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那我先走了,皇兄這兒就交給你了。」風千洛起身,退了出去。
他滿心以為自己為皇兄做了一件大好事。
他想,只要蘇雲沁做出了承諾,那這「皇嫂」是肯定跑不掉了。
皇兄對這給女人如此上心,有這個承諾,回頭處理了自己的事情再來古越國迎娶皇嫂再簡單不過了。
他將事情想得太簡單,也無心再去想其他。
看著風千洛滿心歡喜地離開,蘇雲沁暗嘆,轉過頭看向床榻上的男人。
「不知道你聽得見沒有?」她暗自咕噥著。
昏迷中的男人眉心依舊深鎖著,抓著她手的力道顯然更重了些許。
沒人知道,他雖然處在昏迷之中,可意識確實清醒的。
他的身體上忍受著很大的痛苦,蠱王的折磨讓他每每發作都要損耗一番身體。
恍惚中,蘇雲沁好像聽見了他的悶哼聲。
她愣了一下,連忙湊了過去,雙手捧住他的臉仔細瞧了瞧。
他俊臉上確實是很痛苦的表情。
「難受?」她兀自喃喃,脫了自己的鞋子,爬到了他的身上壓著他。
「……」小女人的身體覆上,讓他的眉心倏然舒展。
蘇雲沁也確實發現了這一點,暗自撇了撇嘴,「無恥之徒蠱王發作了還要這麼無恥。」
非得抱著她跟她有肌膚相親,他才能不痛苦。
這算是什麼騷.操作?
他倒是想反駁她,手腳卻沉重地動不得,唯有意識該死的清醒。
下一刻,感覺小女人拉過了他的手臂,放在了她的腰際上。
蘇雲沁親自拉過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際上,把他放成一個抱住自己的姿勢。
自此,男人再也沒有皺眉。
……
天微亮時,沉睡的風千墨倏然睜眸。
那雙瀲灧風華的黑眸中極快地掠過了一抹鋒芒,可察覺到懷中有人之後,眼中立時被溫柔替代。
他垂頭看著靠在懷中睡得安詳的女子。
她身上還穿著昨晚上的夜行衣,恐怕是沒有來得及換掉。
下一刻,懷中的小女人一個翻身從他的胸前滑落到了一邊,側過了身。
風千墨失笑,扯過被褥蓋在她的身上,隨即將她撈入懷中。
蘇雲沁是因為有熾熱的氣息始終呼在脖頸間而醒來,她連忙起身側頭看,發現身邊的男人還未醒,只是抱著了她。
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際。
蠱王發作這些日子,好像他的身體都比較弱。
十五前後都是個關鍵時間,她還是要好好盯著他。
她將腰際上的手拎開,小心翼翼地準備爬下去洗洗,哪知那隻手臂又一次橫了過來。
她剛剛坐起的身子便毫無預兆地又再次倒了下去。
「去哪?」耳邊,響起男人慵懶又暗啞的嗓音。
蘇雲沁側頭瞪他,「你裝睡?」
「才醒。」某男睜眼說瞎話。
「哦,那你放開我,我去打水洗洗,順便給你洗洗。」她指了指他的手臂。
他的視線環繞在她的臉上,掃弄了一圈又一圈,最後彎唇說:「孤是病人。」
「……」她翻白眼。
他確實是個病人,可哪個病人像他這樣好精神的?
「所以我幫你洗洗。」她磨了磨牙。
這小子,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病人還需要你的撫慰。」他抬手,如玉修長的手指落在了她紅唇上。
蘇雲沁皺眉,然後見他手指微曲漫不經心地敲在她的紅唇上,說:「需要一個吻撫慰病人。」
蘇雲沁:「……」
看在他是個病人的份上,她忍!
他這麼無恥,他的子民們知道嗎?
蘇雲沁抿了抿紅唇,忽然張嘴,將他的手指一口咬住。
他也不惱,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眸底始終漾著一抹淡笑。
「咬手指不算。」末了,他還非常不怕惹惱蘇雲沁似的追加了一句。
蘇雲沁冷嗤了一聲,扔開了他的手指,一個翻身壓在了他的身上,柔軟的紅唇帶著些力道用力壓下,將他的聲音封鎖。
這算是早上甜蜜之吻吧?
親了一下,她便靈活地從他身上離開,走到了屏風后換衣裳。
而享受了一個親吻的男人還保持著原本的姿勢不動,幽邃鳳眸看著頭頂的天花板。
蘇雲沁換好衣裳出來時,就看見他還保持著剛剛她離開時的模樣。
「你在想什麼?」她走至床沿邊坐下,狀似不在意似的問道。
風千墨收回目光,輕睨著她,眸底皆是溫柔的光,「沒什麼。」
蘇雲沁揚了揚眉梢。
「我要回蘇府一趟,把葯收好,今日恐怕皇宮裡已經亂作一團了。要不,我把大寶小寶接過來陪你怎樣?」
其實看他今日的精神好多了,那雙寒潭似的眸子里映著的光華可比往常更加璀璨。
她絕對相信這男人是沒問題的,但又不想戳破他裝病的模樣。
她就是捨不得他。
他頷首,「好。」
沒有多餘的言語,他本就不善言辭,也不知能說什麼。更何況此刻她的雙眸中閃爍了太多的情緒,他知道她心底掙扎糾結著什麼。
……
蘇府。
「爺爺,您身子可好了些?」蘇雲沁走入屋中問道。
剛走入,她發現屋中還有另外一人。
幸虧她離開行宮之前在風千墨的屋子裡把臉上這瘢痕給畫上去了。
冷星塵一改往日的銀袍,倒是穿的紅艷無比站在那兒,他的身後跟著江太傅。
而她的出現剛好打斷了屋內的說話聲。
冷星塵瞥了她一眼,發現竟是滿臉瘢痕的蘇雲沁,暗自嗤了一聲。
「雲沁。」蘇岳好倚靠在床頭坐著,看著蘇雲沁靠近,假意地咳嗽了一聲。
江太傅也看了過來。
「二位是來看爺爺的嗎?」蘇雲沁揚了揚眉梢,自然察覺到他們的表情比往常嚴肅許多。
江太傅搖頭,「昨夜國庫遭竊,國庫中死了將近二十名侍衛,皇上派人徹查此事。」
「哦?」蘇雲沁不解,「那與我爺爺有何關係?」
如今雙方早已撕破臉皮了,她也不想再裝模作樣假扮以前愚蠢的蘇雲沁。
她言語之中的凜冽強勢,讓冷星塵心底有股怒意升騰。
「蘇雲沁,我們是奉命辦事,你這是想抗旨不遵?」
「太子言重了吧?我說的也沒錯吧,這事情跟爺爺有何關係呢?」
「殿下。」江太傅拉住又要說話的冷星塵,轉頭迎上蘇雲沁的眸光,「這次遭竊的只有天極靈芝,其他的東西都沒有偷。此人必定是朝中之人,普通盜賊要偷不可能只拿一件靈芝就走,更何況此人還武功高強,徒手斬殺了二十多名侍衛。」
蘇雲沁揚著眉梢,「所以?」
「下官也是奉皇上之命,挨家挨戶徹查此事。畢竟是此事關係甚大,剛剛已經詳細問過了蘇老將軍,此事與蘇家也無關。」
她倒是有些意外,沒想到這江太傅今天這麼好說話。
平日里江太傅看她的眼神都是不屑和不耐煩的,今天這態度,是幾個意思?
「既然無事,殿下,我們先告辭吧?打擾到蘇老將軍休息不好。」
冷星塵冷冷嗯了一聲,瞪了一眼蘇雲沁大步往外走。
江太傅連忙追上他的腳步。
看著二人身影消失,蘇雲沁斂了眸底的冷光,走至床沿邊。
「爺爺。」
「昨晚上……唉!」蘇岳嘆息了一聲,「可憐小寶那孩子。小小年紀受這麼大的苦。」
「爺爺,我有事情跟你說。」蘇雲沁正色道,「關於風千墨的事情。他的身份,他的背景……」
蘇岳懵了一下。
……
走出蘇府的冷星塵和江太傅看著身後赫然關上的蘇府大門。
冷星塵問:「太傅,此事,你如何看?」
他極其肯定這事情和那行宮裡的「慕容無心」有關係。
上次也是派了個女殺手入了他東宮找天極靈芝,能有如此武功的,除了他的人,還會有誰?
江太傅眸光微閃:「殿下,此事最好還是息事寧人為好。殿下心中已有答案了不是嗎?如若真的是那魔教教主所為,皇上肯定也不敢再過問。」
江湖和朝廷向來涇渭分明。
更何況那些江湖中人真的有什麼心思,來攪亂皇宮的話,那這天下就要打亂了。
這次那人就拿了一個天極靈芝,就當做是朝廷給魔教的一個見面禮。
冷星塵皺眉,心底極其不甘,可又屢次被那「慕容無心」給碾壓,被打得重傷,他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
蘇岳聽完了蘇雲沁的話,沉吟了一會兒,「你跟爺爺說這些,是你自己心底已經有了打算吧?」
「嗯,算是吧。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們沒法在一起完成。我更不能耽誤人家吧,總不可能讓他丟下整個國家就為了每天待我身邊吧?」
蘇岳輕嘆。
「雲沁……」好不容易有個男人,更何況還是蘇小陌和蘇小野的親爹,就這麼放棄了,會不會……
蘇雲沁眸底閃爍著一絲篤定的光。
「爺爺,你不用勸說什麼。如果……等葯找齊了,等蘇家能安穩度過危機,等我的仇報完了,他還願意……我就去找他。」
除了這樣,她想不到更好的萬全之策。
蘇岳看著孫女眼底堅定的目光,感嘆。
蘇家的重擔不應該在蘇雲沁的肩上,本來應該在男人的肩上。可惜的是,蘇驚遠那小子沒用,而蘇雲沁又是蘇家嫡長女,除了她,別無他人可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