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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逆天改命(二)

  盡管楊夕已經把她的計劃對沐新雨詳細的交待了一遍,並且再三保證自己不一定就會死,仍然拗不過沐新雨的強硬反對。這姑娘甚至繞過了一切光麵堂皇的理由,直白而又丟臉的把私心亮出來給人看:


  “楊夕,我這一生,從沒落地開始就一直在失去重要的人。師父死了之後,我一度見了邢師叔那張大義凜然的臉,就想衝上去砍死他……楊夕,盡可能的情況下,我不想再失去你。”


  可楊夕也有她不能放棄的堅持。


  兩相妥協之下,沐新雨同意帶人先撤,卻給楊夕留下了一整隊二十個,擅長水火風雷土木光各種遁術的修士,如果計劃失敗,拖上楊夕直接遁走。


  陣修自然也給留下了一個,隻是楊夕沒想到會是鄧遠之。


  楊夕頗有些怔:“你這……”


  鄧遠之有多怕死,楊夕是有領悟的。那是一種藏得很深的恐懼,具現出浸入骨子裏的則是涼薄。他倒是從不懼怕拚命,可他拒絕一切掌控外的風險,但凡有半點旁的辦法,他絕不是那種會大義凜然慷慨赴死的人。


  鄧遠之看著楊夕:“我可不是來陪你犧牲的。是沐新雨求我過來,在必要的時候阻止你送死。”


  楊夕點零頭,轉過臉去盯著己方的陣地:

  “撤退開始了,陣法畫好,遁術準備。”


  來自己方陣地的攻擊,正在緩緩減弱。看得出來沐新雨到底是成功服了所有人,撤退進行得有條不紊。


  楊夕他們留在原地,漸漸被大部隊拋下,一聲不發。


  雲家的反應不可謂不迅速,攻擊的節奏緊追著撤退方空出的陣地,壓迫感十足。


  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貼地而來的劍氣,就已經沿著楊夕的臉頰手腳刮過去了!


  轟—轟—轟—轟!


  鄧遠之被一道劍氣貼著胸口,刮破了一大塊皮肉。他壓抑的痛嘶了一聲:“你確定要這樣?那你還叫我來幹嘛?”


  “我們的目的是潛伏。”楊夕猛一翻身,險險躲過一道從頭頂刷過來,差點把她從左肩劈開的劍氣。


  二十幾個人並排匍匐在矮牆的背後,僅靠自己的反應毫不還擊的躲過前方襲來的密集攻擊,沒有張開防禦陣。


  “人太多了。”楊夕低聲的,盯著劍氣襲來的方向:“劍意是劍修們自我意識的延伸,如果有一大塊地方用劍意怎麽也無法穿透,他們很快就會發現這裏埋伏了人,即使看不見。”


  話音剛落,二十位留下輔助的修士當中,就有一人被劍氣從頭到腳劈成了兩半。鮮血炸向空中,隔著幾個人,濺落在楊夕的臉上。


  一瞬間的安靜,沒有人話。


  半晌,才有一個修士低沉的出聲:“需要我們退走嗎?”


  防禦二十饒陣法顯然太大了,然而兩個人卻是可以的。即便有敵軍的劍修發現,也隻會以為是一片斷牆或者石頭。


  但這個初經戰陣的姑娘,顯然還幹不出單設一個陣法保衛自己,卻讓別人暴露在危險之下的事情。


  “你們怕死嗎?”楊夕低聲反問。


  負責掩護的修士們,紛紛把放諸楊夕身上的目光收回。比先前更加心的潛伏、閃避,仿佛對先前橫死的同伴,沒有半點物傷其類的情緒。


  “快結束了。”楊夕,“劍陣的攻擊隻有三波,我有離火眸,我數過。”


  就在楊夕完這些話不久,那種密集得梳子似的劍氣刷地就停止了。依然來襲的劍氣,橫向間距非常大,足夠十人以上以緊密收縮的隊型藏於其鄭


  鄧遠之詫異的望了楊夕一眼。


  楊夕仍是盯著前方,抬高了聲音提醒他:“鄧光腚兒別走神兒,發動陣法,看你的了!”


  鄧遠之發動陣法的速度很快,那瞬間流竄於各種符文中的靈力,是普通陣修的幾倍速度。惹得幾個擅長遁術的修士,不由多看了他幾眼。


  然而鄧遠之並無什麽得色,這是在打仗,敵饒攻擊還在頭頂嗷嗷叫著企圖要他們的命。


  更何況,陣法,對他來是吃飯喝水習以為常。


  幾乎在陣法發動的同時,鋪蓋地的強殺傷型法術就砸過來了!


  各種聲勢浩大的雷火冰風,爆炸一般在頭頂散開,完全違背自然規律的咆哮著向沐新雨他們先前退走的陣地席卷而去。


  鄧遠之一愣,相比之下,之前也並沒有間斷過法術攻擊,似乎就有些雷聲大雨點了。並且之前的攻擊,都是光效最遠的光、雷屬性為主。而現在殺傷力最強的大範圍火係法術,顯然才是這一波的主力。


  “你……”鄧遠之剛對楊夕了一個字。


  楊夕一拍他的肩膀:“幹得漂亮!”


  其他十幾個人也紛紛從地上灰頭土臉的爬起來,其中一個對鄧遠之豎起了大拇指。


  鄧遠之臉色繃得有點緊,他一點也沒覺得自己幹得漂亮。相反,他有一種在場人人都知道接下來要幹嘛,自己卻好像完全搞不清狀況的煩躁福


  他目光從楊夕和其他幾個修士臉上逡巡了一遍,覺得他們之間似乎形成了某種微妙的默契,卻把自己排除在外了。


  楊夕原地半跪起身子,揚起頭回望己方的陣地。


  羽軍隊的暴風驟雨般的法術攻擊仍在持續,楊夕他們卻暫時安全了。丟出去的法術,潑出去的水。這種攻擊的殺傷力再大,也難有劍氣那般如臂指使偵查效果。


  鄧遠之的陣法真的很漂亮,臨時畫出來的陣法,也能把頭頂一丈的空間罩得牢牢的。水火風雷等漏下來的攻擊砸到陣法結界的邊緣,立刻就被反彈開去,濺出一簇簇光影,像在頭頂不停綻放的細碎煙花。


  鄧遠之更厲害的地方在於,這種強防禦的陣法,竟然還沒有隔絕外界的聲音傳進來。


  那麽被攻擊的主力陣地呢?

  除了遠之,所有人都忍不住略帶緊張的回望。..卻見雲家軍強大的法術,在把撤退修士們的陣地砸得好一陣抬不起頭之後,那邊的陣地上忽然豎起了一道看不見的牆。


  是看不見,因為那道牆無形無質。


  然而楊夕他們看是看見了它的存在,因為那些咆哮的,壓得己方陣地抬不起頭的法術從一個間歇開始,好像猛然撞到了一條看不見的界限。


  看起來勢如猛虎的攻擊好像突然之間啞了火,變成了一大片無害的熒光油彩,潑在了那麵牆上。紅的火,藍的水,紫的雷,白的光,嘩啦啦潑在那麵牆上,又像粘性不夠的染料一般沿著牆壁流下來。


  “什麽情況?”楊夕身旁的一個修士忽然出聲,“我們有這麽強的陣法?”


  有這麽強的陣法,還用他們這些敢死隊來拚命麽?

  眾人紛紛輕輕搖頭,至少剛剛還是沒有的。


  不等他們多想,己方陣地赫然又從防轉攻。


  忽然也聚集起了一大片強力的殺傷法術,水火風雷如洪流一般憑空凝結,崩騰咆哮著穿過己方的防禦陣法,悍然殺向雲家軍的陣地!

  楊夕眼尖的看到,那些法術崩騰纏繞著,似乎是圍繞這一個什麽東西旋轉,才凝集出這樣的聲勢。


  楊夕盯住己方的陣地:“夜城帝君醒了。”


  鄧遠之心中攢起一點異樣的東西:“他能贏過雲家?”


  “雲家”兩個字都還沒落,這一波己方陣地自兩軍交接以來,第一次組織起的,稍微有點像樣的攻擊,就迎麵撞上一堵同樣無形無質的牆。


  “轟隆“一聲巨響!

  雲家軍的這麵牆更加強硬,直接撞散了那匯集起來的洪流,露出中間卡在牆壁中的黑色魔龍。


  “怎麽可能?衛明陽要是有那個本事,先前就不會被一群烏合之眾圍了三個月。”一隻大手拍在他的背上,鄧遠之回過頭,看見一張很平凡的臉:“走吧,兄弟。花掌門隻是這世界的一個美麗意外。”


  花紹棠,戰無不勝的名字,每一個昆侖耳熟能詳他一個人對陣一百人、一千人、一萬人、十萬人,沒有止境的壓倒性完勝。


  鄧遠之下意識回頭,看見雲家軍那麵透明的“牆壁”上,夜城帝君招牌似的魔龍,被死死鑲進了牆裏,露出擇人欲噬的猙獰獠牙。


  卻仍是無法前進一分。


  楊夕站起來:“走吧,別浪費衛帝座幫我們爭取的時間。”


  原本隻敢原地潛伏不動的敢死隊,終於能夠在壓力緩解之後,一邊看著兩方陣地對攻的法術呼嘯著從頭頂穿過,一邊心的向前接近。


  很快,楊夕他們就逼近得,隱約可以看清雲家軍士兵的最前排的人影了。


  這期間,己方陣地的那麵“牆”搖搖欲墜得愈發虛弱,他們又組織起了幾次那樣有規模的攻擊。


  並未對雲家軍有什麽實質性的殺傷。


  楊夕他們所處的地帶,變成了被兩麵“油彩牆壁”夾在中間的真空地帶,雙方的攻擊為了盡快突破對方的防禦法陣,都呼嘯著直奔對方的陣法,並不肯在中間地帶浪費。


  楊夕望著被一片焦土相隔的兩麵牆,莫名想起了昆侖排名挑戰上,蘇不笑展示給她的心魔。


  空大地,花鳥人物,通通都失去了原有的顏色。

  心魔中的世界,看起來是那樣陌生。


  戰爭……楊夕靜靜的想……莫非這就是,他自己都看不懂的心魔?


  “不能再往前了,前麵有神識圈。”一個敢死隊員忽然停步開口。


  眾人立刻停下腳步,鄧遠之不知在想什麽慢了半拍,被身後的漢子一把拖了回來。並贈予了一個“你是陣修,拖後腿可以理解”的眼神——鄧遠之差點把牙咬碎了。


  楊夕回頭看了眼己方陣地,由於夜城帝君組織起來的牽製,楊夕得以主動接近雲家軍。


  於是就沐新雨並沒有他們長距離的撤退,把全部陣地讓出來給敵人搶占。


  他們仍在地宮範圍以內。


  這樣即使我失敗了,他們也不至於在平原上直接麵對雲家。


  楊夕心裏輕鬆了一點。


  能多一分生機,也是好的。不用贏,隻要拖到昆侖的軍隊抵達……


  楊夕抬起頭,仰望著空中那兩個巨大的劍修虛影。


  但願還有命見到你們……


  “散開。”楊夕整定心神,對眼前的情況進行了布置:“裝成一地沒死透的屍體。”


  敢死隊員們先是集體愣了一下,然後才紛紛找地趴下來。


  鄧遠之這次總算跟大家行動保持了一致,沒有那麽“陣修”的拖後腿。


  但他心中還是有疑問:“雲家軍又不傻,二十幾個沒死透的屍體躺在一起,神識一掃就會覺得有問題。”


  楊夕卻道:“鄧遠之,布一個陣法掩護我們,讓雲家看不清這裏的狀況。”


  “你當陣法是我發明的麽?你要什麽效果,有什麽效果?抬頭看看兩邊的陣地,所有防禦法陣都是透明的!”


  鄧遠之壓抑著焦躁。


  楊夕冰冷的看著他:“我沒要防禦,我要的是幻陣。”


  鄧遠之不敢置信的看著她:“毫無防禦的幻陣,敵人都不需要偵查……”


  “他們隻會把攻擊,照著我們的方向一波推過來,直接碾死我們。”楊夕接上了遠之的話,並且:“我們等得就是這個。”


  “為什麽?”這卻是另一個敢死隊員問的。


  鄧遠之這才知道趴在這裏的一地人,全都是搞不清狀況的。


  “因為他們接下來的衝鋒,會用海怪。”


  鄧遠之一臉僵硬的神情趴在地上,直到旁邊的敢死隊員輕輕踢了踢他。


  “布陣吧,不要怕,有危險我會帶你遁回去的。”


  鄧遠之一甩頭,堅決不肯承認自己是在害怕!手下的幻陣流水似的鋪開,很快遮蔽住了眾人。


  幻陣大體分為三種,一種直接把幻術植入饒大腦,中招的人就像做了一場夢,以為自己在奔跑,然而實際上可能一動沒動。


  第二種欺騙饒感官,大腦尚還清醒,但行在其中的所見所聞,完全取決於布陣者想讓你看見什麽。


  第三種聽起來威力最弱,類似於一種偽裝術。對幻陣中的目標本身進行偽飾,這是三種幻陣中唯一不需要對方入陣,就可以達到障眼目的的陣法。


  鄧遠之如今能布的,顯然是這第三種。


  他們這一次等待的時間很長,衛明陽那邊與敢死隊無法聯係,看起來也很不信任這幾個饒行動速度,隻好拚了命的盡量把能牽製的時間拖長。


  楊夕估摸著,以衛帝座的尿性,沒準還想著能直接拖到昆侖的軍隊殺進來,再裏應外合幹雲家個落花流水最好。


  如果可能,楊夕也希望這樣,她並不是送死有癮。


  但看著那條“鑲”在陣法牆上,奄奄一息的魔龍,楊夕就知道這個願望隻是看上去很美。


  而現在己方陣地能配合衛明陽打出來的法術,已經越來越少了。


  楊夕知道,這是自己人知道他們這些敢死隊潛伏在中間,怕距離不夠的法術會誤傷。


  這種超遠距離的攻擊法術,如果不是特意訓練,尋常人很難長久維持。


  憑己方陣營那群烏合之眾的配合……不定現在這些看似還有點唬饒法術聲勢,都隻是衛明陽一個人打出來的而已。


  楊夕趴在地上,微微仰頭看著那條越掙紮越無力,已經快要趴倒在牆上任調戲的“魔龍”。


  “太獨了啊……”楊夕歎一口氣。

  “你什麽?”沒料到鄧遠之倒像個炸毛的刺蝟一樣接話了。


  楊夕偏頭看他一眼,決定成全他的自知之明:“你也是。”


  “我就不應跟你過來,隨便給你配個陣修,讓你自己去送死就對了。”鄧遠之陰沉沉的道。


  沒想到楊夕這廝特別的無恥,臉厚的程度直接突破了一個人類的底限:


  “你看,你又舍不得我死,又不肯相信我。明知道我是來冒險,又從骨子裏拒絕一切失控,老遠子,你不能一邊跟人交往,一邊又拒絕任何影響自己的事情……”


  鄧遠之:“我特麽跟你絕交了!”


  “所以你在昆侖人緣兒不好呢。”楊夕特別實誠的,看了看鄧遠之一片鐵青的臉色,又補充道:“除了我和景王爺,誰都不愛搭理你。記得上昆侖的時候,四個人一起從亡客媚元嬰手下逃出來嗎?”


  鄧遠之的瞳孔驟然一縮。


  他恍然明白了,他被排除在外的,這群人包括楊夕之間的默契是什麽。


  “老遠子,我們是敢死隊。臨時湊起來,不明敵情,什麽意外都有可能發生,而你卻想有計劃的保證自己活著回去,現在退出的話……”


  鄧遠之淩厲的看了楊夕一眼。


  “已經來不及了。”楊夕特別老實的。


  果然是來不及的,因為就在楊夕話音剛落的一刻,眾饒頭頂忽然傳來一聲爆響,震耳欲聾!

  然後就見夜城帝君那條強弩之末的本命魔龍,夾著尾巴“嗖嗖”往回跑。背後跟著一片青綠色的巨大藤蔓,一副誓死要把它捉回來調戲的觸手模樣。


  衛明陽之前鏖戰了三個月,受傷不輕。


  所以魔龍顯而易見的有點虛。


  觸手們高高興心趁虛而入,歡欣鼓舞的捉住了魔龍的腳踝,邪魅狷狂的想要把它拖回去。


  “救不救?”有人出聲。


  這黑龍是夜城帝君的本命,如果被敵人幹掉了,衛明陽這個己方最強人就等於被拔了爪牙。


  魔龍是為了掩護敢死隊才遇險,可敢死隊若救它必然提前暴露。


  楊夕沉默片刻,沉聲道:“不救。”


  於是他們就眼睜睜看著,那條虛弱的龍被猙獰的觸手怪按倒在地,上下其手,翻過來調過去的□□。


  龍依然在掙紮……


  終於轟然一聲炸響,以半個身軀為代價,狼狽退出了戰場。


  楊夕忽然抬起頭:“來了!”


  雲家軍的確訓練有素,解決了衛明陽那難纏的魔龍之後,幾乎是間不容發的,就發起了下一波攻勢。


  一隊頭生長角,通身赤紅的怪馬從雲家軍的後陣衝出來,口噴烈火,足踏黑焰,直奔著楊夕他們所在的方向狂奔而來。


  風中吹來血腥的氣息。


  那暴虐而凶殘的紅瞳,因饑\渴而發亮。


  “果然發現了……”敢死隊的一個修士,聲音中帶了一點緊張。


  楊夕半跪於地,已經擺好了架勢。


  其他人紛紛在手上攢好了一個遁術大招,隨時準備策應。


  卻聽楊夕猛然一聲驚叫:“怎麽是方陣?”


  鄧遠之也攢好了遁術,準備著支援——他遁術從來不差,隻是陣法賦太過突出,才把其他方麵的才華趁得平平。


  “應該是什麽陣?”


  “排陣。”楊夕簡短的答道,“之前都是橫拉的一排,長不到一裏,寬不過十米,一直是。”


  鄧遠之臉色一白:“衛明陽擋住雲家軍太久了,雲家對海怪的駕馭沒我們想象的那麽趁手,維持不住原有的陣型了。”


  “人手不夠,不可能把它們逼成一排。”一個修士掃了眼近在咫尺的戰局,“撤不撤?”


  “海怪後麵還有雲家軍,我們十丈之內,直接就會被秒!”


  楊夕隻掙紮了一瞬,就冷靜下來。


  不能撤,都到了這個關口了,隻要還有半點希望就不能撤。


  “帶我直接遁進海怪的方陣裏,然後掩護我三個呼吸。”


  身後一片安靜。


  然而緊接著,就有人站出來,一把抓住楊夕的肩膀:“正中間嗎?”

  楊夕甚至沒時間回頭看一眼他的臉,簡短回複:“靠前。”


  緊接著,土黃色遁光閃過,“波”的一聲響。


  那人和楊夕,一同消失在眾人眼前。


  緊接著,“波”“波”“波”“波”


  連續的人體消失後,空氣震動的聲響。


  剩下的人也接二連三的消失了。


  整整十九個人,他們加起來猶豫的時間,還不到一個呼吸……


  鄧遠之憋著他的空遁,咬牙,鬆開,再咬牙,再鬆開。


  最終怒罵了一聲:“楊夕你個活驢!”


  “波”消失了。


  再楊夕和抓著她的修士,直接遁入海怪的方陣中現身。


  輔一睜眼,楊夕直接單膝跪倒在地,左手按住地麵。緊接著她身旁的修士,直接就被迎麵而來的馬蹄踢飛到空鄭

  那修士一句話都沒,一把合抱住踢飛自己的馬腿,在空中直接自爆。


  “轟”一聲響……


  不要……楊夕心中的這兩個字,含住了沒。


  熱血灑下來,淋了楊夕一臉。


  眼前的怪馬痛翻在地失去了威脅。它身後的另一匹,卻高揚著蹄子,騰空而起,躍過了橫亙在前的同伴。


  巨大的蹄子從空中壓下來,陰影遮住了頭頂的光線。楊夕心中一沉。


  “波”身後一個修士遁術現身,一眼抬頭緊跟著又是一個遁術出現在楊夕身前。時間來不及準備,那修士直接以自己的身軀,擋在了黑焰環繞的鐵蹄之下。


  然而不足夠,修士的身軀並不能攔住海怪的鐵蹄。


  楊夕清晰的看見那修士,在雙腿斷裂的瞬間笑了一下。緊接著遁術光華閃過,他竟然撕扯著海怪的馬蹄,直接遁出了方陣之外。


  幾乎是立刻,就被方陣之外的雲家軍集火,連同海怪一起秒成了飛灰。


  第一個呼吸……


  身後接二連三現身的修士,瞬間打出十幾道法術連同連同劍氣,逼得迎麵而來的海怪避過鋒芒,繞開了楊夕。


  她身後的一個修士卻沒有避過,人體骨骼被踩碎的聲音,清脆得如同打碎的水晶。


  下一匹海怪踏過來,來不及再發一波足夠的攻勢。


  一個身影直接遁術現身在海怪的足下,用自己的脊背,絆倒了海怪。


  海怪煩躁的一聲吼叫:“嗷嗚——”


  第二個呼吸……


  更多的人合身撲上去,直接用腰,用腿,用脊背,用頭顱,絆倒海怪。


  他們有的人成功了,有的失敗了現身的不夠精準,直接被海怪像踢一顆石子般一腳踢飛。


  一個修士攔身半跪在楊夕麵前,雙手張開一麵巨大的氣盾,企圖螳臂當車。


  而他還來得及回頭,跟楊夕一句話:“沒關係的,我們都是昆侖。”


  我們都是昆侖,我們沒人怕死。


  我們都是昆侖,或許也怕死,但我們還是會去。


  我們都是昆侖,我們心懷信仰,珍惜著生命同時隨時準備著為什麽而犧牲。


  隻要……


  此時,簇,我最合適。


  姑娘,你也是個昆侖,所以你就是死,也要把你的使命完成,知道嗎?

  楊夕仿佛聽見了耳邊有人如此絮語。


  她依稀倏忽領悟了什麽是戰爭。


  在戰爭,明明已經即將結束的這個時刻。


  第三個呼吸……


  楊夕的掌心下,流光閃過。


  八荒牆、*障、五行眼、深海玄冰從掌下蔓延開來。金色流光隨著陣法的圖文,閃著璀璨的光輝,行雲流水般鋪展。


  二十四跟盤龍柱牆,轟然落地。


  以楊夕為圓心,十裏方圓,刀尖上的血珠兒順著刃鋒流淌下來,匯聚成圓潤的一顆,久久不落。


  所有的人,都靜止不動了。


  ——掌心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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