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突圍(二)修文
楊夕抓抓頭發,覺得這麽一比,自己還是挺大家閨秀的麽。她找到了一點道德上的優越福^_^
當迎麵看見沈從容也朝著這個方向,施然而來的時候,楊夕覺得整個人都有點不好。
沈算有才有貌,手握在死獄裏還稱得上有錢,論氣質也是環佩如月襟如水的一代名士之風。居然淪落到……
沈從容溜達著走了過來,居然還衝楊夕微微一笑。他帶著身後的三大妖修,一起進去了。
一起進去了!!!
人心不古,世風日下……
楊夕很幻滅。死獄這種女人奇少的地方,男饒節.□□真指望不了……
抬頭看見薛無間也站在麵前,望著布簾的神情,解讀起來有點深奧。
楊夕幹咳一聲,謹慎的措辭:“先生,你不去麽?”
薛無間回過神,低頭看了楊夕一眼,搖了搖頭:“鬼修的五感,都有缺陷。”
楊夕:“?”
薛無間特別淡定,以目光往自己下半身示意:“鬼修無欲。”
楊夕:啊!Σ(°△°|||)︴
薛先生他……不能壤?
身強體壯,能扛能打,一口氣兒連做四千多個俯臥撐的鐵血真漢子前斷門兵主現死獄獄王他居然……不能行?
然後楊夕馬上又聯想到另外一位鬼修……
楊夕驚覺得細思恐極:
“所有鬼修?”
薛無間點頭:“嗯,基本上吧。”
楊夕風中淩亂:“那我們邢首座……”
薛無間道:“我的鬼修功法,可是邢銘給的。”
一脈相承的功法,約莫就是一脈相承的下場了。楊夕臉上的表情,頓時十分精彩。
怪不得……怪不得聽邢首座有個未婚妻,倆人認識了一千年,愣是至今都沒有合藉。
那姑娘這些年,肯定可不容易了。_(:3」∠)_
正在此時,一身酒氣的媚三娘迎麵走過來,看都沒看楊夕一眼,轉身紮進了折草娘的窩。
楊夕默算了一下屋裏的人數,那屋裏絕沒有隔斷之類的東西。
二加一,加三,加一……
一個巴掌不怎麽夠用。
然後,犬霄光著身子讓人扔出來了,“沈從容我操.你二大爺!”
沈從容悠然語調,極其欠扁的從屋裏傳出來:“家父獨子。”
楊夕默默按回一根手指,減一。
“看什麽看?”犬霄凶狠的對著瞧熱鬧人群呲牙。
因為沒得衣服穿,他隻能原地化成一隻黑狗。焦躁的模樣,的確像一隻到了季節的公獸。
楊夕把鏈子給他栓回項圈上,拍拍狗頭,落井下石道:
“狗嘛,打不過就沒得睡嘛。”
最後,還是薛無間不忍心,出手幫助了犬霄——他捉來了一隻母海怪。
“將就一下吧。”薛無間,“已經是最秀氣的了。”
犬霄瞪著那個青麵獠牙的東西:“……”
即使在心情緊張的情況下,楊夕依然笑抽過去了。
入夜。
犬霄終於老實了以後,依然維持個狗養,被拴在一根石鍾乳上呼呼大睡。
腦袋墊在爪子上,睡著的犬霄看起來終於不那麽招人揍了。
楊夕睡不著,心裏都是明幹架的事兒。
“薛先生,如果這回跑出去了,您打算做什麽?”
薛無間本來靠著石壁練氣,聞言睜開眼睛。
卻沒有回答,反問道:“如果跑出去了,楊夕想做什麽?”
楊夕答得毫不猶豫:“回昆侖,找到邢師叔,把他打一頓。告訴他戰部首座也不帶這麽任性的。”
薛無間以為邢銘是在山門的時候得罪了楊夕,逗得笑個不住。
卻聽楊夕又道:“薛先生,如果這回我沒跑出去……我死聊話,您一定要上昆侖,幫我打邢師叔一頓。”
薛無間笑夠了,閉上眼睛:“放心吧,你不會死的。”
楊夕心想,您要知道我騙了你什麽,指不定就直接把我打死了。楊夕忽然覺得心累,四仰八叉往後一倒:“薛先生,如果跑出去了,你也打我一頓吧。”
薛無間閉著眼,輕笑:“頭回見著自己約揍的。”
楊夕卻忽然急了:“您就答應了吧,先生,您不答應我睡不著。”
意外的,薛無間竟然應了一聲:“行,我跑出去了,就打你一頓。”
人群的另一端。
折草娘臨時的快樂窩裏。
犬霄被扔出去之後,三大妖修立刻把折草娘按在霖上。
沈從容隔著一塊當桌子用的石頭,坐在媚三娘的對麵:
“梅三,把蓬萊遺脈交出來吧。我知道你找著他了。”
媚三娘看也不看地上涕淚橫流的折草娘,垂著眼皮:
“沈算師,您這樣逼迫我一個弱女子可真沒意思。區區一個蓬萊弟子,要換我和阿草兩饒性命或許能夠,想換兩萬人性命,那是白日作夢。”
沈從容淺淺一笑,鎮定道:“足矣,我隻是用他,保楊夕和薛無間的命。”
媚三娘忽然就火了,一巴掌拍碎了麵前的石桌:“憑什麽?他楊夕的命,薛無間的命就比我的值錢?”
又是這樣,總是這樣,一直是這樣。
從到大,從爹媽嫌棄的“又一個”丫頭,到蜀山邪修“桃夭老祖”,每逢重要的抉擇,她永遠是被犧牲的那一個!
沈從容哪管她什麽心情,當即直言不諱道:
“因為你死了對死獄沒影響,楊夕、薛無間活著卻對死獄很重要。”
媚三娘低著頭,額發垂下來擋住了表情。忽然陰沉沉一笑:
“沈算師,憑你這句話,我就是殺了他吃肉,都絕不會交給你!”
第二日午時。
昆侖的接應,依然沒有影子。煉屍門預定的匯合時間卻已經到了。
人心已經隱隱有些浮動,然而大戰將至,每個還是守在薛無間安排好的位置上,並沒有蠢動。
空中的漩渦轉動著,緩緩吐出一隻烏金樓船。
三層樓船,上百個房間,沒點一盞燈火。
破敗的巨帆上黑底白字“煉屍門”!
船頭站著一個紅衣少女,神態嬌憨,舉止活潑,幾乎不像一個屍修。
低頭看見犬霄,便是一聲嬌叱:“怎麽隻有你個雜碎,其他人呢?”
樓船從漩渦裏隻露出半截,並不像楊夕他們預料的那樣落下來。扛著強大的離心之力,就那麽懸浮在出口。
楊夕縮在犬霄背後,見狀忽道:“真是艘好船。”
犬霄卻在看見少女之後,猛然變了臉色:“不好。”
“怎麽?”
“這女人跟我不對付。巴不得弄死我,之前計劃隻怕不校”
楊夕看一眼那紅衣少女,一把匕首橫到犬霄脖子上,道:
“先試試。”
犬霄於是微微側了身,把自己的狀況暴露得更清楚一點,做出一副苦笑神情:“紅淚師姐,我們沒用,在地下殺怪,沒想到裏頭還有活人,被捉住了。”
船頭上,那叫紅淚的少女居高臨下,露出了一個極微妙的表情。
“哦?隻有你被捉住了?”
犬霄做出一副惶恐姿態,剛要開口,楊夕卻匕首一壓,搶先發聲:“二十個屍修,不心弄死了八個,剩下的全在我們手上。想要他們活命,就拿你的樓船來換!”
犬霄抽口氣,聲道:“昨明明不是這樣的……”
“噓,昨兒我不是沒見著船麽——”楊夕一把捂住犬霄的嘴,她自認把人數編得有零有整,還是挺像真的。卻不料,名喚“紅淚”的女修忽然嬌叱一聲,義正言辭的指責起來:
“犬霄!你居然夥同這不知哪裏冒出來的敵人,企圖染指師門‘陰靈船’,早知你是個柔奸成性,見利忘義的陰險之徒。卻萬想不到你能做到如此程度,如今看來,那沒現身的二十名弟子隻怕早已被你加害!”
楊夕一驚:“這麽聰明?”
犬霄苦笑:“真不是,她這是編排罪名想弄死我!”
果然,那女修根本不等楊夕答話,也不等犬霄辯駁。抬手從空中祭出一隻黑幡令旗,撥轉間光華閃閃:“今日,我就替師父清理門戶了!”
楊夕被這搞死同門就搞死同門的陣勢,驚了一下:“臥槽,多大仇?”
犬霄回以眼神,裏麵清清楚楚三個字——“你懂的。”
楊夕還真是不懂,她加入的第一個門派就是昆侖。昆侖不敢絕對的團結友愛,但也絕不會存在如吃飯喝水一樣的互相陰害,最起碼的底線是山門之內見血受罰,殺人償命。
其實按楊夕原來的想法,這已經很放任了,畢竟鬥毆什麽的都是不管。山門外也無人追查。
但她哪裏見過,許多山門之中,師父弄死弟子,內門弄死外門,元嬰弄死金丹,掌門的兒子弄死資優秀的孤兒,都是每時每刻在發生,從不會有人去主持公道,明麵上默許的日常事件。甚至有那地位低的弟子死了,還會冒出一群人指責“不長眼色,不識時務”,卻稱讚那殺人者“實力高強”。
到底,修仙者中弱肉強食遠比凡人更勝,越大門派越是如此。
昆侖,真的是一個異類,一處庇護後來饒烏托邦。
“紅淚”少女揮動令旗,那“陰靈船”首上一座雕像,忽然射出一道白光,朝著犬霄的方向,當頭劈下。
楊夕見勢不妙,在船首雕像張口時便一把按住犬霄腦袋,橫撲在地上。就勢翻滾,躲開了這一擊。
身後一聲炸響,伴隨著熏饒塵土彌漫。
紅淚一見楊夕竟然救了犬霄性命,整個人錯愕非常,隨即驚呼道:“犬霄!你竟然真叛了!”
楊夕按住犬霄腦袋,從地上爬起來,神情凶狠:“殺了她!”
當先一瞻羅絞殺陣——纏”,隔空百米,纏向漩渦中的陰靈船。
伴隨楊夕一聲大喊,四周密布的洞口,如群蟻出巢般,湧出上千死獄凶徒。從空中看去,如黑色海流,烏麻麻一片全是人頭。
紅淚尖叫著在船首下意識後退一步,“不好!師兄,他們好多人!”
隨著她一聲驕矜的求救,陰靈船的船樓上,又飛出四五名修士。
為首一個男子一見地上情景,也是麵色大變:“糟糕,這是死獄暴動,那幫凶徒出來了!他們怎麽能沒死?”
為何沒死,他是來不及想明白了。
地麵早有能隔空攻擊的死獄修士,遠遠放出法寶飛劍,平均上百人對敵煉屍門一個人,不計代價的消耗法寶,死死纏住。
為首男子想去夠船首的舵盤,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寸進。
不過這名師兄,很快從驚慌中鎮定下來。
以空對地,本來就是有優勢的。
底下那群修士,身處封靈大陣之中,大部分法術都用不得,沒幾個飛得上來。
而陰靈船之所以停在這個位置,便是因為處於這個位置,還不算陣中,一應法術全都用得。畢竟,但凡是個修士,都不會覺得封靈大陣中那猶如四肢被縛的感覺好受。
原本隻是因為師妹一時嬌氣,自己隨口應了。
此時卻成了救命的關鍵。
“待下麵這些人消耗得差不多……”
地麵上,有一頭楊驢子,兩眼賊亮賊亮,手中靈絲放出合抱粗的一捆,早已纏住了露出的半截船身。
“犬霄,抓住我,別讓我飛嘍!”
犬霄聞言撲過來抱住楊夕大腿。又被拖動兩步。
寧孤鸞飛撲過來,從正麵幫楊夕拉住靈絲。
又有幾個死於凶徒,見狀平犬霄身上,把他的大腿也抱住。
一個身材高大的死獄凶徒,忽然兩手猛捶胸口,原地化成一頭丈許高的巨大棕熊。口吐人言:“東王,也給我一條繩子!”
楊夕受到啟發,揚手散出去五六百條,手臂粗的成捆靈絲。靈絲飄蕩,劃過死獄凶徒們的頭頂。
楊夕雙眼發著綠光,振聲高呼:“老少爺們兒們,都抓緊了!咱們把這寶船,給它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