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代價

  翌日。


  星耀學院信息中樞。


  宋心怡坐在一排屏幕前，這些屏幕里顯示出了檔案樓全部的重要通道，通道內不時有全副武裝的初代智能機器人經過。初代機器人擁有與人類相似的輪廓，但卻絲毫沒有二代、三代機器人的美感，它們的金屬骨架裸露在外，雙眼處是一對略微滲人的紅色掃描器。


  宋心怡拿起桌上的咖啡杯抿了一口，交疊的雙腿換了個姿勢。


  4：54。


  每個屏幕左下角的時間都如此顯示著。


  不一會兒，門被推開了。


  進來的青年看到屏幕先是一愣，接著開口說道：「我聽他們說你在這兒。」


  屏幕中的畫面他並不陌生，這是每一個新生面臨的第一次洗禮，每一屆前仆後繼的新生中只有寥寥數人能獲取到最後20分的答案，實際上考核的內容只有一個——獲取情報的能力。也許現在的新人不明白學院的意圖，不過當他們升到了2年級，參加了大大小小的賽事或者接受了各種委託后，他們就會明白情報能力的重要性了。


  戰局瞬息萬變，絕大多數情況下，得情報者得天下。


  唯獨讓青年疑惑的是，為什麼宋心怡會出現在這裡。作為一隊的成員，她的確被賦予了參與考核的權力，但在此之前宋心怡從未參與過這種活動。不止是她，一隊的成員根本沒功夫來操心學弟學妹們的能力。


  事實上新生入學期間，也正是一隊成員最忙碌的時期。聯邦大賽剛剛落幕，接下來的一個月是大賽前三名的隊伍潛心修鍊的時間，之後，他們將作為聯邦大賽的優勝隊伍，代表亞聯邦投身世界級的舞台。在這段時間，一隊的選手們恨不得把一個小時掰成兩個小時來用。


  而這，將是他們大學生涯的最後、也是最隆重的一場比賽。


  「我們後天約了和天海的訓練賽，你難道不來制定一些戰術么？」青年十分不解。


  「晚上吧。」宋心怡有些心不在焉。


  「身為隊長兼你的隊友，我總有權利知道你為什麼會來這兒吧？」


  「見證學院的未來，這個理由可以嗎？」終於宋心怡似笑非笑地回過頭，瞥了青年一眼。


  「你指的是王沈？」青年愣了愣才問道。


  在穆老宣布星耀學院第三順位的選擇時，整個一隊就聽說了王沈的名字。今年是選拔大年，他們也稍稍有些好奇天賦被學院認為僅排在紀明雪、李景這兩個鬼才後面的人究竟有多強。


  「那個小學弟？我昨天稍微試了試他，只不過由於對手是秦教官所以看不出太多東西。」


  「噗……你讓他和秦教官交手了？」青年驚訝地捂住了嘴。


  雖說學長學姐「照顧」新生是每個學院的傳統，可是讓王沈和秦教官交手也未免太過火了一些。別說新生了，就連他們一隊的近戰手都經常被秦教官錘得懷疑人生。


  不過，這才符合宋心怡一直以來的作風。


  一隊的人都知道他們的情報分析師和陳曦助教關係匪淺，就性格而言，這兩人的惡劣程度幾乎如出一轍，她們最擅長的就是表面笑嘻嘻地盤算著陰人的方式，根本防不勝防。


  「因為昨天『測試』過小學弟了，所以今天自然是來『測試』別人的。」


  青年更加好奇了：「哦？」


  在他印象里，除了王沈，今年的新人就沒什麼值得關注了。


  「一個小學妹。」


  「第三女中的？」


  「嗯哼，我那個教練前天打電話讓我多關照關照這個小學妹，她說這個小學妹或許能成為星耀未來情報分析師的棟樑呢。」


  宋心怡表面上笑靨如花，青年卻在心裡由衷地為這位不知名的小學妹默哀。


  宋心怡笑得這麼燦爛絕對不是什麼好兆頭。


  如果是他的話，一定會率先回去檢查自己的寢室和行囊，以免宋心怡神不知鬼不覺地做了一些手腳。對於這位「涉世未深」的小學妹來說，她所面臨的考驗又憑空多了一項——如何擺脫不良學姐的魔爪並茁壯成長。


  5:00。


  宋心怡的視線轉向最右側的屏幕，這是唯一一個能看到檔案室外的屏幕。在這個天色有些陰沉的傍晚，周珂已經在檔案時外與王沈等人完成了會面。一切都在宋心怡的計劃之中，前日，她將王沈送回宿舍后，就去招待了自己的小學妹，之後她故意告訴周珂自己要去見一個「重要」的新人，接著來到了王沈的宿舍邀請他一起共進晚餐。


  而周珂也的確沒有辜負她的期望，私下聯絡上了王沈和季胖子。


  優秀的情報分析師除了獲取情報的能力外，另一項更為重要的能力便是能否讓自己手中的每一張底牌物盡其用。現在，宋心怡已將這一屆最好的「牌」交到了周珂手中，所以接下來的環節可能會變得十分困難，並且充滿「意外」。


  宋心怡又拿起咖啡杯，輕輕抿了一口。


  ——歡迎來到星耀學院，小學妹。


  另一邊，檔案大樓外。


  「好了，現在可以告訴我們計劃的細節了吧？」


  季胖子壓低了聲音，小聲說道。他顯得有些焦躁，說話間還不時來回踱上幾步——他這輩子都沒做過偷考卷這麼驚心動魄的事了，就連在文化考試上偷瞄同桌選擇題的答案他都要提心弔膽好一陣。


  王沈則比季胖子沉著許多。


  周珂先前告訴他們，所謂的偷考卷其實只是考核的一個環節，但他回去后躺在床上想了好久，卻始終想不明白一件事：「按你的說法，為什麼這不叫『情報考試』或者別的好聽一些的名字？」


  周珂漠然地按了一下檔案室門廊暗側的按鈕，她的全息手錶隨之發出一聲機械化的提示音：『檢測到您的學員身份，虛擬場景已連接』。


  季胖子和王沈有樣學樣地按動了一下按鈕。


  周圍的場景沒什麼變化，只不過原本空蕩蕩的走廊處多了許多原本並不存在的學生。幾乎與此同時，一個帶著哭腔的學生被一名嚴厲的老師拽著朝門外走來。


  「老師，我可以解釋的，我是從……」


  「住口，你知道我每年要面對多少像你這樣的學生么？」


  周圍的學生紛紛低下頭，避開任何可能與老師對視的機會。


  來到門口時，老師威嚴地環視四周：「無論你們心裡在盤算些什麼，我勸你們都不要將此付諸於行動……否則，這就是你們的下場。」


  老師將學生拽走後，周珂才低聲回答了王沈的問題：「因為……想要拿最後的20分，是有代價的。」


  「什麼代價？」季胖子心裡已經打起了退堂鼓。


  「一旦被抓住，文化課的成績將以零分論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