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野菜充饑
現在已經是晚上七八點了,今晚的天似乎比往日更黑些,天上沒有一顆星星,北風在空無一人的野地裏呼呼地刮著,跟催人要命似的剜著每一個人的心。
先前戰況接二連三的失利讓鬆田的胸口很是堵得慌,如今大隊長和一眾鬼子竟也被李淩風活捉,他在指揮營中來回踱步,眉頭緊緊擰成一個“川”字。
“報告!”
就在這時,一個鬼子攜帶了一份文件走了進來。
“報告鬆田隊長,據上級指示,將派遣一支最精良的軍隊前來支援,最遲兩天後即可抵達。”
鬼子彎腰,將手中的文件遞交到了鬆田手中,隨機將背又挺的筆直,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鬆田看了一眼手中的白色文件,眉頭舒緩了些許,嘴角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下去吧。”
“是。”
鬼子離去後,鬆田走到窗邊,望著窗外無際的黑暗,手中緊緊地攢著剛才送來的那份文件,深深吸了一口氣,感到堵在胸口的悶瞬時舒緩了許多。
他抬頭看著外麵的黑黢黢密林,枝椏層層疊疊,猙獰地向上爬去,天色顯得愈發陰鬱了……
鬆田轉身,神色裏有如毒蛇般冷悚的精光閃過,眼珠子地咕嚕咕嚕轉了幾圈。
鬆田在這間小小的破木屋內踱來踱去,雙手呈十字交叉放在身後,他思量目前的局勢對自己非常不利,尚且還不能輕舉妄動,還是沉下心來等待支援的軍隊到來,再去救援隊長,然後殺盡李淩風等猖狂之徒。
霹靂嘩啦~屆時,天空猛得撕裂下一道驚雷,瓢潑大雨傾刻而下。
鬆田坐在一把看似並不結實的紅木椅上,望著對麵被戰火沾染成土灰色牆壁上那隻破破爛爛的時鍾,指針指向了八字。
按理說這早已經過了吃飯的時間,一個僅端了一隻碗的鬼子才走了進來。
鬆田連忙站起身,大跨步向那個士兵,可走近一看,卻發現碗裏清湯寡水,上頭什麽東西都沒有,隻漂浮了幾片野菜一樣的黃綠色葉片。
鬆田的胃空得難受,現在甚至已經開始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在抗議了。
他一見食物竟然隻是這麽一碗可憐兮兮的野菜湯,怒火蹭得從胃裏直衝上眉梢,麵色也開始泛出猙獰的赤紅。
“混蛋!為什麽隻有這種東西,米飯呢?!啊?!難道竟要讓我吃這種鬼東西嗎?!”鬆田是他們這裏出了名的暴脾氣。
被嗬斥的鬼子低著腦袋,帽簷將他的臉遮地牢牢的,眼睛始終盯著地麵,不敢抬頭看鬆田。
半晌,他墓地抬起頭回道:“報告鬆田隊長,這幾次對附近村莊的剿滅我們基本都以失敗告終,營地裏已經沒有多餘的糧食了,士兵們也隻能靠吃挖來的野菜充饑生存下去。”
“混蛋。”但是這次鬆田的罵聲並非朝著鬼子而去,他雙手插著腰,咬牙切齒著。
他盯著士兵手中的那碗野菜湯,深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稍稍平緩了點心情,示意鬼子把野菜湯放在那張桌上。
“下去吧下去吧!”鬆田不耐煩地揮揮手,臉上盡是嫌棄的神情。
“是!”鬼子轉身離去,看似更像是有些狼狽地逃離這恐怖的環境。
鬆田走到桌前,伸向那碗野菜湯的手莫名頓了頓,好一會才克服內心的不平衡拿起那碗野菜湯,是啊,活著比什麽都重要。
鬆田喝完野菜湯,卻感到完全未滿足的肚子比空著的時候更加難受了,這碗清清的湯水仿佛是一個飯前開胃湯,讓人著實難受的慌。
屆時他又想起李淩風那些人,更是氣得連牙根子都開始犯疼,可現在除了忍耐還是忍耐,沒無它法。
鬆田叫了一名鬼子進來。
“你,還有你,你們兩個再多叫上幾個弟兄從現在開始去給我打獵,盡量多點多獵物回來,作為之後的糧食,快去。”
“是。”鬼子轉身離開,消失的背影仿佛在訴說著戰事的悲涼和無奈。
這雖說是在山上,按平時來說倒還真是個打獵的好地方,可天剛剛下過暴雨,地上滑溜溜的,野物們也早就屯完糧食躲起來了。
整個山地都顯得空蕩蕩的,霧氣又重得很,山勢也險,崎嶇難行,鬼子們舉著笨重的步槍零零散散在林間晃悠著,半天才看到一隻灰毛的野兔。
幾個鬼子瞬間提起了些精神,這可是食物啊,是他們存活下去的依靠啊,無論如何也要把這隻來之不易的兔子抓到!
於是這些鬼子們一個個拿槍的拿槍,拎刺刀的拎刺刀,像一群被關在牢籠裏許久未見到過獵物的野狼,眼中冒出貪婪的綠光,拚命地那隻野兔追去,像一群某魔鬼似的張牙舞爪著。
那隻兔子起先還豎著耳朵、立起身子朝鬼子張望了好一會兒,這會兒又騰得撒開四隻看似並不很長的腿開始奔跑。
山路凹凸不平,到處都布滿了什麽枯藤、岩塊、土坑,鬼子哪裏跑得過兔子,幾個人追得不停喘粗氣。
而兔子則靈活地在草木間跳來跳去,仿佛在和鬼子們玩著跑步遊戲,這眼見似乎要被鬼子抓到了又“咻”得一下不見蹤影了,鬼子們扶著樹幹,麵色可怖,相互氣喘籲籲,罵罵咧咧。
夜幕降臨,山整個像是被墨水染過全都浸入了深黑色,林裏的氣息更加陰冷荒涼起來。
追趕了一天獵物的鬼子一個個都沮喪著腦袋回到了營裏,他們根本沒打到多少獵物,但是日子還得繼續,戰事不會因為缺少糧草而停止,因為人性是貪婪的,冷漠的,黑暗的。
晚飯時間,鬼子們咬著口中的食物實在是難以下咽,這些肉連點鹽都不曾添加,甚至還依稀可見其中沒有煮熟的紅血絲,發散著野物的腥氣,鬼子們目目想看,搖頭歎氣,這少的可憐的那一點點肉都硬邦邦的,老得咬不動。
“這種東西,怎麽吃啊!”
“我們難道要在這深山裏餓死嗎!”
“吃這種東西,我們還哪裏來的力氣去打仗。”
“這也太難受了吧,我還記得在日本時候料理的香味呢。”
鬼子圍著破木桌互相倒著苦水,吵吵嚷嚷。
這時鬆田出來了,他皺著眉頭,環顧了一遍頹靡的鬼子們。
“都給我站好!我們的援兵還有兩天就能到,到時候大家打進村莊,就會有米飯吃,現在你們一個個這樣,都像什麽樣子!”
鬆田的嗬斥確實有點作用。
那幾個吵吵嚷嚷的鬼子頓時閉住了嘴沒有了聲音,之前的抱怨聲也漸漸消失了,沒人敢再去惹鬆田不快。
破木屋裏一眾人安靜地站著,一個個都低著頭像霜打過的茄子那樣焉兒嗒嗒的。
叢林中突然飛出一群驚鳥,四散於陰暗的天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