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夢魘
深夜。
王沈是被空調冷醒的。
醒來時他有些頭暈腦脹，脖子也被沙發隔得脹痛。事務所里沒有開燈，連窗帘都被人拉上了。
怎麼搞的？
王沈坐了起來，他揉了揉脖子。按理說淺淺早就該回來把他叫醒了才對，就算淺淺心疼他想讓他多睡一會兒，一整天的時間，毛栗應該也早就調查好了吧……他記得自己打盹的時候才是下午，照現在的情況來看，至少是半夜了。
「哦，你醒了啊。」
疑惑間，他的正前方傳來了一個虛無縹緲的聲音。
王沈抬頭一看，堆積桌上的材料緩緩升起，紙張盤旋在一起，凝成了一個人的形態。紙人的頭部旋轉了片刻，王沈看見了一副扭曲的五官，黑色的眼眶中閃爍著紅光，裂開的嘴向上挽起，整張臉就像是中世紀宴會上的那種白色假面。
「辛苦你了，接下來就請你……長眠於此吧！」
王沈心頭一怔，浮空的紙片陡然間變成了四五個紙刀，筆直地刺向他的身體。他本來還想詢問對方的身份，卻不想這紙人居然毫無徵兆地就對他發動了襲擊。王沈狼狽地向後一翻，藉助沙發替他擋下了一排紙刀。
刀雖是紙做的，卻鋒利無比，刀柄無一例外地沒入沙發。
王沈還未來得及喘息，強烈的危機感便湧上心頭，他順勢一滾，一柄長刀幾乎貼著他後腦勺切了過去。沙發瞬間被一分為二，堆放毛栗著作的書櫃也倒了下來。這柄紙刀足有十多米長，刀刃從紙人處能直接頂到最內側的牆壁。
紙人收刀時，王沈猛然躍起，他的腳在橫切的刀刃上一點，以此作為支撐，一記蓄力的膝擊狠狠踢在紙人那滲人的五官上。膝擊直接踢散了紙人的頭部，王沈也趁此空檔翻滾到了紙人身後。
約莫兩三秒后，散落的紙片又重新匯聚到了紙人的頭部，它的腦袋此刻正旋轉了180°，注視著王沈。
物理攻擊完全無效！
王沈的手摸在了房門的把手上。
他並不是那種死磕的選手，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他就打算溜了。他不知道對方是怎麼想的，這裡可是超能力者協會，他居然敢在這裡動手，只要他跑出門去，分分鐘就有Lv4乃至Lv5的能力者來教它做人！
又是一陣呼嘯而來的風聲，王沈身子一矮，躲開紙人的斬擊。紙人一擊不成，王沈擰開門，撒丫子就跑。
然而門外卻和他預想得完全不同，已經到了嗓子眼的呼救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只見整個協會大廳死氣沉沉，一個人都沒有。紙人並沒有追擊而來，但在協會一樓的中央，卻有個比它體型大了好幾倍的巨型紙人。
見王沈出來，它咧開嘴，雙手凝成了兩把長刀。
「叮鈴鈴——」
在長刀揮下的瞬間，王沈聽到了熟悉的鈴聲。
那是他全息手錶的聲音。
他一個激靈，從沙發上坐了起來。醒來時他發現自己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浸濕了，窗外依舊陽光明媚，看起來離入夜還有段時間。事務所的門關著，並不像有人來過的痕迹，桌上的材料也完好地擺放著。
是夢么？
產生這個念頭的同時，王沈忽然感覺自己的右臂有些刺痛。他抬手，發現右手的袖子裂開了一道缺口，右手手肘處有一條細細的切痕，像是被什麼利物割開了。
不是夢！
這條傷口應該是他倉皇之中躲避紙人那一刀時擦傷的。
他渾身發冷，王沈有些后怕，如果不是鈴聲喚醒了他，他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叮鈴鈴——」
全息手錶依舊響個不停，他看了一眼通訊錄，發現季胖子的頭像正不斷閃爍著。王沈按了接通按鈕，季胖子咋咋呼呼的追問第一時間傳了過來：「喂，哥們，你還好吧？」
「還好。」王沈隱瞞了自己疑似在夢中遭到襲擊的事，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電話那頭的季胖子長長地鬆了口氣。
「有什麼問題么？」
「我剛才上課不是睡著了么。」季胖子主動坦白，他覺得這不能怪他，吃完午飯後的下午第一堂課是最容易犯困的，尤其是對他這種胖子來說，困意要比正常人更加難以抗拒。這不是他第一次上課睡覺了，但卻是第一次小睡時做噩夢——「我夢見你被人幹掉了，我看你最近神神秘秘的，有些放心不下就打電話過來問問。你沒事就好。」
看來是他想多了。
這世界上怎麼可能突然冒出來幾個紙人就把王沈給柴刀了呢？
一定是最近的特訓太過緊張，看來他有必要考慮給自己稍微加餐了。
「喂，那邊的胖子，你膽子真大啊，居然敢在我的課上打電話！」
通訊那頭，傳來了老師暴怒的聲音。
「不妙！哥們，我先掛了。」
不等王沈回答，通訊就切斷了。
王沈靠在沙發上，愣愣地盯著桌上的材料看了許久。打完電話，他稍稍冷靜下來了——剛才那古怪的夢境絕不是噩夢，而是有人襲擊了他。還是在超能力者的大本營里掩人耳目地對他發動了襲擊。
難不成……
淺淺猜中了，幹掉那三個混混的能力者就是協會的人，而且現在很可能就在他身邊？
「淺淺，我被人襲擊了。」編輯一條私信發給淺淺之後，王沈就仔細回憶起自己打盹前的狀況……首先他覺得冷，於是上調了溫度，待溫度回升，莫名的困意涌了上來。現在想來，他才突然發現那陣困意實在太可疑了一些。
王沈不由想起毛栗對那個混混死亡的描述：
「屍體上沒有外傷，房間內也沒有任何搏鬥過的痕迹，推斷死亡的時間是傍晚八點，負責看護病房的醫生和護士說，他們正在為他辦理出院手續，那個混混突然說他有些困，想要小眯一會。整個7:30-8:30的時間裡，值班護士並沒有聽到任何奇怪的聲音，監控錄像上也沒有任何人接近過混混所在的房間。」
那個混混在被幹掉之前，也產生了明顯的困意！
這恐怕就是兇手使用能力的徵兆。
「嘭——」
下一秒，門被撞開了。
「主人，襲擊者在哪？我來保護你！」
只見清潔機器人造型的淺淺拿著掃把，氣勢洶洶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