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不能重頭
車子遇著紅燈停下,安靜得車內,響起音樂聲。
岑鏡淮倏然睜開眼,看了過去,頭微微一歪,「誰?」
片刻,對方發出嗤得一聲,「你還真是喝了很多。」
對方回過頭,弄了一下劉海。
岑鏡淮眯眼,幾秒才看清楚,眉梢一挑,「你怎麼來了?」
「進展還順利?」
岑鏡淮沒有回答他得問題,只道:「溫暖他們還好么?」
「我親自安頓得,你還不放心?」
他搓了搓臉,自然是放心得,因為很放心,所以當下什麼都敢幹,什麼都豁得出去,沒有後顧之憂,向死而生。
「要不要通話?」紅燈跳轉前。的一刻,陳學易問。
「不用,還是不聯繫的好。」
陳學易:「也對,等一切都結束了,你們就可以團聚了。」
結束?恐怕沒那麼容易,要是那麼容易,這個組織,也不至於存在到今天還在壯大。
岑鏡淮看著窗外,若有所思,默了一會,他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口。他想問,她有沒有說什麼,對他說什麼。
他閉眼,揉了揉額頭,才心裡長長吐出一口氣。
車子抵達陸宅,直接開進了車庫。
兩人沒有立刻就下車,岑鏡淮說:「你要她不要等我。」
陳學易看了他一眼,瞧著他那樣子,心裡有點可憐他,人家根本也沒有準備等他,他還自作多情。
但這話,他不會告訴他,在這樣的環境中,心中若是沒有一點溫暖,萬一走偏了呢?
總要給他一個期盼。
「我都給她說過,但她很堅定,說一定要等你回去,叫你自己親口跟她說。」
陳學易想了想,又說:「她說,你欠她很多,得用一輩子去還。」
岑鏡淮沉默著,「叫她不必等我。」
他還是這句話,而後,下了車,自顧自的進了屋。
今天喝的著實多了點,腦袋隱隱發漲發疼,進屋,大廳里燈光很亮,沈嫚露一個人坐在那裡,見著他,就站了起來,「你回來了。」
雙手交握,看起來有幾分的緊張。
岑鏡淮走過去,站在沙發后側,一隻手抵在沙發背上,黑沉的眸子,盯著她,「有事?」
之前發生的事兒,一直在她的心裡揮之不去,寥寥幾句話,讓她幻想出了很多事兒。她很苦惱,希望知道一切真相。
「我想跟你談談。」
岑鏡淮想了一下,走過去坐了下來,他招呼了傭人,給他弄個解酒湯。
沈嫚露見他一直揉額頭,就跑去廚房,先給他弄了個蜂蜜水。
「先喝這個。」
他看了眼,接過,說了聲謝謝。
他不一樣了,沈嫚露感覺的出來,她坐回自己的位置,視線落在他的身上,一轉不轉。
岑鏡淮喝了一口,「說吧。」
沈嫚露說:「我想知道以前的事兒,不管是好是壞,我都想知道。不然,我覺得我會瘋掉。」
他慢慢的喝水,手指戳著太陽穴,過了會,「其實不知道未必不是好事,你可以當做自己是重生,新的人生。你不一定非要待在這裡,你有自己的家,有父母,你可以去找他們。」
「你沒有告訴過我這些。」
「明天我安排人送你回去。」
沈嫚露看著他,手指交纏,好一會之後,問:「你是誰?」
岑鏡淮一點也不慌,因為不需要,就算被人識破他不是陸政慎,也無所謂。
「我是陸政慎。」他淡淡的回答,把喝了一半的蜂蜜水放在了茶几上,「沒事我回房了。」
沈嫚露沒有多言,只是跟著站了起來。
岑鏡淮也不管她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跟傭人說了聲,就先回房去了。
道上,碰到了匆匆下來的陸蕭然,他在他面前定了一下,然後很乖的叫了聲爸爸。
岑鏡淮瞥他一眼,往上走了兩步后,又停下來,說:「你以後跟著沈嫚露。」
陸蕭然愣了愣,與他對視了幾秒,笑著點點頭,「我知道了,爸爸。」
岑鏡淮站著沒動,似乎還有話要說。陸蕭然乖乖的站好,等著他發話。
岑鏡淮一隻手搭在樓梯扶手上,視線一直落在他的身上,「好好跟著她生活,她可以給你正常好的環境,其他有的沒的少想,小孩子要有小孩子的樣子,知道么?」
陸蕭然點頭,「知道。」
「歸根結底要靠自己,自己努力奮鬥得來的,才是別人搶不走的,明白呢?」
「嗯。」他繼續點頭。
岑鏡淮與他對視片刻,「去吧。」
陸蕭然沒動,直到他先上樓,他才繼續往下走。
岑鏡淮餘光望著他小小的身影,不知道他說的話能聽進去多少,這孩子基礎教育不好,以後不知道能不能擺正心思。
陸蕭然走到客廳,就看到沈嫚露一個人坐在那裡發獃,他走過去,「你幹嘛呢?怎麼我一不看著你,你就亂來。」
「你幹嘛那麼怕?」沈嫚露回神,視線落在他的身上,「你在怕什麼?」
陸蕭然頓了頓,「我才沒有怕,我是擔心你好不好?!」
「我是你媽媽么?」她問。
「是。」陸蕭然很堅定,連眼神都是堅定的。
兩人對視,沈嫚露把他拽到身前抱住。
陸蕭然頓了幾秒,小手搭在她身上,輕輕拍了拍,說:「你不要多想了。」
「明天我們回家。」
「回家?」
「是啊,回家。他說回到我自己家。」
陸蕭然並不知道沈嫚露的家世,但以為聽馮梨薇說過,她是千金小姐,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人。
如此,倒是更好。
陸蕭然說:「那就聽爸爸的安排。」
沈嫚露摸摸他的頭,帶著他回房間休息去了。
第二天,岑鏡淮說到做到,果然安排了人,送他們兩個去了沈家。
伍菲看到自己的女兒,泣不成聲,抱著她久久都沒有緩過勁來。
可對於沈嫚露來說,這兩個人也是陌生的,她沒法與之共情,自然也哭不出來。
她只是尷尬的笑,然後安慰。
沈雲義也紅了眼眶,一隻手搭在沈嫚露的肩膀上,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一家相聚,合起溫馨。
等二老的情緒穩定下來,沈嫚露把自己當下的情況給他們說了一遍,也表明自己對以前的事兒,全部都忘記了,包括父母。
「我知道。」這件事,在沈嫚露來之前,岑鏡淮給他們打過電話。
當然,在他們眼裡,打來電話的是陸政慎,他簡單說了幾句,表明態度,意思是沈嫚露失去了以前所有記憶,那些不好的回憶就沒有必要讓她知道。
並建議他們帶著沈嫚露移民,去國外好好生活。
還有陸蕭然,已經把撫養權交給了沈嫚露,希望他們能夠好好養育,注意心理引導,往正道上養,養好了,自然有福可享。
他突然的轉變,讓沈家夫妻心裡發毛,不知道他葫蘆里買什麼葯,也不敢輕舉妄動。
但他既然說了移民的事兒,過了兩天,沈雲義就著手去辦,沈嫚露好不容易回來,不管陸政慎葫蘆里買什麼葯,他既然提出了這個建議,他們照做,也算是如他的意思,在他改變主意之前,立馬帶著沈嫚露移民,免得到時候陸政慎再發瘋,又來折騰人。
自從陸政慎把人強娶走以後,他們一家就沒再見過,也不知道這人在陸家受了多少苦。
但不管吃了多少苦,她現在也全部都忘乾淨了,這樣也好。他們也沒想著要報復,要讓陸政慎吃苦頭,沈雲義現在很有自知之明,即便他有心想要報復,也沒有這個資本去對抗陸政慎。
現在女兒回來,最好的辦法,就只有帶著人離開,離陸政慎離陸家越遠越好,最好這一輩子都不要再相見了。
沈嫚露回到沈家以後,感受到了父母強烈的關愛,事無巨細,關懷備至。
伍菲給她看了她小時候的照片和錄像,這之前,他們把她結婚那些照片一併全部丟掉了,在這個家裡,只有她未出嫁以前的照片。
連帶著以前跟陸家人的那些合照也全部丟掉,一張沒有剩下。
陸蕭然很乖巧,也很懂事,但沈雲義心中有所忌憚,畢竟是陸政慎弄過來的人。但看在沈嫚露與他關係那麼好,也就沒有說什麼,且行且看。
因著他們在辦理移民,陸蕭然上學的事兒就先擱置,等到了國外,再重新安排。
沈雲義之前在跟陸政慎對抗的時候,損了不少資產,雖比不得從前,但比普通人還是要高很多。
結束海城的產業,還是需要一段時間的,沈父是存了再也不回來的想法,能轉手能變賣的,全部都轉手變賣,國內的資產,一樣也不留。
這樣,也就不用再回來。
他們雖然不提,但沈嫚露隱約能感覺到一點,他們對陸政慎這個人是又恨又怕,並且在她面前,對陸家避之不談。即便她主動問,他們也很快會轉開話題。
還有,伍菲每次提到陸家,看她的眼神就變得有些哀怨和心疼,那樣眼神在告訴她,她在陸家吃了很多苦頭,並且有很不好的回憶。
之後,沈嫚露就沒有在多問。
沈雲義準備讓他們先過去,他把國內的事情了結以後,再過去。
他們準備去加拿大,伍菲的哥哥在那邊,過去的話,也好互相有個照應。
這天,沈嫚露準備出去逛一下。
伍菲不讓她出門,兩人僵持了半天,最後結果,伍菲陪著她出去。
陸蕭然也跟著一塊。
三個人出門,去了市中心逛街。
沈嫚露自小就在這座城市長大,記憶清除的很乾凈,她一點印象都沒有,完完全全陌生,像是第一次來這座城市,對什麼都保有一定的新奇。
伍菲見她這樣高興,倒也跟著開心起來,陪著她買東買西。
遇見陸政洵是個意外。
這家商城是陸家的產業,原本他是被陸政慎壓迫,閑置在家,除了一些雜工,找不到任何一份正經工作。現在,他被召回公司,然後分配到了這邊,管理商場。
他今天是頭一天,得空,下來看一看。
一身正裝,與之前相比,判若兩人。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人,即便之後潦倒,身上那份貴氣,也是無法磨滅掉的。
天生的衣服架子,走在人群里,仍是最亮眼的一個。
沈嫚露先看到他,他正跟助理說話,神色專註,並未看到她。
一直到從她跟前走過幾步,才像是發現了什麼,回頭看了眼。
視線對上,沈嫚露對著他露了個笑。伍菲也看到他了,一把拽住了沈嫚露,憤憤然的說:「走。」
陸政洵停了一下,眼神在沈嫚露的身上停留了片刻,而後轉開了目光,像是沒有看到她一樣,繼續與助理說話,慢慢走遠。
她的丈夫,不是陸政慎,是陸政洵。
伍菲他們扔的不幹凈,她在房間里發現了一個U盤,裡面有一段他們結婚的錄像,還有許多照片。
這個U盤被隨意的扔在床角,一個非常不起眼的位置,機緣巧合之下,被她發現。
所以,在飯桌上,陸政淅說的應該是真的。
那樣不堪的回憶,忘記,也是好的吧。
那都是以前的事兒了,她收回視線,臉上仍然掛著笑,對伍菲說:「走吧。」
伍菲見她神色淡然,又往陸政洵的方向看了眼,微微鬆口氣,心裡卻罵了一句倒霉。
……
時文悅醒過來時,人在飛機上。
譚月華坐在旁邊,仍然是那一副淡然的樣子,高貴優雅。
「醒了,餓不餓?讓空姐給你弄一份吃的。」
時文悅呆愣了數秒以後,才慢慢回過神來,她抿著唇,一動不動,一句話也不說話,只是望著窗外的白雲,不知道在想什麼。
譚月華看著她,默了一會,叫了空姐過來,吩咐了餐點。
餐點上來,時文悅也沒動,依舊保持原來的姿勢坐著。
這個時間,林景程早就已經下葬,葬禮很簡潔,他沒有多少朋友,只幾個至親到場。
按照當地習俗,在規定的時間下葬。
章惠新哭的暈了過去,林景晴把人攙住,眼淚也一直掉。
林溫馨帶著方鈺一起來的,她到還算冷靜。
她只是又一腔的恨,這一切都是陸政慎造成的,哭沒有用,哭是最沒有用的事兒。死是弱者用來抗衡的唯一選擇,她不想成為弱者,這個世界,唯有金錢和權利才是最實際的東西。
她只是更加明白了這個世界的規則。
別指望用情動人,永遠都別指望。
求人不如求己。
林景程下葬那天,是個好天氣,陽光明媚,雨過天晴,天都格外的藍。
葬禮結束,林溫馨沒有久留,帶著方鈺一塊離開。
出了墓園,她視線一掃,看到了一輛車,牌照有點眼熟。
她仔細看了一眼。
方鈺:「怎麼了?」
她搖頭,「沒什麼,走吧。」
兩人上了車,驅車回家,車子從那輛車身邊開過的時候,林溫馨定睛看了一眼。
墨色的車窗,什麼也看不清。
參加葬禮的人陸陸續續的離開,很快,墓園門口又變得清凈。
良久,岑鏡淮才從車上下來,帶著墨鏡,手裡拿著一束花,進了園內。
……
林景程的事兒動靜比較大,因為上了微博,所以連林溫暖也知道。
看到消息那天,她摔了一隻碗。
季思來走到廚房門口,就看到她蹲在地上,神色異常。
她走過去,將她扶住,「怎麼了?」
林溫暖眉頭微微皺起來,不能相信這是個事實,「你有陳學易的聯繫方式么?」
季思來沒有。
在這裡,除非陳學易主動聯繫他們,否則他們根本就找不到人。
之後幾天,她一直關注動向,直到有記者發了殯儀館的照片,看到痛哭倒地的章惠新,她才不得不相信,這是真的。
林景程死了,跳樓自殺的。
她心裡頭,像是堵著一塊有稜角的石頭,又悶又疼。
然而,這一份難過,也只能藏於心裡,自己消化。第二天,她也就似沒事人一樣,照舊安穩的生活。
她在家裡坐了一個星期,就出去找工作。
陳學易給她重新做了個身份,學歷還是照搬了她真實的學歷。陳學易說,可以用,不管哪裡都不需要害怕。他這樣講,林溫暖就去當地的人民醫院應聘。
說來也巧,正好婦產科缺人手,而她的學歷和資歷都非常不錯,一周以後就可以上班。
陳學易走之前給了她一張卡,裡面的數額不算大,而且每個月都會有固定的錢打進來,所以其實就算她不出去工作,四個人也能生活的很舒服。
但林溫暖不想用這筆錢,不管是什麼來路,她都不想用。
沒用一筆,她都會記下來。等她的工作上了正規,應該也就不用再拿卡里的錢了。
有季思來在,她出去上班也很放心。
生活,漸漸的趨於平淡。那些是是非非終於遠離,她如願以償,過上了平靜的生活。
但夜深人靜的時候,她還是會做惡夢,從夢中驚醒。
大概做的最多的,是岑鏡淮橫死街頭。
總之,這人在她夢裡,以各種各樣慘烈的方式,英勇就義。有時候,則是自己和孩子,她總感覺被什麼無形的束縛住,感覺白天的一切都不是真實存在的,平靜的生活,才是夢。
其實她依舊生活在陸家,過著心驚膽戰的日子。
為此,她還去看了一下心理醫生,但因為她不能完全配合,把所遭遇的一切都說出來,心理醫生也沒有辦法幫助她。
也只能給她最淺顯的建議。
讓她多散心,有時間就到處走,或者把所有注意力都投入在工作中,多交朋友等等。
林溫暖照做,她積極生活,與鄰居,與同事都結下了友好的關係。
她性格溫和,又平易近人,醫院裡的護士醫生很容易就跟她成為朋友。
日子應當是越來越好的,但她做噩夢的情況,沒有絲毫改變。
她不知道癥結出在什麼地方。
是因為一切還未結束?所以她始終不能安心么。
深夜,她站在廚房裡喝水。
季思來起來上廁所,看到廚房有光,就過去看了眼。
「又做惡夢了?」
林溫暖點點頭,吐了口氣,揉了揉腦袋,「沒辦法,纏上我了。」
「要不要去看看中醫,吃點安神的試試。」
這個林溫暖也想過,但她不喜歡中藥那個味道,難喝的要命,也就放棄嘗試了。
她笑了笑,說;「先這樣吧,我周六再去看看心理醫生。」
「嗯,那你早點睡啊。」
「行。」
季思來準備回去,林溫暖突然起了點八卦心,叫住了她,跟著走過去,「我一直忘了問,你跟陳學易是什麼關係?」
她愣了下,說:「就是高中同學。」
「是初戀么?」
林溫暖很直白的詢問。
季思來看了她一眼,「不是,我是他初戀的表妹。」
林溫暖笑起來,「這麼複雜。」
「我因為家裡原因,高中畢業就沒念書了,他也是看在我表姐的份上,照顧一下我,給我一點工作做。」
「哦。」林溫暖看著她。
季思來被看的有點頭皮發麻,解釋道:「你不要亂想,我這樣的人,不可能跟他有任何多餘的關係。」
「你是什麼樣的人?」
季思來苦笑,不知道說什麼了。
不過林溫暖也沒有想要她難堪,「你挺好的,長得很漂亮。」
「漂亮有什麼用。」
「誰說沒用,在這個看臉的社會,漂亮很有用。而且,你也不必自暴自棄,你現在有錢了,還是可以學習的,老人家都在上大學,你也不算晚啊。我幫你看看自考,要是這邊有機構,就報名去學。」
她搖搖頭,「我要幫你照顧孩子。」
「沒事,先去看看,到時候在安排時間嘛。」
季思來的眼睛亮亮的,這說明,她是有興趣,並渴望的。
林溫暖沒有深入的去過問她的家庭和過往,在她這裡,這些都不是很重要,自己願意努力向上才最重要。
季思來原本準備去睡,想了想,又走回來,問:「你是不是因為太擔心岑鏡淮了?」
林溫暖皺了下眉,這個名字,從季思來嘴裡說出來,就像是個陌生人。
「誰是岑鏡淮?」
季思來笑了笑,說:「好幾次聽到你叫了,做夢的時候。」
「有么?」
「有,午睡的時候也會有。」
林溫暖皺皺眉,淡淡的說:「我不認識他。」
她喝了口水,然後起身,要去睡覺。
因為她晚上要做惡夢,所以,兩個孩子現在跟季思來睡。
她睡小房間,一個人,到是自在。
她開了小夜燈,躺在床上凝神,這會沒有睡意,她拿手機刷了一會,卻也沒什麼心思。
……
海城平靜了一段時間。
盛繼仁的計劃,在慢慢進行,不能一蹴而就。
而岑鏡淮剛接手陸政慎的一切,要慢慢的消化,融入。
A的地位,在AS內部算是上位,他需要接手的東西不少。四個A,權利勢力不同,有大有小,也要看A的能力,能掌控多少人,要看A的成績。
陸政慎當A的時間不久,即便吞了魏家,得到的權勢仍不是很大。
在A這個位置,能得到的機密相對來說比之前多,可就算到了A,這個組織的領頭人是誰,仍然不得而知。
想要一舉殲滅,還遠遠不夠。
沈嫚露在一個月之後,動身去了加拿大。
走之前,她還是帶著陸蕭然來與岑鏡淮道別。
岑鏡淮在中午抽出了一個小時的時間,與她一塊吃了一頓午餐。
岑鏡淮話不多,其實也沒什麼可說的,吃完以後,只簡單說了一句珍重,更多的是對陸蕭然的警醒。
他不希望,以後再出第二個陸政慎。
陸政洵來的時候,時間剛剛好。
沈嫚露沒想到岑鏡淮會把他叫過來。
「你們慢聊,我有事,先走了。」他說著,把陸蕭然也一併帶走,留了空間給兩個人。
沈嫚露看著陸政洵,竟然有一點緊張。
他站在旁邊,沒有坐下來。
沈嫚露笑著說:「你坐唄,來都來了,就說兩句好了。」
她倒是大大方方的,反正什麼都不記得,自然就沒什麼。
陸政洵依言坐了下來。
服務員給他拿了一杯水,順道把桌上的餐具都收走了。
沈嫚露說:「我明天就走了。」
「挺好的,祝你一路順風。」
「其實我有挺多想要問你的,但後來,我想起來你已經有妻子了,我就覺得,也不需要問了,是不是?」
陸政洵抬眼看她,神色是平靜的,看著她明亮的,不帶憂愁的眼睛,微微露出一絲笑,說:「好好生活,你是個好姑娘,從來都是。之前我弟弟說的那些,你不用放在心上,他故意那麼說的,其實你從來也沒有做過那樣的事兒。你是一個很好的妻子,是我沒有珍惜,是我不好,對不起。」
沈嫚露愣了愣,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然後笑了一下。
他們坐在落地窗邊上,她整個人坐在陽光里,笑起來的時候,很好看,整個人像是在發光,好像回到了那個自信快樂的沈嫚露。
陸政洵看著,良久以後,也跟著笑了起來,他適時的低了頭,眼睛有點熱。
他想,如果一切重頭,他不會用那樣的手段把她搶過來。可惜,一切都不能重頭,只能一路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