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東郭先生和狼
果然，沉吟了十幾秒後，馬營長終究還是沒按捺住，開口了。“這場戰鬥過後，繳獲的那些裝備，輜重什麽的，你看能否讓你的手下交出來。”
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呢！李淩風心中冷笑。
相比起來鬼子留下的那些裝備，幾百個土匪確實算不得什麽。亂世之中，有槍就能拉起來部隊，要是給馬營長幾百條槍對方憑借正規軍營長的身份的確是能在最短的時間裏拉起幾百人的部隊，這一點兒李淩風絲毫不懷疑。
但，正因為如此，他才更不能把這些裝備交出來了，原因很簡單，他也彌需擴充隊伍。
一場戰鬥下來，一千多土匪被打得隻剩下八百多了，滿打滿算也就一個加強營的兵力，這跟李淩風心中的規劃比起來，差距太大了，他現在繼續擴充隊伍戰鬥力，準備下一場戰鬥。
因此，這麽多裝備，他說啥都不能給。
看著馬營長嚴肅的樣子，他眼珠子轉了轉，脫口而出，“營長說笑了，這一仗我手下也傷亡不小，幫國軍打了半天援，死了幾百弟兄，要是一點兒東西都撈不到的話，我可就沒辦法跟弟兄們交代了。”
李淩風這話說得很有水平，總結下來就一個意思，我是幫你們國軍打得這一仗，我的兄弟也是因為你們才死的，換句話說，勞資救了你們的命。
有救命之恩在前，對方總不好意思再貪圖這些裝備了吧？李淩風是這樣想的。然而他還是太小看馬營長的“吃相”了，這是一個從不跟你講交情的“戰爭販子”，他的眼裏隻有既得利益，沒有所謂的恩惠。
“一幫烏合之眾罷了，需要什麽交代！”馬營長擺擺手，不耐煩了，“少廢話，這一仗鬼子一個大隊死了一大半，就步槍來說也得有六七百條……這樣吧，痛快點兒的，九一開，我九你一！”
“癡人說夢！”沒等李淩風開口，旁邊沉默多時的紅楓女就再忍不住咆哮出聲，“老娘死了那麽多的弟兄才打贏了這一仗，現在你一開口就想要走九成的利潤，你感覺我們可能答應嗎？”
馬營長耐心尋味的目光從紅楓女臉上掃過，冷笑道：“你的人未免也太沒規矩了，上級說話，做屬下的不知道回避也就算了，居然還主動插話，這樣吧，小李……頭領，你把這小娘皮交給我，不出三天，我保證讓她服服帖帖的，嘿嘿嘿……”
淫笑聲傳來，紅楓女被氣得臉上青一陣紫一陣的，翻手之間摸出飛鏢就想動手。
“不得無禮！”李淩風嗬斥的聲音傳來，他大步走到紅楓女身旁，硬生生把飛鏢從她手裏奪過來扔到一旁，回過頭笑道：“姑娘家不懂事，還請營長別見怪！”
馬營長嘿嘿一笑，“倒是好說，她懂事，頭領你總該是懂事的，我剛才說的九一分成的計劃怎麽樣？要頭頂同意的話，我們快些交接吧，城裏還有很多事等我回去處理呢！”
“不急，不急，這個不急！”李淩風笑眯眯地把馬營長帶到山坡邊，話鋒一轉，“不知營長有沒聽過一個故事？這個故事的名字叫東坡先生和狼！”
馬營長臉色一變，冷聲道：“你這是變著法地罵勞資狼心狗肺嗎？”
出奇的，李淩風點點頭，“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吧！”
馬營長的臉色更難看了。
李淩風繼續道：“如果把這個故事代入現實的話，我感覺自己就是東郭先生，而營長你就是那隻得救前可憐兮兮得救後卻狼心狗肺的豺狼！”
李淩風聲音在逐漸變冷，“我們一千多兄弟為了救你們和鬼子苦戰幾個小時，我還冒著天大的風險深入敵營幹掉了鬼子的大隊長和副大隊長，好不容易勝利了，回過頭來，你不知道感恩也就算了，還妄想吃掉這一千多鬼子的裝備，嗬嗬，營長啊營長，你的吃相未免也太過難看了吧？”
馬營長根本沒有在意李淩風後麵的話，他隻是一臉駭然，“武藤秀吉居然是你殺的？”
李淩風冷笑，“難不成他還是自殺不成？”
驀然間馬營長的神色極為複雜，他哆嗦著從口袋裏掏出香煙，點了一根，連抽幾大口。
半晌，吐出一口煙氣，說：“五五開，這是我的底線，要知道，就為了守下這黒江城，我的一營也戰死了兩百多兄弟，我對他們也要有個交代！”
李淩風：“四六開，這也是我的底線！”
“你不要太過分了，你以為我真的不敢調集重兵吃掉你們這幫烏合之眾嗎？”馬營長怒道：“別忘了，勞資是正規軍的營長，我身後還站著整個國軍，而你們隻是一幫草寇，隻要勞資願意，隨便找個由頭請上麵發兵就……嗝！”
手握寒芒，李淩風冷笑不止，“說啊，怎麽不說了？說下去，你且看我敢不敢動手殺了你這位所謂的營長！”
“小李，你，你要幹什麽？我警告你，不要亂動啊！”冷汗從馬營長頭上滴落，“我要是死在這兒的話，你也逃不了幹係的，國軍追查下來，你們一個都跑不了！”
“嗬，現在才想起來求饒，你不覺得有些遲了嗎？營……長！”李淩風拉了個長腔，獰笑道：“你說過了，我們是土匪，肆無忌憚的土匪，你說此刻我若幹掉你，回過頭再調集人馬一口吃掉你這個營再潛入這茫茫大山之中，就是國軍一個師來了，想必也奈何不來我們吧？”
“……”
“受死吧！”李淩風的匕首作勢就要落下。
“等等！”
“請等一下！”
兩個聲音幾乎同時響起，前者來自馬營長，後者來自紅楓女。
李淩風頗為詫異地看了紅楓女一眼，架在馬營長脖子上的匕首退了一下，似笑非笑，“怎麽，想通了？”
“四六就四六！”馬營長閉著眼道，“不過我有一個條件，你隻有答應了，這場交易才能進行下去，否則的話，你就是殺了我和我的人也沒用，你這輩子都會被國軍追殺到死的！”
“死到臨頭居然還有條件！”李淩風嘀咕了一聲，“你說吧，我考慮一下。”
“我的條件很簡單，擊殺武藤秀吉的事情，你不能告訴別人。”馬營長道：“這個條件，你要是答應了，我就同意跟你四六分成，否則的話，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