,你真是半分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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