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想怎樣才會消氣
隱約覺得小風子這一聲叫喚有些驚悚。
蘇雲沁皺眉問道:「你一驚一乍做什麼?」
「那些……奴才聽聞這峭壁下方的食肉花在夜晚會無限生長吃人。」
無限生長?
蘇雲沁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瞳孔驟然瑟縮了一下。
難怪剛剛小風子叫的如此驚恐萬分,原來後方竟有如此光景。
一朵朵巨大的花苞從峭壁下方竄上,在瑩白冰雪的世界里,這些花兒開的艷麗動人,花苞處的花瓣一張一合,猶如人的嘴唇。
花根很粗,花根上密密麻麻的尖刺,很銳利。
它從峭壁下方伸上來,似乎是能嗅到血的氣味似的。
這哪裡像株植物,簡直像成精的花精。
蘇雲沁曾在醫書上看過這樣的食人花圖片,書籍上前人明確說過要采這樣的花很危險,可食人花的藥用價值很大。
它的花苞里都是毒液,人一旦沾上,瞬間斃命。
她沉了沉眸色,這才抬步往前走。
「蘇姑娘,你怎麼還去?」小風子急的跳腳,「明日白天再來可好?」
蘇雲沁皺了皺眉,腳步沒有停下。
「不行,如果等到明天白天,這拆骨花的藥用價值就會減半。只有晚上踩摘它,讓它吸進夜色光華,才行。」
至於後期怎麼製作解藥,風千墨那會兒已經寫在了一張紙上告訴了她。
小風子捂住了雙眼。
他一顆心懸著,不安至極。
而那方的食人花在前方的峭壁前不斷搖擺晃動,寒風拂動,它們如同暗夜裡索命的妖精。
蘇雲沁捏了捏手中的藥粉,躍了過去,眼看它們地花苞大張,手中的藥粉瞬間撒了出去。
花苞含了藥粉,瞬間縮了下去。
她只有半個時辰的時間。
花苞縮回,她敏銳地攀爬住了峭壁往下走。
小風子捂著眼睛的手微微放開了一絲縫隙,慢慢看了過去,但懸崖已經沒有了蘇雲沁的身影。
他緊張兮兮地奔到了懸崖邊往下看,就見到了那抹白色的身影攀附在了峭壁上。
峭壁因為常年是冰面,光滑至極,只有用刀用力刺進冰壁上,才能穩住身形。
蘇雲沁低下頭往下看,深黑的夜,下方只有一片漆黑。
拆骨花就在離她腳邊還有十米的距離,從冰面壁縫中生長出來,迎著寒風搖曳著。
她微微眯了眯眼眸,計算著自己能否在半個時辰爬過去。
因為冰面太厚,她要用匕首刺進冰面。
一步,兩步……九步……
就在挪動到第十步之時,匕首沒能順利刺進冰面上,手上一空,她的身子頓時便懸空了起來。
「呀!」上方的小風子緊張地驚叫了一聲。
比蘇雲沁更害怕的模樣。
蘇雲沁腰際被繩索勒得有些難受,她身子微微使力撞上了冰壁上,匕首更深地刺進冰面。
這次終於穩住了身形。
「蘇姑娘,小心。」小風子看著下方,心揪得緊緊的。
蘇雲沁沒有回應小風子,再次挪動身子,終於靠近了拆骨花。
她一手攀著匕首,一手小心翼翼地將拆骨花給折斷下來。
喀拉——
黑暗中,有什麼東西斷裂的聲音。
蘇雲沁心咯噔了一聲,抬頭往上看。
「小風子,繩子是不是要斷了?」她捏緊了手中的花。
此刻她已經爬到了距離懸崖上二十多米的地方,以她這樣的速度,再看看小風子那瘦弱的身軀,恐怕是沒法把她給拉上去。
「沒有啊。」小風子連忙起身檢查繩子。
可下一刻,又一次響起了「喀拉」響聲。
小風子這下是徹底傻了。
「天啊!有東西在咬繩子!」
蘇雲沁眯著眼睛往上看。
因為下方的光線太暗,上方的光線還算充足,更何況小風子的手中還拿著燈盞,他應該立刻看清楚了到底是什麼東西。
「什麼東西?」她追問。
她不敢輕舉妄動,萬一一個用力往上蹬,繩子斷了可怎麼辦?
這麼想著,她首先想到將拆骨花塞入衣襟的布袋裡。
不知道下方是個什麼情況……
「是一條雪蛇。」
能夠在冰面上來去自如爬行的蛇,渾身通體透亮,瑩白的身體幾乎和冰面融為一體。
難怪剛剛他們都沒有發現它。
蘇雲沁低咒了一聲:「我剛剛給你的銀針呢?」
小風子正從袖中取出一根銀針,但那條雪蛇身子附在繩索上來回晃動,他都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咔……」
又是一聲繩索斷裂的聲響,這次繩子是徹底斷了!
「蘇姑娘!」小風子驚呆了,震驚地看著被一條蛇給咬斷了繩子重重往下方的黑暗處墜去。
他剛要起身準備沿著繩子爬下去,眼前一道黑影疾風般掠過,他也來不及看清是誰……
……
蘇雲沁的身子失重,猛地往下墜落。
下方的食人花像是徹底活躍了起來,猛地起身,張開了花苞,興奮地舞動起來。
寒風不斷刮過臉頰,她剛將手中的藥粉灑了下去,忽然有人抓住了她的腰際。
那力道很沉,攫住她腰際的大手幾乎要捏碎她的腰際去!
蘇雲沁猛地抬頭看向突然抓住自己腰的人,瞳孔赫然瞪大。
「風……」
她一個字剛剛出口,驟然被他狠狠咬了一口。
即便此刻兩人的身子急速往下墜。
「絲……」唇瓣被咬的很疼,蘇雲沁有那麼一刻懷疑自己是因為將死出現了幻覺。
可唇上的痛意清晰襲來,不斷提醒著她,這絕不是幻覺,這個男人是真真切切出現在這裡!
哦不,他是真真切切地從炫耀上跳了下來!
意識到這一點,她險些要吐血。
「你跑下來幹什麼,你瘋了?」
風虎嘯而來,將她的聲音吹散了些許,有些模糊。
可風千墨依然能聽清楚她在說什麼,他的眉宇深擰著,未發一言。
花苞受了蘇雲沁藥粉的刺激,徹底闔上了,二人身子急速下墜后直接摔在了食人花的花苞上。
食人花搖晃了兩下。
另外幾處沒有受到藥粉刺激的食人花立刻延伸了過來。
蘇雲沁被男人緊緊控制著腰際,她的身子幾乎是完全貼合在他的懷中。
他抱著她從食人花身上躍下,地面上傳來了濕噠噠的水聲。
這些食人花只能生長在水中。
直到掉落到懸崖下方,蘇雲沁才有一種置身在第二個世界中的錯覺。
懸崖下方與上方的冰天雪地真是天差地別,下方綠樹環繞,小溪清澈,無處不充滿著勃勃生機。
興許是因為懸崖峭壁將所有的冰凍積雪阻隔在了上方,所以下方的植物都生活得極好。
「風千墨,你怎麼會從懸崖上跳下來?」蘇雲沁被他抱著走,雙腳無法沾地,無奈之下,只好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男人的俊臉隱沒在暗淡的光線下。
蘇雲沁不知道他此刻是什麼表情,但憑直覺,他臉色此刻相當陰沉。
她心中微嘆。
淌過了溪水,那些食人花像是忌憚風千墨,花苞再也不敢往這個方向伸來。
蘇雲沁發現他似乎並不打算回應自己,便不再說話了。
看起來某男是相當生氣,恐怕是不會想要再回應自己了。
過了溪水后,她被男人放下,隨即男人大步往前走,再也不理會她。
「你能不能說兩句話?」蘇雲沁連忙追上他的腳步,「君明輝畢竟是為了我如今才會變成這般,更何況五年來都是他在照顧我,難道我還不能報恩了?你這麼生氣有些沒道理。」
她不是非要跟他說大道理,但是她並不喜歡被人誤會。
更何況這個男人還是她心愛的男人。
前方高大的男人猛地停滯下腳步。
蘇雲沁一個不慎,猛地撞上了他的後背。
她心情有些亂糟糟,被撞了頭,她扶了扶額際。
這男人的後背將她的額際撞得生疼,但她心底倒是絲毫不惱。
「既然這麼在乎他,在乎到連命都不要了,何須跟孤解釋這麼多。」他冷冷出聲。
他的眸底好似覆上了一層冰霜,比這頭頂的冰天雪地更凍人。
蘇雲沁覺得他有些無理取鬧,輕輕抿了抿唇,「我解釋是因為也同樣在乎你,你若是不領情,我還能說什麼?」
麻蛋,跟這個男人怎麼這麼難溝通?
感情他以為他還是十幾歲的毛頭小子,像個小男孩似的,這麼就吃醋生氣了。
男人漠然地掃了她一眼,再也沒有說話,大步往前走。
那一刻,他心底的情緒五味雜陳。
他生氣,他惱怒,可卻第一次多了一種無力感。
蘇雲沁和君明輝的五年,永遠都是他無法企及的的距離。
他只是惱,如若自己就這麼離開,他對蘇雲沁來說恐怕也不過就是一個過客,所謂的一月之約都是空話。
他太了解這個女人。
蘇雲沁意識到這個男人是真的非常非常生氣,她第一次看見他如此惱怒。
她吃力地追著他的腳步,奈何男人腿長,她得費很大的勁才能追上他的步子。
好一會兒,她才拽住了他的衣袖。
「你到底想怎麼才會消氣呢?」她微微喘著氣問道。
男人的眉心一跳,垂眸看著突然落在自己墨色衣袖上的白皙纖細手指。
怎樣才會消氣?
這小女人有時候精明得厲害,有時候又糊塗得厲害。
竟然問他怎麼才能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