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預讀

  錄像全長2分34秒，從王沈與季胖子破窗而入，直到他們幹掉北高後方的最後一個學生。


  不過嚴格意義上講，畫面呈現出的與其說是精彩激烈的比賽，倒不如說是一面倒的屠殺。錄像播放時，穆老一言不發，全息投影結束，他才如夢方醒。


  「如何？」陳曦笑眯眯地問他。


  「這……」穆老老臉一紅，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根本沒看出王沈的技術特點來！他本帶著雞蛋裡挑骨頭的心情，然而這2分多鐘，他完全沉浸在了錄像當中。這是一場一氣呵成的屠殺，以至於穆老有些懷疑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不是一位學生。


  動真格的話，就連古翔的表現他都能挑出毛病來。


  畢竟紀明雪、李景這種怪物屬於極個別的存在，其他高中生大多都是待人雕琢的璞玉。


  這個王沈給人的感覺很怪。


  若不是穆老知道這場比賽就發生在不久前的市賽，那麼他恐怕會毫不猶豫地推斷這是某些無良媒體搞出來的劇本。因為北高的隊員實在太配合了，有的人簡直像自己拿頭去撞王沈的子彈。


  穆老沉默許久，才愣是憋出這麼一句話來：「錄像的來源可靠嗎？」


  「是一個匿名郵件發來的，我也在看過後的第一時間與當時舉辦方留下的錄像核對過了，沒有任何篡改的痕迹。呈現的內容，就是當時比賽的真實反饋。」


  這話穆老無法反駁，技術方面的小手腳還從沒有能瞞過陳大小姐的。


  「所以，如果不是北高的學生們打了假賽，那就說明這個王沈在破窗的瞬間覺察並預測到了每一個人接下來的動作，而且還百分之百準確。」說出來連穆老自己都不怎麼信，他擔任了十幾屆選拔的負責人，還從沒見過這種怪事。


  王沈在這場比賽展現出的技巧被他們稱為『預讀』，絕大部分高端賽事的選手或多或少都能做到這一點。『預讀』在針尖對麥芒間的戰鬥中極為有效，哪一方預讀得越快，便能越快佔得先機。而『預讀』的方式通常有兩種，第一種較為普遍，它需要無與倫比的戰鬥經驗，同時還需要對對手足夠了解，在高端賽事中，把敵方強點過往的錄像看個幾十遍也不是什麼稀奇之事；而第二種，則少之又少，的確有一些天賦異稟的選手擁有極度敏銳的知覺，抑或是反應速度極為超群，這樣的天才，再加上後天的磨鍊，往往能成為一所學院的王牌。


  穆老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他厚著臉皮又將錄像倒回到開始的階段。


  「可是大小姐，如果這真的是『預讀』……」穆老對門外傳來的鬧鈴聲不管不顧，他將畫面調慢了數倍后，幾乎要把臉都探進全息畫面里了。


  一般而言，『預讀』是一對一之間扭轉勝負的技巧，但一剎那預讀五名敵方選手的行動，這簡直駭人聽聞！

  「不完全是『預讀』。」陳曦臉色一正：「而是他看到，並及時做出了反應。」


  2分多鐘的錄像她前前後後看了不下十次，當她把流動視頻拆成了一幀一幀來看的時候，才最終發現了王沈的秘密。


  「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但這的確是我所見過最極致的反應力。用第三順位權選下他，我來摸清他到底隱藏了些什麼。」


  穆老沉默了。


  只要王沈那場比賽不是曇花一現，那麼以第三順位簽下他就絕對不算虧。但身為星耀學院選拔的負責人，他仍然試圖將學院的利益最大化：「大小姐，我完全同意你的觀點，但我們可以用第三順位的選擇權簽下古翔后，再用第七順位的選擇權拿下王沈。」


  「放棄古翔，用第三順位簽下王沈。」陳曦以不容拒絕的口吻說道：「我們暫且不知道其他三個學院是否發現了他的潛力，就算退一步說，這兩人之間存在矛盾，很難同時為一個隊效力。」


  「這……」


  用第三順位選擇王沈，相當於一場豪賭。由於他在市賽的參賽數量過少，他們實在難以判斷究竟是靈光一現還是王沈的真實水平。而選人，卻是一鎚子買賣，選錯了人，那便只能自認眼拙。簽下古翔則是為了留有餘地，可陳曦說的也不無道理，隊內矛盾是大忌，沒有教練會將兩個有矛盾的選手放在一個隊里。


  「請星耀學院的選人代表迅速上台！」


  兩人說話間又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機械合成女聲，催促穆老上台。臨行前，他與陳曦對視一眼，卻沒有反饋她提出的建議。


  要知道，選人萬一出了岔子，到時候背鍋的人一定是他，甚至嚴重點學院的董事會會罷免他負責人的職務。


  而此刻的會場早已炸開了鍋。


  幾分鐘前，華夏學院毫無懸念地分別用第一、第二順位選擇了紀明雪和李景，兩人後第三位才是這一屆學生們關注的焦點。屏幕上不斷播放著前幾排學生們的表情，他們面色各異，目送紀明雪與李景在華夏學院志願者們的帶領下，走入台上的傳送門中。


  可是兩人的身影消失許久之後，卻還不見星耀學院的代表上台。


  直到機械服務員第五次催促時，身著白大褂的穆老才步履匆匆地從後台小跑上台，紀量生對穆老點頭致意，他對這位連續參加了十幾屆的老人充滿敬意。自穆老在台上站定后，大屏幕上的景象滾動更為頻繁了一些。


  第三順位的競爭是最為激烈的，這也是從另一個方面展現出誰才是紀明雪、李景之後的第三人。而學生們都清楚，這第三順位的人選，將在前幾排的學生中誕生。


  除了兩人外，前十的學生們雖然表面上互相客套，見到了還時不時相互吹捧一番，但在內心裡，他們誰都不服誰。


  「看來，這第三人是非你莫屬了，徐兄。」


  不過雖說這第三人的競爭異常激烈，但也有一兩人要稍許領先其他人一些。徐子清便是其中的熱門人選之一，並且不少人都知道在高中期間，徐子清就數次明示過自己嚮往星耀學院。


  徐子清到被淹沒在一片虛假的祝賀聲中。他其實心裡清楚，這些人口口聲聲說著「祝賀你，徐兄」心裡實際想的卻是「去你X的，徐兄」。


  「經討論，星耀學院在第三順位選擇的人是……」


  穆老停下后，會場的氣氛因為他賣關子般的口吻而變得愈加熱烈。他倒不是有意為之，穆老盯著古翔看了許久，接著又望向會場內的茫茫人海。他找了幾十秒也沒能找到王沈的座位。


  他是真的想用第三順位選下古翔，再用第七順位拿下王沈。可他也知道，若這其中萬一出了岔子導致王沈被天海或銀盾選擇走，那這事就沒完了。


  穆老梗著脖子想了半晌，最終……


  決定向以陳大小姐為代表的黑惡勢力低頭。


  「東區第三中學的王沈！」


  場面寂靜萬分，而王沈的名字伴隨著話筒的餘音，在會場中久久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