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裂變
「人類的基因序列十分複雜，即便在過去的百年中，生命科學領域出現過無數曠世奇才，但我們對基因序列的了解依舊止於皮毛。」
這句話王沈已經聽過許多次了，而它的效果也如王沈的預料一般，只有包括洛伊依在內的兩三個人在認真記筆記，而絕大多數學生報名的目的就不是來聽課的。
或者說，這個年紀的孩子，很少有對生命科學感興趣的。
王沈覺得有可能這位任課老師的策略就不對，哪怕硬要講述生命科學的知識，拿幾隻活的小動物來現場講解，也會比全息投影的方式有趣得多，基因序列以及各類看不懂的數據、名詞在投影上一顯示，眾人便頓時沒了興趣。
任課老師似乎對學生們的反應並不在意，他依舊兢兢業業地講著課。
「那麼，如果我嘗試改變基因序列呢？」
………………
「咦，中央城區來的大哥哥，你也在啊！」
聞言，王沈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在他身邊一起偷看的少年身上。
老實說，洛伊依附近刷新出這位中二少年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反而奇怪的是社團活動都開始了這麼久，他才姍姍來遲。
「唉，我剛才被老師叫去談話了。」中二少年一臉苦相：「還被全校通報批評，回家就完蛋了啊！」
「因為逃課？」
「當然不是！」他擺手道：「為什麼沒人相信我的話呢？你也發現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任課老師有些不太對勁了吧？他就是我說的那個穿著西裝的怪人！」
這個世界能夠理解他的人，恐怕就只剩下王沈了。
在他看來，王沈一定是發現了這個任課老師的陰謀，才來監視對方的。
遺憾的是，班主任和教務處的老師並不這麼想，當他把這件事告訴班主任時，不但沒有引起他們絲毫的重視，反而被教訓的狗血淋頭，並處分了他。班主任盯著他寫了好幾千字的檢討書才放他出來。
「你說的就是他？」王沈這才想起第一次見到這個少年時，他的確提到過了穿西裝的可疑分子。
「他絕對在密謀著什麼！」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我申請加入社團的時候，他說社團人滿了！」中二少年十分氣憤：「一定是他心虛了，才害怕我加入社團識破他的陰謀！說不定他的真實身份是人口販賣組織的成員，表面上在學校當老師，但在背地裡把學生拐賣到別的地方去！」
「人口販賣……？最近學校有學生失蹤了嗎？」
「貌似還沒有……但一定是他還沒來得及將計劃付諸於行動，一旦讓他得手就太遲了啊！他的目標絕對就是洛伊依同學！」
中二少年言語激動，聲情並茂，彷彿已經掌握了任課老師進行人口販賣的證據。
但王沈覺得吧……
別人不讓你加入社團，的確有那麼萬分之一的可能是在計劃著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但99.999%的可能，是真的因為社團滿員了。
這概率，甚至比當年季胖子能找到女朋友的概率還低。
「但是我會盯著他的！」
說著，中二少年亮了亮他在路邊撿來的武器——棒球棍。
王沈猜測，這件事要是被體育館器材管理室的老師知道了，一定會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真是年輕人啊。
中二少年認真的表情讓王沈突然覺得自己已經老了。
「行，就這麼盯著吧。」
對付中二少年的最好辦法，就是順著他的話說下去，讓他以為自己是正確的。遲早有一天，他會發現自己現在做的事有多麼羞恥。
………………
與此同時，東區另一邊。
三個頭戴面罩，手持霰彈槍的人一腳踹開了緊閉的房門。
「這就是那個追獵者最後聯絡你們的地方？」
「是的，葉顧問……」站在最後面的安保人員開口說道。
一名追獵者就這麼被幹掉了，事件還被警方報了出來，這起事件直接讓東區分部陷入了危機，以至於他們不得不向中央城區的本部請求支援。
不論如何，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讓他們蒙羞。
「他說自己在附近的酒吧里遇到了可疑的人，便一路尾隨對方來到這裡，走進公寓之前，他給我們留了口信。」
葉顧問看了看褐色的木地板。
這是血液乾涸的痕迹，現場還未被完全清理乾淨，地上畫著白色的輪廓，證明追獵者當時就是在這個地方被人虐待致死的。
「他是如何確定對方身份的？」
從結果來看，那名追獵者追查到了那些人的下落。
「這個……我們也不知道。」
這就是問題所在。
她本以為東區分部已經掌握了判別災厄成員的方法，但經過一番詢問過後，才意識到分部對後者一無所知，所以她決定親自來現場看看。
死去的追獵者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既不是分部的王牌，也在偵測方面沒有過人的才能，她需要弄清楚這究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還是說……
「對方是故意讓他發現的？」
這一次三人都沒有回答她的疑問。
葉顧問用手支著下巴，瞎貓碰上死耗子倒還好，可如果是故意讓那個追獵者發現，再故意把他引到了這裡，那便意味著……對方其實是沖著黑水安保來的。
可是，目的是什麼？
還是說，這僅僅是他們又一個娛樂項目？
「砰——」
霰彈槍聲響徹整個樓道，粘稠的液體瞬間濺得滿牆都是。
「沒錯哦，是故意的。」
霰彈槍口冒著青煙，身後的人抖了抖被槍托震得有些發麻的胳膊：「只要稍稍放出去一丁點的線索，人們就會飛蛾撲火地自投羅網……話說回來，本部來的人也不過如此嘛，你們真的分得清誰才是敵人么？」
「喂喂，我說你啊，不要在這麼近的距離開槍啊，會打到自己人的。」
「這裡面可是鹿彈，直接把她的胳膊都崩出去了啊。」
三個人的語調忽然變了，變得整齊而統一。
雖然是三句話，但就像是從一個人嘴裡說出來的。
………………
「只要改變基因序列，人類就會發生變化。」
某學校，一堂生命科學領域的小講堂依舊在進行著：「有時候基因序列會直接崩潰，或者是徹底改變外觀和形態，當然，也會出現即便外表沒什麼變化，但內里已經天翻地覆的情況。」
代課老師推了推鼻樑上的金絲眼鏡，課件也翻到了最後一張。
他有條不紊地關閉全息投影，將手伸向自己隨身攜帶的公文包。
「就比如說，一個西裝革履的老師，隨時都可能變成震驚聯邦的殺人兇手。」
窗外的王沈瞳孔一縮。
他本來和諸多學生一樣，已經被任課老師的課給說困了，但在看清對方從公文包里摸出來的物件時，他瞬間清醒了。
那是手槍的握把。
老師卻神色如常，絲毫看不出打算即將進行一場屠殺的瘋狂與猙獰。
「所以說。」
他拉動槍栓：「學好生命科學課是非常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