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機械之心（17）
硝煙和混凝土的氣味混合在一起，王沈在地上趴了好一會，灰塵和牆粉糊了他一臉。他眼前的景象時而清晰時而模糊，耳朵里充斥著鳴響。他隱約看見直升機上的季胖子在對他呼喊著些什麼，但對方的話卻全都被耳鳴阻擋在了外面。
他的後背很疼，全身像是散了架一般。
王沈抬起頭，冥冥之中他看見了一個旋渦，彷彿要把他的意識牽引進去。這感覺似曾相識，就像是……
就像是當初他和紀明雪被近在咫尺的爆破一起沖飛出去一樣。
他自認為記得九年前那場災難中的每一個細節，但此刻直覺卻告訴王沈他也許遺漏了一些細節。
上一次紀明雪拉起了他，而這一次，直升飛機沒有著陸點，所以季胖子和特警隊長只能扯著嗓子焦急地對著他大喊大叫。
他記得紀明雪當時對他說了一些奇怪的話，可究竟是什麼，王沈又實在記不起來了。
艾薩里克這一下沒有留手，那小半面牆體結結實實地砸在了他的背上，由於用力過猛的緣故此刻已碎成了好幾段。可既然他現在疼得要死，連站起來都有些費勁，就意味著艾薩里克失敗了。
那個真正意義上刀槍不入的怪物從18層樓摔了下去。
王沈咬了咬牙，手臂一用力，將自己從地上撐了起來。剎那間，腦海中混沌的影像消失了，耳鳴停止，他的視線也不再模糊。
「我靠，你嚇死我了！」
季胖子激動的像個200多斤的胖子，他一個滑跪，差點緊隨艾薩里克的步伐從直升機上跳下去。
王沈看了一眼手錶。
18時15分了。
他沒想到自己在地上趴了20來分鐘，也難怪季胖子急得嗓子都要喊啞了。
見他從地上爬了起來，特警隊長也鬆了口氣。
還剩最後一個小時！
王沈不知道御守老師和鬼牌之間的戰鬥怎麼樣了，他使勁晃了晃腦袋，盡量讓自己清醒一些。
「主人，您現在體內出現多處不同程度的創傷，您需要急救。」
「還剩最後一個小時了，淺淺！」
王沈朝直升機打了個手勢，示意自己沒有大礙。特警和季胖子沒有聽到淺淺的話，也朝他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隊長對駕駛員說了些什麼，直升機便朝羅伯特工業的樓頂飛去。王沈感覺自己身體的狀況逐漸趨於平穩后，便起身朝頂樓趕去。
「……」
淺淺的情緒產生了波動，王沈的舉動讓她產生了『氣憤』的情感。她覺得如果自己現在擁有實體，一定會被王沈氣得直跺腳，又或者乾脆直接攔下他強迫他立刻去進行救治。
對一個人工智慧而言，產生情緒是反常的。
難不成是她在掃描歐米伽和RE-400的時候，被人格代碼感染了？
淺淺思索時，王沈已經順著安全通道快步走了上去，18層以上並沒有戰鬥過的痕迹，看來鬼牌和御守老師間的戰鬥並沒有影響到這裡。在這種傷勢下，快走是他的極限，只要再給他一個小時，抑或更短的時間，歐米伽就能……
推開門時，王沈頓住了。
屋內有一個背對著他的人，那人正專心致志地站在裝載歐米伽的容器前，雙手飛快地輸入著什麼。
「你在做什麼？」王沈渾身一冷。
如果鬼牌身邊還有和艾薩里克一樣的改造人，憑他現在的狀態，連周旋的力氣都沒了。
「哦，你那邊終於也搞定了啊。」禿頂男人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轉過身來，但在看見王沈的同時，他也愣住了，語氣變得有些驚慌：「你是誰？在這裡幹什麼？」
他的話至少暴露了兩點。
這個禿頂男人一開始把他當成了鬼牌或是鬼牌的同伴，另一點，是這個男人只是個普通人，否則見到自己的到來，他完全沒有必要如此驚慌。
王沈沒有多言，他不動聲色地摸向腰間的麻醉槍。
「快躲開！」
說話的是淺淺，而在她開口的瞬間王沈已經下意識地向左側進行了閃躲，下一刻，他的右肩一沉，像是被什麼東西猛擊了一下，拔到一半的麻醉槍順勢被甩了出去。幾秒之後，肩頭的劇痛姍姍來遲，子彈直接穿過了他的肩骨，又在撞碎了他身後的玻璃門后消失在了走廊深處。
狙擊手！
王沈意識到如果不是他及時做出了閃躲，這一槍打穿的就不是他的肩骨而是心臟了。
如果還能使用能力的話，這一槍他絕對能躲開！
然而此時此刻，他的體力、精神力都到了極限，內傷加上剛剛遭受的槍擊讓王沈幾乎挪不開步伐。眼前的禿頂男人只是個普通人，他那發福的體型以及驚慌的表情明顯屬於不堪一擊的類型，可是王沈已經邁不開腳步了。
禿頂男人足足愣了好一會，才猛然反應過來。
「……狙擊手，對了，他們還有狙擊手！」他抹了一把額頭驚出的汗水，對著一個類似對講機的儀器說道：「把他幹掉！」
「沒問題。」
對講機公放出了一個讓王沈有些熟悉的聲音：「這一次，你不能像遊戲里那樣把狙擊槍的子彈劈落了吧？」
面具六人組裡面的蛇頭！
「永別了，有趣的小弟弟。」
激光瞄準儀移到了王沈的頭部，但與此同時，對講機那頭傳出了機槍掃射與直升機螺旋槳的噪音。
「這群死條子！」蛇頭兇狠地罵了一聲，留下一句「那傢伙已經沒力氣了，你自己解決吧」便切斷了聯絡。
這句話氣得禿頂男人直接摔了對講機，他還嫌不解氣，又狠狠地補上了一腳。亂撒一通氣之後，他從腰間掏出了一把銀白色的左輪手槍，手槍做工精細，上面還雕刻著製作者的姓名。
這把左輪是收藏用的，把它帶在身上主要是為了壯膽，他在來的路上並沒有做好用這把槍把誰爆頭的準備，殺人也並不涵蓋在合約之內。但是禿頂男人知道，如果他不在這裡把王沈放倒，對方就一定會阻止他。
「我別無選擇！」
禿頂男人拉動槍栓，瞄向了王沈。
「正在啟動應急條案，代碼：001。」
同一時間，淺淺的聲音傳了過來：「主人，為了保證您的安全，接下來您可能會產生頭痛、出現幻覺等副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