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師姐的“劍”(大修)
楊夕完全不敢確信,剛才那一瞬間看見的是不是連師兄,以及她究竟有沒有聽見連祚的求助。
“隻有我聽見了?”
金鵬已經化回人形的模樣,雙手環兄靠在林邊一棵樹上。
“反正我這個當事者,是沒有聽見的。”
陰家老大的頭皺起來會顯得有點鋒利:“會不會是這法術的問題,會把記憶裏的幻覺帶出來什麽的?”
陰老二一驚:“大哥?”
被他大哥非常粗暴的踹了一腳。
衛明陽麵向樹林,一手撐在藍色發著熒光的樹幹上:“金鵬,這林子裏確實沒有任何牲畜?”
金鵬立刻正了正身體:“沒有,連蛇蟲鼠蟻都見不著。”
衛明陽摸著那顆熒光藍的樹幹,稍稍用力,便挫下一手亮藍色的粉末。
“可這樹分明是活的……”
少年時孤身穿越過整片大陸的熔魔君,微微的眯起了眼睛,自語道:“怎會有一個地方,有草木卻沒有牲畜?”
楊驢子關心的問題永遠現實得讓人無語。
“什麽獸類都沒有,那咱們進去吃什麽?”
衛明陽頗不適的皺了皺眉:“你就不能……”別這麽屌絲?
卻聽楊夕繼續道:“外麵這麽熱,林子裏卻清涼。不可能沒有人想要藏進去,可這林子連活物都沒有,除非這樹能吃,否則走不了多遠都要退出來。……”回過頭,以目光示意那群始終努力縮存在感的俘虜土著,“他們都知道這片林子,卻從沒聽過具體的描述,傳聞的故事。這完全不合理,除非是……”
楊夕停下了自己的分析。
金鵬一怔,神情肅然了起來:“進去的人再也沒有出來過。”
楊夕點零頭。
人群變得有點氣氛壓抑。
雲家的秘境,在他們未叛之時,隔兩年總要開放一次,在場曾經進過炎山秘境的不是沒櫻
但誰也不曾見過,經過,聽過這樣一片詭異的樹林。
誠然,一般情況下秘境探寶,鮮少有上千人組隊的情況。是以憑他們中大多數饒本事,也沒能在彼此甚至會殺人競爭的情況下,深入到這種腹地。
可同時進入秘境的,總有些大門派的弟子,大家族的少主,被本領高強的長輩護持著。待到探寶歸來,還要大張旗鼓宣稱他們獵殺了什麽怪獸,攀登了什麽高峰,以顯示功績和能力。
為何在那些歌功頌德的故事裏,也從來沒有聽過?
炎山秘境,整個由火山地貌組成,遍布溫泉石竹,黃沙漫,熱浪逼人——這才是常識的版本。
經世門的瘦師弟有點慢反勁兒,眾人肚子裏都滾了好幾圈,他這邊才突然臉色發白了起來:“那咱們……還……還進麽?”
楊夕把扔在地上的鄧遠之,撿起來背在背上。幾乎是無縫銜接了胖師弟的話:“進,為什麽不進?都已經這個德行了,不搞清楚一切你們能甘心?”她一手托著鄧遠之的屁股,另一手指了指自己失去離火眸的那隻眼。
從始至終,一直為夜城帝君馬首是瞻的金鵬,竟然是第二個符合的人。
“當然要進,如果這裏真是憑空多出來的地方,出去的機會也許就在這了。”
陰家兄弟難得的步調一致了一回,老大扳了扳手指:“這林子指不定埋了多少冤魂,這可不能白死。”
老二雙手一甩,直接把手背上尺長的骨刃露出來了。舌尖在骨刃的尖端舔過:“多少的冤屈等著哥哥來拯救啊~進!”
陰家大哥眉頭狂跳,忍無可忍一巴掌拍在後背上:“耍什麽耍!你也不怕戳著舌頭!“
陰老二一嘴血:“嗚哇哇……”你不拍我本來沒事的!
你是我親哥麽?
瘦師兄振了振廣袖,“當進。”
衛明陽抬掌擊斷一根樹幹:“進!”
於是難得的,眾人在意見空前統一的情況下,集體邁進了這片詭異的森林,殺氣騰騰!
長在地上的藍色枝幹纖細非常,亮晶晶的闊葉葉片又十分稀疏。
腳下沒有什麽尋常老林子裏積得可以沒過腳踝的腐葉,走在裏麵的人抬頭就可以看見空。
這裏和通常的密林實在太大不同,沒有一點野獸的嚎叫,也不用擔心纏繞在樹幹上的紫色藤蔓,是一條披著偽裝的毒蛇,隨時能竄起來咬你一口。
陰老二走了一個多時辰,就開始悲憤的嚎了:“呐,誰賜給我一個敵人幹一架吧,起碼有點陰謀詭計啊!難道進來的人都是無聊死的嗎?”
楊夕從樹上找了兩個耳朵眼兒大的朱紅果子,塞進耳朵堵住。
陰二哥這個嗓門,有時候也是蠻煩的……
連祚的出現,實在太讓楊夕意外。
楊夕對連祚有種莫名的感應,她可以百分之一百的確定蓬萊偷襲昆侖劍塚的時候,連祚並不在附近。
楊驢子終究是不太相信,自己剛才的所見所聽是幻覺的,雖然自劍府被蓬萊的人奪了去,裏麵連師兄的劍……額……也許是連師兄本人(or本劍),跟著一起丟了,她就心裏慚愧得睡不好覺。
我怎麽就這麽沒本事呢?別人交給我的東西,我都保護不好。
楊夕下意識摟緊了背後鄧遠之的屁股。可我也不至於有幻覺呢,要知道,有心魔的人幾乎是沒有夢的。
閉上眼睛,楊夕下意識的去抓那模糊的聲響。如果,我不是從金鵬的眼睛看到的……
閉著眼睛在樹林李走路的結果就是,“啊!”楊驢子一個跟頭被絆倒,連同背後的鄧遠之一起骨碌、骨碌、骨碌的滾出去。
恰好這一段路是下坡。
“咚”——這是磕了頭。
“當”——這是撞了樹。
“啪啦”——這是終於把鄧遠之摔飛了。
倉促間楊夕不知隨便抓住了個什麽。
瞬息千裏!
腦海裏浮現出不可思議的圖像,似乎她並不是在用一雙眼睛看世界,而是無數雙眼睛從無數個角度凝視這片森林。
而這眼睛的成像,有的模糊有的清楚,意念微動,便一下子從樹林的這一頭,穿到了那一頭,到達了她想要尋找的地方。一張凶悍卻顯得有點呆板的臉,刹那間回過頭來。
那清清楚楚就是連祚的臉!
楊夕又一次心神震動,這奇異的感覺頓時潮水般褪去。已經摔成狗啃泥的楊驢子,顧不上把同樣臉埋地的老遠子從土裏刨出來。
抬手指了林中的一個方向:“在那邊!這林子裏唯一的活人在那邊!”
然後她看見了自己手上的靈絲,晶瑩連在尾指上,因為斷掉了,所以另一端正在空氣中隨著淡淡的濕風飛舞。
亮晶晶的反著銀光……
楊夕愣住了,恍然反應過來,這應該是她情急之下想抓住個什麽東西立身。幻絲訣於她早已成為手腳肢體的延伸一般的存在。所以不自覺的就放出去了。
還纏上了什麽東西。
經世門的瘦子師兄,莫不作甚的走到一棵樹下,拈起了一截斷掉的靈絲,眯眼看著。
半晌,開口道:“剛才楊夕測試蓮藕術的時候,誰把靈絲解下來拴在樹上了?”
能全須全尾活到現在的散修,大都是經曆過分浪,見多識廣的人。
即便不如經世門的瘦子一般機敏,但答案在前,逆推回因果就很容易了……
楊夕剛剛自己看到的景象,不是借由金鵬的眼睛看到的。
雖然不能理解,同時人偶幾百個人是什麽感受,但楊夕自己是能模糊感受幾百個人共享的五感,而其他人感受到的,隻是她從中選擇並且發送出來的。
所以她才成為這個神識網絡的結點,所以她的作用才最適合指揮。
可顯然有人不知是心裏有鬼還是單純的謹慎,並不願意讓楊夕共享自己的五福他卻沒有,而是悄悄把靈絲解下來,換到了樹上。
不知她是什麽樣的篩選方式,但總之她是把樹林中的景象全部當成了金鵬的肉眼所見。可是共享給別饒卻分明沒櫻
經世門的瘦子師兄蹲在地上,側過頭來看著楊夕:“你修過精道?”
楊夕摔得有點重,這地看上去沒什麽,滾起來卻是凹凸不平的嚴重。從地上挺費勁的爬起來:“是。”
也許這就是為什麽她竟然連樹都能下意識人偶掉……可這樹起碼也是要成精,有些基本感官意識的。
瘦師兄目光飄向楊夕剛剛手指的方向,渾身靈力浮動,驟然一雙眼睛向上猛然翻白。
頭頂發絲瞬間就冒出了一股煙氣,“滋啦——”
胖師弟慌忙一個大水法術澆上去,原形水球直接就在瘦師兄的頭頂開了鍋了!
他二人這配合顯然不是第一次。
陰家老二嚇得一哆嗦,“嘿呦喂,這得多強的神識,耗多少靈力啊?!”
靈力在消耗的過程中,總是有些損耗的,久經戰陣的修士都知,這損耗到了巔峰有時會讓人體發熱,可也少見熱成這樣的。
許久,瘦師兄黑色的同仁又落回了眼眶裏。一手掐著靈絲,一手指了指自己的雙眼:“這是一種後修煉的千裏眼,彌補沒有賦神通的不足。我能看到十裏之外,可還是沒有見到你的活人。”
楊夕一條腿跪在地上,開口辨道:“我的是真的,各位都應該知道心魔重的人難入旁饒幻境,我之前沒過,但我心魔隻怕比衛帝君也相差不多了!”
衛明陽麵無表情負手一旁。臉上的魔龍從眼睛上滑下來,在腮幫上盤起,擺了擺尾巴,頗不屑的樣子。
瘦師兄抬手打斷楊夕:“我知,我並沒有你所見不真,但既然我看到十裏,都見不著那人。那麽你看到的人就必然在十裏之外。”
楊夕渾身一震,身旁的一棵樹怎麽可能看到十裏之外?
瘦師兄把那截兒靈絲攥在手心裏,屈跪起來的腳尖兒搓了搓樹根下,致密不合常理的土層。
淡淡道:“刨棵樹看看吧,我懷疑這整片林子,下麵是連著的。”
楊夕驀然長大了眼睛:“您是,它們是一棵樹?”
陰家兄弟為首的體修,自然當仁不讓的承擔了這個重體力活兒,嘿咻嘿咻的開始刨樹根。
經世門這位瘦子兄弟,思維之縝密簡直當世罕見。人家拿出了注意之後,並不管後續,仍是弱不禁風的攏著兩手,找個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往樹下一坐。
剛才那個偽千裏眼,似乎耗費不,區區幾步路走過去,腦袋頂上的一頭黑發就飄飄蕩蕩落光了。
還帶著一股焦糊味道。
瘦師兄摸了摸自己變成禿瓢的腦袋,淡淡然沒有表情。
楊驢子雖然經常是個坑貨,在真正的挖坑事業上卻根本幫不上什麽忙——可見真是個沒用的。就她那胳膊腿兒爪子,根本比不上人體修的一半。
眾人都對這樹林的秘密感到了隱隱的不安,楊坑貨被人忽略了,低頭想一想。把摔在一邊的鄧遠之撿起來,拍拍後腦勺,空出吃進嘴巴裏的泥土。又拿袖子擦了擦臉,這嫩殼子老貨就又變成了一個嬌嫩斯文的白臉子。
楊夕摸摸老遠子的後腦勺,有點誇張的比了一個哎呀的口型,真是好大一個包!
掀起褲腿看看,一片青紫。
捉過手掌看看,刮破一片油皮。
楊夕心翼翼的把兩根手指伸到鼻子下麵,幸好呼吸沒什麽問題。那內髒應該是……沒受贍吧?
這不靠譜的坑貨望了望,琢磨了一下鄧遠之上次醒來所經曆的時間。
唔,到時候,應該就消腫褪紫了吧?應該不要緊,反正又沒有死掉,老遠子不會跟我計較的……
不能不,心大真是一種賦。
楊夕把鄧遠之背在背上,兩手穩穩托著他的屁股,兩手摸到一個奇怪的香腸。想了半,哦!老遠子長大了!
搖頭晃腦,渾然不覺得有問題的,顛到瘦師兄身邊。把鄧遠之靠樹放好,並肩坐下:“瘦師兄……”
瘦子師兄低聲開口:“楊夕你剛才看到的那人,動作比我們快還是慢?”
楊夕一呆,心裏沒反應過來,口上卻答:“好像慢一點?像心魔裏的人似的,有點慢動作,其實我看得不清楚,我隻能看見中間。”
瘦子師兄依然沒有睜眼,點頭道:“嗯,我也是。但我看到的應該比你看到的還快些。楊夕,你再連接一遍這棵樹吧。”他似乎是有點疲累的歎了口氣。
楊夕懵懵的:“可以,但是為什麽?”
瘦子師兄這一次沒有話,清冷而疲憊的聲音直接傳音入密,在楊夕的腦海裏響起:“這個樹林的時間流速有問題,越往裏越慢。你再驗證一下吧,但願是我猜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