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不要殺他好不好?
「小姐,人走了!」淡月關上門,壓低了聲音道。
蘇輕鳶長舒了一口氣,癱倒在軟榻上。
淡月在旁邊的矮凳上坐了下來,咬著牙道:「那個王八蛋,他還真做得出來!那姓沈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居然當真准她搬過來了!這算什麼?他當這芳華宮真是他的後宮了不成?聽說先帝的於太貴人也才十七八歲,恰好咱們東偏殿還空著呢,他要不要也一起請到芳華宮來,全都放在一個被窩裡摟著啊?」
疏星彎起手指,重重地在她額頭上敲了一記:「娘娘心裡正煩著呢,還不快把你的臭嘴閉上!」
蘇輕鳶苦笑道:「沒什麼好煩的,我早習慣了。再說,沈太妃搬過來,對咱們其實是件好事。」
「好事?」疏星有些不解。
蘇輕鳶拉過一個靠枕來墊在腰后,點頭道:「咱們跟沈太妃在一處住著,有什麼事都瞞不過,所以我想他以後應該不會在這裡留宿了。我只要死撐著不出這道宮門,問題就不大。」
淡月卻沒有她那麼樂觀:「可他跟沈太妃不是也不清不楚嗎?我看他該來得更勤了才對!」
蘇輕鳶沉吟良久:「先前我也擔心,現在看來……剛剛沈太妃在的時候,他似乎在竭力掩飾,不像是要徹底揭開的樣子。既然他想瞞著沈太妃,咱們就不用怕了。」
「這靠得住嗎?」淡月仍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疏星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但願如咱們所想……那個人的心思實在難測,我真怕他明兒又做出什麼匪夷所思的事來!」
蘇輕鳶自嘲地苦笑了一聲:「再怎麼匪夷所思,他還能搞連床會不成?我早已經是個沒有臉的了,任他怎麼胡天胡地,我只奉陪就是了。只是在那之前,咱們如今還能得空喘一口氣——先想法子把鈞兒的後路安排好吧。」
「沈太妃那裡,怎麼對待?」疏星不放心地問。
蘇輕鳶沉吟道:「不用管她。她搬到這裡來,無非是想搭上陸離這條船。咱們不干涉她,她就該謝天謝地了,應當不會太計較咱們怠慢。你們只記著一點:沈太妃和她手底下的人素日是跋扈慣了的,你們不許讓著她們,不許讓她們欺侮了鈞兒!」
淡月重重地點了點頭。
疏星苦笑道:「咱們人多,吵架未必會輸,可是將來她若得寵,咱們的人哪敢跟她對吵!」
「笨,」蘇輕鳶忽然笑了,「吵不贏她們,你們不會打嗎?打不贏她們,你不會來叫我嗎?我是瘋子,咬死她們也活該,沒處說理去!」
淡月「嗤」地一聲笑了出來:「好嘛,原來做『瘋子』還有這般好處!」
主僕三人齊齊笑了一陣,蘇輕鳶又伏在軟榻上劇烈地咳嗽起來。
疏星起身打開了殿門,走回來低聲道:「暫時鬆一口氣雖說無妨,可是落霞那幾個丫頭一個比一個精明,咱們還是得加倍小心才是。昨兒我到廚房熬粥的時候,看見彤雲扒在門縫上偷看娘娘呢!」
蘇輕鳶點頭道:「陸離一直都存著疑心,我也沒指望能騙他太久,能清靜一時是一時吧……」
正說著話,又聽到落霞的聲音在窗外問道:「程太妃求見,太后是不是還說病著?」
蘇輕鳶會心一笑:「總算來了。」
疏星起身走到窗前,笑道:「不是說太妃們明日就搬到興慶宮去了?以後再想見面可就遠了,這會兒太后精神還好,不如就請程太妃進來見一見吧!」
落霞答應著,退出去傳話了。
蘇輕鳶吩咐淡月道:「待會兒你去找落霞她們幾個聊天去,我和程太妃說話的時候,不許旁人聽見。」
說話間,程太妃已走了進來,進門就抹起了眼淚:「自打你進了宮,竟沒有一天不病著的。原先那麼生龍活虎的一個人,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程姑姑說我是老虎嗎?」蘇輕鳶抱著枕頭趴在軟榻上,大笑著問。
落霞送上茶果點心來,淡月便拉著她和原本打算進來服侍的幾個小宮女一起退了下去。
程太妃坐了下來,攥著蘇輕鳶的手道:「你這宮裡的人古怪得很。我幾次要來見你,她們總是百般阻攔。今日若不是你事先叫御膳房的奴才傳了話,我險些以為你是不想見我這個老婆子了!」
蘇輕鳶坐起身來,壓低了聲音道:「我實在沒法子,除了疏星淡月兩個,這裡沒一個是信得過的人!這會兒我也只能長話短說——明日移宮,程世子或許能有機會見您一面,請太妃無論如何幫我帶一句話給他:我的事,請他千萬千萬不要插手,只當從未認識過蘇輕鳶這個人,千萬不要意氣用事!」
「就這一句?」程太妃詫異地看著她。
蘇輕鳶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看門口,低聲道:「這句話至關重要,關係到程世子和國公府的性命前程,不是玩笑!」
程太妃嘆道:「你知道昱兒做不到的!國公府每次送東西來給我,他都要捎信囑咐我照應你……那孩子的心實,你也不是不知道。」
看見門外一直有小宮女在探頭探腦,蘇輕鳶急了:「你就告訴他,他若是再管我的事,真的會害死我的!上次也不知他對陸離說了些什麼,陸離他……總之,陸離如今很忌諱他管我的事,程世子若是再這樣熱心下去,國公府的恩寵、我和他兩個人的性命,只怕都要就此斷送了!」
一邊說著,她下意識地攥住軟榻上襯著的錦緞,痛苦地咳嗽起來。
上次養居殿中的事,她潛意識裡不願記住,可是那種羞憤欲死的痛苦卻仍在時時折磨著她。
程太妃伸出手來,在蘇輕鳶的背上輕輕地拍著:「你先別急,這幾句話我一定替你帶到。只是你自己今後可怎麼辦?放眼宮內無人照應,你的心裡又過不去,難道要這樣硬生生地熬著?這才不到兩個月,你已經熬出了一身病痛,以後……」
「您不用擔心我,我好著呢!」蘇輕鳶坐直了身子,挺了挺胸膛。
程太妃勉強扯了一下嘴角,眼角卻有一大顆淚珠落了下來:「你當我老眼昏花了,是不是?你若當真安安穩穩地當你的皇太后,昱兒如何會那般放心不下、皇上如何會忌諱你和昱兒、你自己又如何會這樣煞費苦心地托我去傳那一句話?」
蘇輕鳶想不出該如何解釋,一時犯了難。
程太妃緊緊地攥住了她的手,落淚道:「你們三個人的糾葛,我先前也知道幾分,只是沒想到皇上竟然真敢對你亂來——名分上,你和他是母子啊!」
蘇輕鳶驚恐地看著她,許久說不出話來。
程太妃顫聲追問:「果真被我猜中了?」
蘇輕鳶低下頭去,澀然道:「你猜得到,旁人自然也猜得到……看來我死期不遠了。」
程太妃搖頭道:「那倒也不至於。若非昱兒早先露了些口風,我也不敢往這方面去想。只是你宮裡的人,還有朝乾殿那邊,一旦有一個嘴角不牢的,你這就是必死之局啊!」
蘇輕鳶苦笑:「正因為如此,您一定要幫我勸住程世子——這潭水已經夠渾的了,真的不需要他再來摻一腳了。」
程太妃思忖良久:「你這句話,我必定帶到。可是你……難道就沒有法子可想了嗎?你如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千萬要告訴我,不要自己一個人硬撐著!到了這個地步,我若不幫你,還有誰能幫你?」
蘇輕鳶抬了抬頭,又黯然地躺了回去:「罷了,國公府何其無辜,我怎能讓您和程世子為我冒險!」
「別說這樣的話,」程太妃苦笑道,「那年昱兒差一點被仇家綁走,若非你使巧計召來了金吾衛,如今國公府的這根獨苗也不知還在不在——那時你卻也沒有想過什麼冒險不冒險!」
蘇輕鳶心事重重,唏噓不語。
程太妃抓住她的手腕,咬牙道:「你有什麼話,直說就是!」
蘇輕鳶狠了狠心,抬起頭來:「太妃在宮中多年,身邊服侍的人總比我這裡湊手些。我想求人從外面送點要緊的東西進來,不知成不成?」
程太妃重重地點了點頭:「這點把握我還是有的。你想要什麼?」
蘇輕鳶怔怔地坐著,許久才從牙縫裡吐出了一個字:「葯!」
「你想幹什麼?不許亂來!」程太妃臉色大變。
蘇輕鳶苦笑搖頭:「你誤會了。我要的不是殺人的葯,而是……」
她的聲音哽住了,沒有再說下去。
程太妃等了許久不見下文,忽然呆住了:「你是說——」
她遲疑著低下頭去,看看蘇輕鳶的肚子,欲言又止。
蘇輕鳶艱難地點了點頭:「我不敢找太醫院,蘇家的東西又送不進來。本不是什麼大事,在我這裡卻是千難萬難!」
程太妃怔怔地看著她,許久才道:「這件事怕不能被昱兒知道,否則依他那個性子,不知又要鬧出什麼事來!我只能從別處替你想想法子——急不急?確定了沒有?什麼時候發現的?」
蘇輕鳶澀聲道:「我連太醫都不敢見,如何能確定呢?若是虛驚一場自然最好,如今我只是想著有備無患罷了。」
程太妃稍稍鬆了一口氣,拍著胸口道:「那就好,那就好。」
蘇輕鳶扯了扯嘴角:「傳遞一件東西或許不算十分為難,可若是被陸離知道,就成了天大的事。所以……請太妃千萬慎重,寧可事情不成,千萬不要出什麼差錯。否則若是連累了程家,我就萬死莫贖了。」
程太妃鄭重地應了,站起身來要走,卻又回過頭來攥住了蘇輕鳶的手:「好孩子,這些事雖不光彩,卻不是你的錯,你千萬放寬心,不要自苦。」
蘇輕鳶低聲應了,忽然又抱住程太妃的手臂,大哭起來:「程姑姑留下來陪我好不好?這宮裡都是壞人,你若走了,她們會欺負我的……」
落霞帶著兩個小宮女沖了進來,從蘇輕鳶的手中「救下」程太妃,恭恭敬敬地請了出去。
蘇輕鳶跌坐回軟榻上,一遍一遍地抹著眼淚,兩隻眼睛都擦紅了。
疏星半真半假地勸了好一陣子,見她收了眼淚,便叫人把晚膳擺了上來。
蘇輕鳶剛剛走到桌旁,卻下意識地抬手按住了胸口。
「怎麼了?不合胃口嗎?」淡月皺眉問。
蘇輕鳶勉強坐了下來,遲疑許久才道:「太膩的菜以後就不要做了,越清淡越好。」
落霞在旁笑道:「太后的身子弱了些,太醫囑咐過要您好好吃飯的。」
蘇輕鳶「啪」地一聲把筷子摔到了桌上:「可是我不喜歡吃!」
疏星忙道:「太后息怒!您若不喜歡,叫她們撤了就是,我再去叫小廚房做幾道清淡的小菜來!」
蘇輕鳶憤憤地站起身,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樣子。
落霞嘆了口氣,攔住疏星道:「我去吧。」
疏星點了點頭。
等落霞走遠,淡月立時衝過來抓住了蘇輕鳶的手腕:「還是見不得葷腥嗎?已經幾天了,該不會是真的有……」
「出去。」蘇輕鳶冷聲道。
淡月呆了一呆。
蘇輕鳶隨手拿起一隻茶碗,重重地摔在地上:「我叫你們都出去!」
淡月疏星二人見狀,只得把殿中服侍的人都帶了出去,掩上了門。
蘇輕鳶頹然跌坐在軟榻上,面無人色。
這是第幾次了?
最近幾天好像一直如此,看見葷腥便覺得胸口煩惡,一口酸水從胃裡直往上撞。
可她分明沒吃什麼東西——她已經很努力地在吃了,只是總也咽不下。
再想想近些日子每天早上越來越明顯的眩暈癥狀,她不能不擔心——
那件最可怕的事,恐怕已經發生了!
程太妃那裡,她不敢抱太大希望。畢竟從宮外傳東西進來,稍有不慎便是一場大風波。
即使能僥倖成功,必定也要等上好長一段時日。
可是她……能等嗎?
蘇輕鳶低下頭,看著自己瘦弱不堪的腰身,心裡有些恍惚。
她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卻又不敢寄希望於「想多了」。
這件事,若是攤上了,她還有活路嗎?
蘇輕鳶越想越覺得胸中發悶,雖然竭力按住胸口,還是忍不住乾嘔起來。
驚恐,無措。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惶恐之下,她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重重地砸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疼。
疼痛似乎給她帶來了某種靈感。她咬緊了牙關,一拳接一拳地砸了下去。
越疼越好。
若是疼得厲害了,那個可怕的東西或許就不存在了呢?
最好,它從來都沒有存在過……
連日虛弱的身子很快就累了。蘇輕鳶躺著發了一陣子呆,忽然站起身來,肚子對準桌角重重地撞了上去。
只一下,她立時疼得蜷縮起來,冷汗涔涔流下。
她的心裡反倒喜歡。
她不怕傷身子——以她如今的身份處境,這身子已是沒用的了,只要能斷絕後患,旁的事情都不重要!
蘇輕鳶掙扎著站直了身子,咬緊牙關便要再次撞上去。
這時陸鈞諾卻忽然從外面沖了進來,一頭撞進了蘇輕鳶的懷裡:「母后,您是不是又不乖了?」
蘇輕鳶呆了一呆,伸手擁緊了那個小傢伙,落下淚來:「母后沒事。」
陸鈞諾抬手替她擦了擦淚,哭道:「母后,鈞兒害怕……」
蘇輕鳶抱著他坐了下來,咬牙冷笑:「怕什麼?我死不了的——就算要死,我也不會死在自己手裡!鈞兒,咱們要殺也只殺壞人,只有最笨的人才會自己殺自己!」
「可是,弟弟不是壞人,母后不要殺他!」陸鈞諾雙手抓住蘇輕鳶的臂彎,惶急地道。
蘇輕鳶臉色微變:「什麼弟弟?」
陸鈞諾「哇——」地一聲大哭起來:「我聽見淡月姐姐說,母后的肚子里有個娃娃,所以才會吃不下飯;疏星姐姐叫她不要亂說話,還說就算有娃娃,母后也一定會除掉他的……」
蘇輕鳶下意識地把手按在隱隱作痛的小腹上,哽咽難言。
陸鈞諾抓著她的手,急道:「母后,弟弟沒有做壞事,不要殺他好不好?鈞兒會照顧弟弟,不許旁人欺負他!等他長大了,鈞兒可以把嬤嬤做的小泥人送給他玩,可以給他吃鈞兒最喜歡的雞油卷,還可以帶他去放風箏……母后那麼疼鈞兒,為什麼不疼弟弟?」
蘇輕鳶獃獃地坐著,心口一陣一陣地絞痛。
鈞兒不知道事情有多可怕,她卻是知道的。
她的身份、她的立場、她和陸離的關係,都不允許她把肚子里的這個東西留下來。
攸關生死,容不得她感情用事。
可是陸鈞諾的這番話,卻偏偏把她從來不肯承認的一個事實擺到了檯面上:那個「可怕的東西」不僅僅是一塊肉、一個麻煩,更是一個孩子——一個本來可以會走會笑、會像鈞兒一樣纏著她撒嬌的孩子啊!
蘇輕鳶低下頭來,輕撫著陸鈞諾的小臉,心尖微顫。
捫心自問,如果有人要她殺掉鈞兒,她能做到嗎?
當然是不能的。
她寧可自己死,也不會對一個孩子下手。縱有千難萬難,她也一定會拼盡最後一分力氣來保這孩子周全。
可是,肚子里的這一個呢?
她雖然沒有見過它,卻知道它就在她的腹中生長著,像春日腐草下面的嫩芽一樣一點一點地舒展著,每一絲脈絡、每一滴汁液,都涌動著生命的希望……
「他」,不是「它」——他是活的啊!
此時此刻,他會不會正在期待著瓜熟蒂落的那一天,會不會正在憧憬著自己的人生,會不會正在期待著見到自己的母親,會不會知道……他的母親正在處心積慮地謀殺他?
蘇輕鳶忽然不寒而慄。
陸鈞諾哭得累了,正抱著她的手臂,可憐巴巴地看著她。
蘇輕鳶按住抽痛的心口,澀聲道:「母后不殺他,可是鈞兒不許告訴別人。」
陸鈞諾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小嘴,壓低了聲音鄭重地道:「鈞兒一定不說!」
蘇輕鳶捏了捏他的臉,嘆道:「母后餓了。你去看看落霞她們回來了沒有。」
陸鈞諾忙跳了起來,衝出門去:「落霞姐姐,母后要吃飯了——」
蘇輕鳶狠狠地擦了擦眼角,站起身來。
落霞帶著小宮女送了幾樣清淡的菜過來,體貼地退了下去。
淡月走過來將蘇輕鳶扶到桌旁,疏星已經替她揀好了她愛吃的菜。
蘇輕鳶怔怔地看著,胸口仍然悶痛得厲害。
想來有些好笑:自幼貪吃的她,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她竟然也會有把吃飯當酷刑的時候!
心裡有事,再精緻的菜肴也難以下咽,可她畢竟還要活下去啊。
看著蘇輕鳶喝下了小半碗粥,兩個丫頭齊齊鬆了口氣,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
疏星略一遲疑,試探著問:「程太妃來的時候,太後為什麼不提小王爺開蒙的事?定國公在朝堂上一言九鼎,如果由他提起來,皇上沒有理由推脫。」
蘇輕鳶放下碗,澀澀地笑了一聲:「正因為他在朝堂上說得上話,我才更加不敢求他。更何況,即使求了他,他也不會提。」
淡月疑惑地眨了眨眼。
蘇輕鳶苦笑:「定國公說是不問政事,陸離繼位之後他卻第一個站了出來,我還有什麼不明白?當日鈞兒是太子,定國公但凡肯替他說一句話,陸離也不會那麼輕而易舉地坐上龍椅——他們原本便是一黨,鈞兒沒有死在他們手裡已是萬幸,我哪敢托他替鈞兒說話!」
疏星細想了一想,臉色有些發白。
蘇輕鳶敲敲胸口,沉聲道:「鈞兒的事,我不能求任何人。若是當真替鈞兒找了個飽學大儒來做師傅,只怕反而是替他招災了。這事急不得,寧可讓鈞兒一輩子不認字不讀書,也不能在這個當口把他推到那些人的眼前去。」
淡月急道:「既然定國公跟那個混蛋是一夥的,你還求程太妃幫你辦事,就不怕她轉身把你賣了?」
蘇輕鳶勉強笑道:「那倒無妨,畢竟他們程家自己也要保護程昱。至於另一件事——為了陸離的名聲,他們只怕比我自己更上心呢!」
疏星隱隱猜到了她的言下之意,臉上更添了幾分憂色。
蘇輕鳶扶著桌角站了起來,依舊回到先前的軟榻上躺下:「盡人事,聽天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