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她在喝花酒
明輕舞面紗下咬了咬唇,待蘇雲沁離開才走向床沿邊。
以前他沒發現她,她怎麼調.戲他都無所謂,可是現在……
她已經無法做到無所謂了。
風千洛看見她,聲音也低啞了許多:「是你……十年前是你。」
提到十年前,他對她的態度和眼神也溫柔了許多。沒有了之前的厭惡和反感,只有一絲柔情。
十年前……她五歲,而他十三歲。
明輕舞心怦怦跳,目光卻有些尷尬地移向了別處。她不知道跟他說什麼,因為她並不希望他認出她。
「小五,你過來。」風千洛朝著少女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
因為這少女曾經一次次在他的夢裡給了他溫暖。
如此,足矣。
他認識她的時候,這個小女娃娃還是白白凈凈的,那時候因為某件事與太后爭吵,他擅自離開了天玄皇宮。
結果出宮沒多久就遇到了刺客,險些喪命。
幸而有這個小姑娘救下了他。
為了救他,她的臉上被殺手們用鋒利的匕首畫了一隻蝴蝶在下半張臉。
後來,她爹帶兵前來營救。
一切都晚了。
這個小姑娘還是因為他而毀容了。
那時候他問她叫什麼名字,她隨口胡謅了一個——小五。
明輕舞,小五。
他竟然沒猜出來。
明輕舞卻依舊站在原地未動,竟然手足無措到不知道把手腳放往何處。
「小五?」
他這樣叫她,讓她想起了五歲時經歷的一切。
對於一個小女孩來說,被一刀刀劃破臉,這無疑是一場噩夢。
要問她恨不恨這個男人,其實心底是又愛又恨的。如果再重新來過,她依舊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你沒事就好了,我先回去了。」明輕舞沒有往前一步,語落就轉身往外走。
腳步快到像是落荒而逃。
風千洛看著她倉皇而去的背影,立刻就掀開了身上的被褥去追。
奈何頭暈目眩,腳上一軟,直接摔坐在了地上。
原本跑出去的明輕舞聽見屋中傳來「碰」地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立時返回去。
果不其然看見摔坐在地上的風千洛,她驚了一下,上前連忙攙扶起他。
「你慌什麼慌,身子不好還逞能!」
風千洛目光落在她微微帶著惱意的小臉上,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隨即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小五,對不起。」
十年前就想說的話,十年後也終於有機會說出口。
十年前因為他害這個姑娘毀了容,他當時心底真的內疚死了,可是明王對他恨極了,直接派人把他丟回天玄,之後母后更是強制性不再讓他出宮。
這麼一別,竟然是十年。
她是一個姑娘,是怎麼熬過來的?
明輕舞手微顫,咬了咬唇說:「道歉什麼的不用再說了,本來都是過去的事。我自願的。更何況……」
她頓了頓,目光清澈地迎視著他。
「更何況你神智不清的那段時間也被我折磨地夠了,也不用特別跟我道歉。我們互不相欠。」
這話聽上去有點像是要跟他做個決斷似的。
然而風千洛又如何願意跟她決斷乾淨,動作極快地捉住了她的手腕,男人沒有血色的唇瓣闔動了一下才道:「小五,我認真的。我現在願意給你折磨,折磨一輩子都可以!」
明輕舞覺得這人是腦子有問題了。
之前她怎麼把他困在身邊,他非得要逃,現在卻一副巴不得送上來給她虐的樣子,讓她如何反應?
她猛地抽回手來,畢竟是病弱中的男人,手勁不大,她很容易掙開了。
她推開了抓住自己的男人,站起身來往後退開兩步。
「風千洛,你不要太自以為是了。行,你要留下來給我折磨是吧?那從今天開始就乖乖留在我身邊,本郡主向來不是憐香惜玉的主!」
好像剎那,她就恢復成了之前那紈絝不可一世的明玉郡主。
風千洛垂眸,卻低低地笑了。
以前他被她困縛在身邊的時候,根本不知道是她,若是她的話,他一定不會趕忙要跑的。現在既然已經知道是她,他怎麼會走?
看著男人低下頭竟然還笑的出來,明輕舞輕輕咬住自己的下唇,有一種無語凝噎的感覺。
她幾步上前,猛地捏住了風千洛的下顎,迫使他抬起頭來對視自己的眼睛。
「我問你,你到底是對我愧疚,為了贖罪,還是為了……」
「都有。」他想都想不想就說道。
風千洛一雙清眸清澈而灼亮,始終膠著著她的雙眸視線,好像要把她的一切都刻入眼底似的。即便此刻這少女臉上戴著面紗。
明輕舞受不了他這麼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覺得有些假惺惺。她猛地鬆開了他的下顎,「我要回去休息。」
此刻,她真覺得自己是不是腦子有問題,竟然會想來看看他的傷勢。
若是之前的話,她絕對不會想要來這兒給他看傷勢……
喜歡是一回事,報復又是另一回事。
她對他的感情,即便是隔了十年,依舊也是這麼複雜糾結。
她拂袖轉身離開。
隨著少女蹁躚的腳步,如火紅衣隨著夜風中拂動亂舞。
風千洛緊緊凝視著她的背影,許久許久都沒有收回視線。
哪怕是被她折磨死,他都不會說一個不字。
……
蘇雲沁回到屋中,燭火搖曳下,那抹高大的黑影矗立在前方一動不動。
她走向他,「千墨,你怎麼還沒有走?」
男人身長玉立於窗前,燭火忽明忽昧的光將他的身影拉扯地更加高大深邃。
「你很想我走?」某男語氣不悅。
蘇雲沁聳聳肩,大步走向他,聲音很輕地道:「倒也不是,只是想要提醒陛下,我們現在可是因為鬧矛盾而和離的夫妻。」
男人的眼眸一沉,眼底陰沉的光更加諱莫如深,深沉如海。
他抬步朝著蘇雲沁靠近,一步步逼近她。
來自男人逼仄的強大氣勢讓蘇雲沁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有些驚愕地抬頭看他,她帶著幾分莫名。
「千墨?」
「雲沁,你剛剛說,我們是和離的夫妻?」男人一字一頓,咬牙切齒,每一個字好像是從她的齒縫中蹦出來的,可見他心底是有多麼的不滿。
該死的和離!
雖然他們彼此心中都明白根本沒有和離,可至少還是真的讓外人都以為事實如此。
他若是不來盯著這該死的小女人,她是不是要在外面拈花惹草?
蘇雲沁驚奇地盯著他冷沉的面色,好一會兒才道:「你就這樣生氣了?」
小氣鬼!
「對,我生氣了!」而且還要哄!
男人伸手勾住了她的腰際,將她更緊地禁錮在懷中,薄唇便落了下來。
強勢的吻席捲她的空氣,讓她有剎那的空白。
這男人還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蘇雲沁伸手推拒在他的胸膛上,微微喘著氣說道:「不要鬧了,我很累了。後面還要準備他們國祭的事情。」
頓了頓,她又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鎮定:「相信我,殺了李錦,我們就可以恢復了。」
他冷哼了一聲,實在不想說她這話有什麼安慰力。
不管李錦存不存在,他們都是夫妻,感情深厚的夫妻。
此刻男人內心無比煎熬著,一面想著殺李錦,一面又不想讓蘇雲沁去獨當一面。
繾綣的吻持續了多久,蘇雲沁一點都不知道,等她回神時,男人已經把她牽著到了榻上躺下休息。
「夜深了,該休息了。」
蘇雲沁也確實挺累的,所以也懶得跟他去糾纏,便闔上了眸子。
睡得迷迷糊糊中,她感覺到有男人正替她褪去外袍,替她蓋上被褥掖好被角。
睡得深沉的女人壓根沒想到這些。
……
翌日醒來的時候,身邊早已沒有風千墨的身影。
蘇雲沁坐起身來,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若不是身邊床榻上尚且有男人殘留的溫度,她差點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起身,拿過衣裳準備穿上時,她忽然頓了頓。
咦?
她昨晚上褪了衣裳睡的嗎?
哦對,她家男人幫她褪的衣裳吧?
思及此,她嘴角勾起了一絲淡笑,心底猶如裹了一層蜜似的。
換上衣裳準備出門去尋人,卻突然被一名跌跌撞撞的丫鬟給迎面撞上了。
「怎麼了?」蘇雲沁忙抓住了對方的手腕。
莽撞的丫鬟臉色一變,連忙看向蘇雲沁道:「姑娘,你去勸勸我們郡主吧!」
「怎麼了?」蘇雲沁眸光一斂。
她其實昨晚上就看出來明輕舞跟風千洛之間有些古怪,畢竟這二人之間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曖昧存在。
絕對不是她的幻覺。
小丫鬟急切地說:「郡主一早就去了春樓喝花酒,現在還跟一群小倌廝混在一起。奴婢也不敢跟明王說什麼,只能來尋姑娘你了。」
「呃……你說,她在喝花酒?」
蘇雲沁暗想了一下那姑娘的紈絝勁,心想她也確實做得出來這樣的事情。
「確實是!郡主如若一遇到不開心的事情,必定會去喝花酒。」丫鬟頓了頓,又道,「這次是因為一個男人,不過這個男人……他現在還在休息,奴婢不敢去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