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面具

  東2區另一端。


  王沈面前，一位中年男人正眉飛色舞唾沫星子橫飛地對他說著些什麼。兩人身側是一條深深的溝壑，幾米之外的建築物像是被什麼利物轟掉了一小半，光是瞧上一眼就能自動腦補出一場激烈的戰鬥。


  而這個男人，自稱是這場大戰唯一的目擊者。


  「我當時都以為那個小姑娘死定了，畢竟她可是被狙擊槍直接打穿了心臟啊！但是你猜怎麼著？那小女孩後面直接長出來一個幾米多長的尾巴，靠過去的大漢直接就被她掃進建築里了！」中年人說話之餘還不忘用手比劃著當時波瀾壯闊的場面，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在說書：「不過這還不是最精彩的地方——把壯漢掃出去之後，那個小姑娘就當著所有人的面憑空消失了！」


  中年男人雖說不是什麼高玩，但玩家論壇的高端通關視頻他七七八八看了不少，要他說，那六個伏擊小姑娘的傢伙的確打出了一場教科書般的伏擊戰，奈何對方實在是個怪物，被打穿了心臟不但沒死，還轉眼就把離她最近的幾個玩家給秒了。


  「再之後就是一場屠殺了，因為你根本看不到她。」


  中年男人撓了撓頭。


  根據他的觀察，只要被對方近了身就是不講道理的秒殺，而隱身的能力讓她能毫不費力地接近任何人——就連他這個圍觀的吃瓜群眾也被當成敵人一起幹掉了。而且他死的非常不服，因為系統提示並沒有表露出那個小姑娘的身份。


  『系統』：『陸仁義』已死亡。原因：不詳。


  這個系統提示沒有任何說服力，因為在通常來說，死因「不詳」的玩家往往都是蠢死的，這在玩家論壇已經相當於潛規則了。就好比玩家從樓上掉下來摔死、游泳被淹死、吃東西被噎死，這種千奇百怪的死亡方式會統一被列為「不詳」。


  但如果仔細一想，OB致死好像也的確蠻蠢的，中年人竟一時無法反駁。


  這個「不詳」導致他說的話根本沒人信，被那個疑似有自主意識的畸變體幹掉之後，他就一直守在這裡，逢人便要把這場波瀾壯闊的戰鬥給說上一說。信的人倒是沒幾個，但是他的行為成功讓他以東2區「吹比戰將」為名在論壇小小的火了一把。


  中年人覺得玩家們不信他說的話也罷，這火神是個NPC，他總不會知道「不詳」在玩家論壇的含義吧？


  所以這一次他連小時候聽說時學到的東西都用上了。


  王沈來這裡是因為周珂給他發了條私信，提到了這個中年人，周珂覺得這個男人可能只是想藉此火上一把，但她相信那個地方先前有大概率發生過激戰，而且不是PVP的戰鬥，以現在玩家的裝備，除非雙方拿著火箭筒對轟，不然絕對無法造成這麼大的破壞。而只要是個玩家都知道，在PVP里拿單兵火箭筒的絕對是個弱智行為，有你瞄準發射的功夫，對方的狙擊手早就把你爆頭好幾次了。


  王沈也是這麼想的，除了洛伊依，他的確沒見過別人打競技場時拿火箭筒——即便是最低分段的魚塘局。


  見到這個中年男人，加上前前後後的參觀時間，這人說了大概有半個多小時了。不過王沈把他的修飾性語句去掉后稍微總結一下，大概就是有六個玩家伏擊了一個只有初中生那麼大的小姑娘，結果被對方反殺了六個。


  你們玩的是個『嗶——』啊。


  王沈自始至終對中年人的說辭都不怎麼相信，他心裡已經把他和之前那些自稱見過亂碼六人組的玩家歸為一類了。不，應該說這個中年人比先前的玩家還要誇張，他覺得如果任由對方這麼說下去，搞不好故事再發展下去就變成星際爭霸了。


  反駁中年男人只需要一個最根本的設定就夠了——畸變體普遍不喜歡紫外線，即便能在紫外線下露頭，行動也會變得極為遲緩，像這種一氣呵成團滅對手的操作是不可想象的。


  然而另一方面，周圍戰鬥留下的痕迹的確有些怪異。


  王沈仔細觀察了破損建築的殘骸，有好幾處看上去都是被平整切割下來的，在他印象中能造成這種效果的，只有科幻片里演的那種離子切割型的武器。他們身旁的溝壑也不像是現代熱武器造成的，這些細節用中年人的說辭推敲反倒都能說得通。所以王沈才一直聽對方BB了這麼久。


  「主人，我想告訴您，他沒有說謊。」淺淺的測謊儀在關鍵時刻再次起到了作用。


  這哥們說的是真話？


  王沈差點脫口而出了。


  結果這個說起話來像科幻戰鬥故事的中年人才是真正的老實人？

  「你能仔細描述一下那六個伏擊者的模樣么？」


  王沈的問題讓中年人差點熱淚盈眶了：「你信我？」


  他本就是個老實人，他敢賭咒自己說的沒一點添油加醋的成分，他圍觀到的畫面就是這麼科幻，然而愣是沒人相信他這個老實人的肺腑之言，不僅如此，玩家們還把他說成那種想藉此火一把的不良人員。


  王沈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那幾個人相當好分辨，他們都戴著奇怪的動物面具，我記得被甩出去的那個壯漢是熊頭，狙擊手是個蛇頭，其他幾個死的太快了沒看清楚。」中年人說道，但他不得不承認，連他自己都覺得這事有點玄乎。


  「你是說蛇臉面具？」王沈也楞了一下。


  他立刻想到自己當時在黑森林逃亡時的偶遇，他當時在樹上就看見了一個帶著蛇臉面具的狙擊手。當時還是託了那個蛇臉面具的福才讓他順利擺脫了NPC的追捕。


  「是的，就是蛇臉面具，而且還是個女人！」中年人無比確信。


  「我知道了，你說的對我很有幫助。」這個意料之外的發現十分關鍵，他隱約覺得這條線索能成為一個重要的突破口。


  王沈把『陸仁義』的好感條順手調高了100，然後他點燃氮氣推進系統轉而飛向了一處樓頂。


  『周珂，我發現線索了，我現在下線來找你』。


  ……


  同一時間，廢都綠洲。


  「石會長，外面有個奇怪的人找你。」一個靠近門口的公會成員朝裡面招了招手。


  「吵什麼，沒看見我們正在談論公會的崛起大計么？」


  「是個女人。」


  「讓她等著，我馬上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