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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chapter章:160 賞月宴(二)

  操辦賞月宴的過程其實並不複雜,奔波跑腿的事情都由底下的宮女和太監們去做,曲無容需要做的也就是一些拿主意的事情罷了。


  又送走了一撥人,金玉見縫插針地給曲無容送上了一杯熱茶,看這她疲憊的神色心疼地說道:「小姐,先喝口茶歇一會兒吧。」


  曲無容點點頭,接過來喝了一口,乾咳的喉嚨得到了茶水的滋潤,火燒一般的感覺頓時緩解了許多,讓她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自從她負責操辦賞月宴以來,香雪殿的門檻兒都快被人踩平了,往往是剛送走了這一撥人,下一撥人就早已在殿外等候多時了,曲無容從早到晚地接待這些人,為他們提出的各種問題拿主意,幾乎連個喘息的時間都沒有!

  過了一會兒,覺得嗓子沒有那麼難受了,曲無容這才開口問金玉:「外面還有多少人在等著?」


  「沒有了。」恰好這時良緣走了進來,就代替金玉回答了她的問題。


  聽到她的回答,曲無容不由得感到意外,「沒有了?」


  良緣點點頭,「剛才我進來的時候,特意去門外看了一眼,的確是沒有了。」


  「都已經準備這麼多天了,該準備的東西也都差不多了吧。」金玉猜測道,「沒有正好,小姐這幾天肯定是累壞了,趕緊把茶喝了去歇一歇。」


  曲無容的確是累得不行,不過也可能正是因為累得狠了,她這會兒反倒精神好得不得了,即使讓她去床上躺著,估計她也睡不著。


  「我……」正想開口說些什麼,曲無容就看見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老婦人在宮女的引領下走了進來,正是宮裡司樂坊的管事崔嬤嬤。


  還沒等崔嬤嬤開口說話,金玉就狠狠地皺了下眉頭,一臉不滿地小聲嘟囔著:「不是說沒有了嗎?」


  「什麼沒有了?」崔嬤嬤雖然上了年紀,但耳朵卻出奇的好使,饒是金玉的聲音很小,崔嬤嬤卻仍然聽見了她的話,「姑娘在說什麼?」


  「沒什麼。」曲無容瞪了金玉一眼,替她開口道,「嬤嬤來找本宮,可是為了賞月宴上的舞蹈安排?」


  崔嬤嬤點點頭,「正是!」她說著,從袖袋裡拿出了一卷布帛遞給曲無容,「這上面是司樂坊近日新排演的幾個舞蹈,請容妃娘娘過目,如果容妃娘娘有哪裡不滿意的地方,儘管告訴奴婢,奴婢回去后就督促她們修改。」


  接過她遞來的布帛打開,曲無容飛快地瀏覽了一下上面的內容,然後合上布帛還給她,「這上面記錄的舞蹈本宮並沒有見過,自然也看不出什麼好壞來,崔嬤嬤你掌管司樂坊這麼多年,應該比本宮更加了解皇上和諸位大人們的喜好,只要你拿定主意就行了。」


  這番話讓崔嬤嬤很是受用,她將那捲布帛重新收入袖袋中,恭敬地回道:「既然容妃娘娘恩准,那奴婢就自己看著辦了。」


  曲無容點點頭,想起曲俏君的事情,便又開口道:「對了,有一件事,本宮想跟崔嬤嬤打聽一下。」


  「容妃娘娘請講!」


  「本宮聽說司樂坊前一陣子新來了幾位舞姬,其中有一個叫做曲俏君的,崔嬤嬤能不能告訴本宮,她是從哪裡來的?」曲無容沒有跟她繞彎子,而是直接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事情。


  沒想到她會問起曲俏君,崔嬤嬤愣了一下,這才回答道:「回容妃娘娘的話,她原本是天都城最有名的樂坊——安樂坊的一名舞姬,曲昭容向奴婢推薦了她,奴婢不好拂了曲昭容的面子,只好同意讓她進入了宮中的司樂坊。」


  這番話不是她第一次說了,事實上自從曲俏君被沈端朗看上之後,後宮里的娘娘們幾乎挨個兒找她問了個遍,她都是這麼說的,把責任全推到曲無憂的身上,這樣即使宮裡的娘娘們不滿曲俏君進宮,也只會記恨曲無憂一個人。


  聽到是曲無憂推薦曲俏君進宮的,曲無容並沒有露出太過吃驚的表情,其實早在得知了那個舞姬就是曲俏君之後,她就猜測這件事跟曲無憂脫不了關係,否則怎麼可能會那麼巧,跟她有過節的人全都擠到皇宮裡來了?

  這會兒從崔嬤嬤的口中證實了自己的猜測,曲無容心裡也算是有了底,擺擺手讓她退下,自己則是陷入了沉思。


  她們說話的時候,金玉和良緣就在旁邊站著,自然也聽到了她們的對話,兩個丫頭對視了一眼,看到良緣眼中警告的神情,金玉終是把到了嘴邊的問話,又重新吞回了肚子里。


  曲無容想事情並沒有想得太久,回過神來看到她一臉吞了蒼蠅的表情,不由得好笑,「算了,以後只有我們三個人的時候,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這個樣子我看了都替你覺得難受!」


  「真的可以說?」金玉不確定地問道。


  「可以!」曲無容點點頭,「不過你記住,是只有我們三個人在場的時候才可以,若是有外人在,你最好還是憋在心裡不要出聲!」


  金玉猛地點了兩下頭,表示自己記住了,這才問出憋在自己心中的疑問:「小姐,誰是曲俏君啊?她也姓曲,是學士府的親戚嗎?」


  猜到她就是想要問這個,曲無容又點了點頭,「你們應該知道,我在回天都城以前,一直是住在觀州親戚家裡的,這個曲俏君就是那家的女兒。」


  「哦,原來是這樣!」金玉露出一個瞭然的神情,又接著問道:「剛才我聽崔嬤嬤說,是無憂小姐推薦她進宮的,她們是不是一夥兒的?該不會她也是來找小姐你麻煩的吧?」


  在宮中生活了這麼長時間,金玉也見識到了各種來找她們家小姐麻煩的人,這些人里大多數都是看著曲無容得寵眼紅,只有曲無憂是在進宮之前就跟她有過節的,所以在聽到這個新來的曲俏君居然跟曲無憂有關係的時候,金玉第一反應就是這個人絕對不是什麼善茬兒,所以才會有這麼一問。


  曲無容被她問得一滯,看來她在這後宮里的人緣還真是差得可以,只不過是聽她說了曲俏君的身份而已,金玉就能猜到她是來找自己麻煩的了,看來自己還真的要小心提防著這個曲俏君才行啊,畢竟她們之間的恩怨,可是比她跟曲無憂的還要深上許多呢!


  司樂坊。


  曲俏君雖然得到了沈端朗的寵幸,而且也新賜了住處,但鑒於她目前的身份還只是一個舞姬,所以她還是要每天過來司樂坊跟著其他人一起排演舞蹈,這也是最讓她耿耿於懷的地方。


  她以為自己只要得到了沈端朗的垂青,便能從此飛上枝頭變鳳凰,並且能找曲無容報當年的陷害之仇,可現實卻是跟她想象之中的相差了很多,雖然她如願地飛上了枝頭,卻沒能成功地變成那令百鳥朝拜的鳳凰,更不用提報仇了,她到現在連曲無容的面兒都還沒能見到。


  尤其是在聽說今年的賞月宴,沈端朗竟然交給了曲無容來操辦之後,她覺得自己想要報仇的願望就更難實現了,因為剛才司樂坊的管事崔嬤嬤告訴她,她能不能參加今年的賞月宴,並在宴席上憑藉著她卓絕的舞姿艷壓全場,都將由曲無容來做最後的決定。


  所以,在崔嬤嬤拿著擬好的今年賞月宴的舞蹈安排去找曲無容的時候,曲俏君的心情是無比忐忑的,這種被仇人壓了一頭的感覺很不好受,但更讓她難以接受的是,自己的命運竟然要由她的仇人來決定!


  左思右想,曲俏君到底還是坐不住了,她決定去找沈端朗求情,只有這樣她才能參見賞月宴,才能順利地實施她的復仇大計,她可不想自己還沒有出手,就已經被仇人扼殺了她僅有的機會,那樣就算死了她都不會瞑目的!


  這麼想著,曲俏君便站起身朝著司樂坊外面走去。


  跟她一起排演舞蹈的其他舞姬們,一個個都吃驚地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她們剛剛排演了一段舞蹈,這會兒正是休息和調整的時間,曲俏君就這樣突然不發一言地離開了司樂坊,那接下來的排演誰為她們領舞呀?


  其中一個舞姬追出門去,沖著曲俏君遠去的背影喊道:「俏君,咱們的舞蹈還沒有排演完呢,你要去哪裡呀?」


  曲俏君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更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她現在哪裡還有心思去管排演舞蹈的事情啊?如果曲無容真的從中作梗,那她估計連參加賞月宴的機會都沒有,那她繼續留下來排演舞蹈還有什麼意義?

  她一心只想著要去找沈端朗來阻止曲無容,卻沒有注意到迎面走來的人,而崔嬤嬤卻是大老遠地就看見她了,等兩人走到面對面的時候,她伸出手拉了一下曲俏君,奇怪地問道:「你不是應該在司樂坊里排演舞蹈嗎?這是要去哪裡?」


  「崔嬤嬤!」見到攔住自己的人是她,曲俏君連忙拉著她的袖子問道,「你剛才去請示賞月宴上舞蹈安排的事情,曲……容妃娘娘怎麼說的?」


  「你打聽這個做什麼?」聽到她的問話,崔嬤嬤更加奇怪了,這種事情不是應該由她這個司樂坊的管事操心嗎?曲俏君身為一個舞姬,只好排演好她的舞蹈就行了,關心這種事情做什麼?

  曲俏君卻不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抓著她一味地追問道:「您先回答我,容妃娘娘是怎麼說的?她……同意讓我參加今年的賞月宴嗎?」


  見她似乎真的很關心,崔嬤嬤只好如實地回答道:「容妃娘娘說,賞月宴上的舞蹈安排,讓我自己做主就行了。」


  「真的?」這個回答出乎了曲俏君的意料之外,不過卻也讓她懸著的一顆心放回了原位,「這麼說,我可以參加今年的賞月宴了?」


  崔嬤嬤點點頭,「當然啦,你可是我親自選中的領舞,我很是看好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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