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解僱

  第二天早上我和陳青川去富安上班。


  他的反應始終都平靜,沒一點異樣,而我,雖然掩飾得很好,可有時候也會有失神,時不時去觀察他的情緒。


  之後我們一起出門,外面下著雨,風又大,出門前,阿姨替我從樓上拿了一件厚厚的羽絨服下來,這段時間因為是工作裝,為了漂亮,我已經好一陣拒絕了笨重的羽絨服。


  面對阿姨手上那件丑不拉幾的襖子,我趕忙說:「阿姨,我不冷。」


  陳青川是很了解我的,我不是不冷,他直接對我說:「穿上。」


  我說:「可我真是不冷嘛。」


  陳青川見阿姨舉棋不定,便將那羽絨服拿過套在了我身上,他低眸仔細替我拉著拉鏈說:「必須穿上,外面很冷。」


  拉鏈被他從下面,直接拉到我下巴處。


  我瞬間像個幾百斤的胖子,我瞪著他好一會兒,見他一臉嚴肅,不容我廢話,我只好住嘴,老老實實裹著。


  一切都準備得差不多后,陳青川才領著我朝外走。


  阿姨見外頭雨大的很,在我身後說:「小姐,今天雨大,您就別去公司了吧。」


  我頭都沒回說:「不要。」直直的朝前走。


  阿姨還要繼續勸著,陳青川對她說:「阿姨,她不是小孩了,您回屋吧。」


  阿姨見陳青川開口說話了,不好再說什麼,便點點頭,退去了一旁。


  陳青川接過了司機遞來的傘,他撐開便領著我下了台階,朝車內走去。


  不知道是這個天氣太過陰沉了還是怎樣,我竟然連心情都帶上几絲陰鬱,這絲陰鬱從哪裡來的,不得知,可能是今天所有人大約都是這樣的心情。


  被這場雨給下的。


  我被陳青川擁在傘下,我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天。


  陰沉沉的,頭頂是無根的雨水,直往下灌,就連傘都有些遮擋不住的感覺。


  司機拉開了車門,陳青川見我望著頭頂的雨水發獃,便問:「怎麼了?」


  聽到他聲音,我立馬側頭看向他,便搖頭說:「哦,沒什麼。」


  便趕忙鑽進車內。


  陳青川是在我入車內后,才跟著進入車裡頭的。


  他坐穩后,便將傘遞給了車外的司機,司機迅速將車門關上,才撐著傘小跑著去了駕駛位置上。


  我心裡本來已經做好一切心理準備的,可不知道為什麼在坐上車后,心竟然開始慌到不行。


  陳青川見我坐在那竟然不像平時一般嘰嘰喳喳,他便拿出一方帕子,在我額頭上輕輕擦拭不小心沾上的水珠說:「怎麼了,今天一醒來便心神不寧的。」


  我看向他,任由他擦拭著,沒說話。


  陳青川將我臉上的水珠全都擦拭乾凈后,他又笑著說:「昨晚沒睡好?」


  我想了想,便搖頭說:「沒有,沒有沒睡好。」


  他拍了拍我的腦袋說:「嗯,別亂想了。」


  我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我抬臉看向他,可陳青川在說完那句話后,便放下了那方替我擦過臉的帕子,開始在那翻著車上的文件。


  望著車燈下他的臉良久,我終還是扭過頭,朝外頭看去。


  沒有什麼好不忍心的,既然已決定了,就要走下去。


  也許對於他來說,離開富安,反而能夠去過自己的生活,做自己喜歡的一切。


  我摁下心裡的一點點愧疚,便望著車窗外發獃。


  等到達富安后,我和陳青川一起從車內下來。


  如今正是上班時間,大廳內有許多員工進入,他們在看到我和陳青川后,大約是已經逐漸接受了突然來富安上班的我,便都一一打著招呼喚著:「董事長,陳總。」


  陳青川會應答,他在這方面一般都沒架子,會笑著打招呼,哪怕大廳里打掃的保潔阿姨。


  所以公司里,從三十樓起,到一樓止,沒有誰不對他讚不絕口的。


  反倒是我,平時也不是一個人熱情的人,對於那些員工的打招呼,心情好會回一句。


  陳青川帶著我乘的專用電梯,因為會議是九點半開始,所以我們現在要去會議室。


  我望著樓層一層一層往上走,終於,電梯停在第二十五樓,電梯門開后,定坤和玉玲都在電梯門外等我們。


  玉玲在看到陳青川后,便抱著文件喚了句:「陳總。」


  陳青川嗯了一聲,問:「人都到了。」


  玉玲抬手說:「都差不多到齊了,您這邊請。」


  陳青川沒有多問,便在玉玲的引路下,朝前走,我跟在陳青川身旁。


  等到達會議室門口,裡頭果然許多董事都到了,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陳青川走了進去,笑著說:「各位董事來的早啊。」


  不知道是不是那些人都已經聞到了風聲,面對陳青川的招呼,竟然都沒有回話,而是各自站在那看向他。


  陳青川雖覺得怪異,但並未表現出什麼,他在所有人的視線下帶著我在屬於我們兩人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我看到了庄民正滿臉鐵青坐在那,似乎已經等了許久了。


  陳青川也注意到了庄民,因為他就在我們身旁,陳青川還是按照一個晚輩的身份,對庄民打了聲招呼說:「庄伯,早。」


  庄民卻不似平常對他熱情,他說:「既然都到了,開會吧。」


  對於庄民他那冷淡至極的話后,陳青川未再說什麼,也安靜坐在那,沒再說話。


  這時,所有董事已經全部到達會議室。


  秘書將會議室的門給關上,便退了下去。


  裡頭都是一些董事,以及董事身邊的人,沒有其餘人在這。


  今天這一層樓的無關人員,都被驅逐。


  這是一個相當重大的會議。


  會議室里氣氛相當的安靜,這時庄民的秘書小林,便拿著一份文件走到會議桌的最前方,他立在那說:「各位董事,庄總今天有件事情要和所有人宣布,是關於我們富安的人事變動問題。」


  他說完,接著,便打開手上的文件,低頭說:「從今天,庄總庄民以富安集團第二大股東的身份,對富安集團總經理陳青川。」他說到這,停頓了幾秒,又再次說:「進行解僱。」


  最後四個字一出,滿堂的嘩然,玉玲也沒料到會是這樣,她本來立在陳青川身後,想說什麼,定坤一把拉住了他。


  而陳青川坐在那沒動,他竟然一點也不意外,也不驚慌,平靜到讓人出乎意料,彷彿被解僱的人不是他,而是別人。


  他面前擺著一杯茶,是這裡的人事準備的,每人桌上又一杯,那杯茶在白織燈光下,往上升著熱氣。


  陳青川身後的人都沒有動,反而是其餘的董事面對這個突然宣布的消息,竟然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因為這太突然了。


  接著,便是相互議論。


  都是各自詢問離自己最近的人問:「怎麼回事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所有人都搖頭,表示自己不太清楚,也不知道這究竟是怎樣一回事。


  他們在那交頭接耳了好一會兒,這時,庄民的秘書小林,又再次說:「公司懷疑總經理陳青川,和陸氏集團有勾結,並且利用自己的職位,對彗州的項目進行了異常性的放棄。」


  庄民的秘書這句話一出,又是滿會議室的嘩然。


  接著,小林將一袋東西遞到桌上,正好放在陳青川的面前,他詢問:「陳總,您可否有話要說。」


  那些董事全都看向小林放下的那個袋子,玉玲這次沒有再忍下去,而是直接拿起了那個袋子,等她將東西拿出后,她臉上的神色是一驚,緊接著她看向小林。


  小林問玉玲:「玉玲,當時你也在場吧,對於那一切你有何解釋。」


  玉玲冷著臉,將那些照片甩在桌上說:「這些照片你們是哪裡來的?你們血口噴人!就憑這幾張照片,就對陳總進行解僱嗎?!」


  小林對於玉玲的怒氣,他笑著說:「對,就憑這些照片,就可以解僱掉公司任何一個人。」


  那些董事還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見玉玲和小林吵了起來,便有人拿起那個紙袋,他們將照片掏了出來各自傳閱著,等看到照片裡面的內容后,各自臉上都是大驚,全都朝陳青川過了過去。


  他們都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陳青川破壞了富安集團最嚴厲的一條規矩。


  坐在那一直都沒發聲的庄民說:「各位董事,這種事情我本不想拿到檯面上來說,可富安集團的總經理光私下接觸陸治時這件事,本就犯了大忌,青川這些年對富安有著很大的貢獻和作為,可有些事情,規矩就是規矩,竟然破壞,那便要接受規則懲罰,所以,我是痛定思痛下,才做出的這個決定。」


  玉玲大喊:「庄總!您雖然是第二大股東,可您沒有這個權利一人獨斷這件事情!這應該經過董事長的同意批准!」


  就在這時,我舉手說:「這件事情正是經過了我的同意。」


  我這句話一出,所有人便朝我看了過來,玉玲也滿臉驚愕的看向我。


  好一會兒,她指著我說:「許開顏!你怎麼可以這樣做!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在玉玲這句話一落音,我一巴掌拍在桌上,並且站了起來面對她說:「玉玲,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嗎?你清楚你在跟誰說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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