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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章 怦然心動
衙門這邊,許宣被摁在刑凳上,打得屁股開花。許宣倒也能忍,咬緊了牙關苦捱。好在他平素待人和氣,不曾得罪過人,這些捕快與他相識,也無心刻意為難,手下放輕了些,才能承受得住。
李公甫來衙門更換公文,本想等著外甥一塊兒離開,卻不想竟聽到他因擅自解剖死者屍體,受到了大老爺的責打。其實宋朝時候官方偶爾也有解剖屍體的,畢竟與醫學有利。可就算是官方,用來解剖的屍體也是造反的、十惡不赦的罪囚,許宣可就犯了大忌諱。
李公甫一聽急得團團亂轉,也不知該如何是好。還是手下捕快們提醒,快去向大老爺求情,他們是臨安府的捕快,不歸建康府大老爺管,說不定能客氣一下,給幾分薄麵。
李公甫如夢初醒,趕緊跑到二堂向知府老爺求情,並再三陳述,這事兒現在也就內衙幾個公人知道,隻消大老爺吩咐下去,定然不至於傳揚出去。
許宣雖然犯了重罪,可從根底上,畢竟與窮凶極惡之徒不同。知府老爺暗自思量的時候,許宣已經叫人架著進來謝打了。
瞧他血都染透了衣衫,知府老爺便籲了口氣,喝道:“念你全為破獲命案,抓捕真凶,罪無可恕,情有可願,本府便隻略施小懲。如今二十板子你也受過了,就此離開建康府吧,從此不得在本府居住、生活、就業。去吧!”
許宣大喜過望,這可比鬥殺減罪一等輕多了,至少不需要黔麵流放,去做上幾十年的囚犯。許宣一個頭便重重地磕了下去,謝過了大老爺,這才由李公甫扶著出去。
許公甫一路走,一路埋怨:“你這孩子,便是研習醫術,也不該如此幹犯王法啊,虧得大老爺慈悲,要不然這一番罪責有得你消受了。”
許宣雖然一瘸一拐,行路痛楚,臉上卻偏偏露出了一絲輕鬆的笑容,他四下看看,悄聲對李公甫道:“舅父,我這幾年,解剖人體不下百餘具,於人體之學,敢說當世少有人及。參照父親留下的醫書,自信醫術也已不同凡響,我這便跟舅父去杭州,到時開一個醫館,必然名揚四方,先父在天有靈,也會欣慰的。”
李公甫又驚又喜:“當真?於人體之學的了解,當世無人能及?解剖人體百餘具……”李公甫急忙掩住許宣的嘴巴,四下看了看,緊張地道:“這句話再不要提起,永遠不要提起,否則你便死上十次都是少的。”
李公甫扶了許宣出門,因為這邊還要去辦理提取人犯等諸多事宜,而許宣若要跟了李公甫離開,也需要回家整理一番。便由一個捕快去叫了個腳夫,用驢子載了許宣回家,至時雇車將家什運往碼頭,而李公甫這邊則去跑公門,雙方約定,直接在燕子磯碼頭見了。
這邊甥舅二人分手,各自去忙碌,楊瀚舉著冰飲,正站在一個賣古玩的棚子下邊。棚子裏邊琳琅滿目,所擺器物看起來確實都很不俗,尤其是一個穿白衣的嫵媚小娘子,還有兩個豆蔻年華的小姑娘,俱都賞心悅目,一時間便圍了好多人。
他們一看就知道,這主仆三人是個不會做生意的,至少不曾做過古玩生意。哪有把這麽多的上好器玩一股腦擺出來的,這得一件一件慢慢銷售,永遠都是就隻一件的模樣,那才賣得出高價啊。更何況,這又不是在街邊賣菘菜(白菜),哪有這般大呼小叫的?
陳好古提起一隻細頸雙耳波光紋的花瓶兒,看看釉色,看看底款,隨口道:“果然是好東西,多少錢呐?”
可伶姑娘脆生生答道:“客官若是誠心買,算你便宜些,一百貫好了。”
陳好古笑道:“一百貫?倒是真不貴。隻是,你家東西怎麽賣的這般便宜,東西的來路沒問題吧?”
可俐姑娘一聽叉起了小蠻腰,哼道:“要是有問題,我們還敢這麽大張旗鼓地叫賣麽?實話說與你知道,是我家老爺病世了,生前欠下大筆藥費,家裏沒有活錢了,我們夫人才決定售賣器玩,你若買,便是便宜了你。”
這番話是白素教的,白素活了五百年的人了,生生死死見多了,才不擔心扮個未亡人。恰好她一身的白,正應景兒。因為要說是搬家,這理由反而不可信了。
因為那時節舉家搬走的事兒太罕見,就算遷往異地,本地也不可能沒有族人親眷可以托付家產,再一個,一旦搬家,總有大量的東西要運走的,怎麽反而貴重東西要留下?所以尋了個叫人信服的理由。
陳好古瞟了眼白素,那水靈靈的樣兒,簡直就是棵一掐就出水兒的小白菜,登時心癢癢的:“原來如此,也是可憐,其實陳某家境還算寬裕,我看你家娘子年紀輕輕,總不好這便守了寡,若是娘子有意,陳某可以納其為如夫人,定當好生照料,你且去問問你家夫人。”
可伶一聽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喂,你這人好不講道理。你要買瓶兒便買瓶兒,怎麽你買個瓶兒,還要饒個娘子。”
白素正低頭品茶,聽見說話心下歡喜,誰這般有眼力見兒,竟為本姑娘如此癡迷?
抬頭一瞧,見是個油膩的胖子,白素心中登時不喜,狠狠瞪他一眼,就待扭頭不理,可這明眸一轉,恰便看見了楊瀚。
姑娘美眸頓時又是一亮,咦?這不是在仵作房遇到的那位俊俏小哥兒嘛,他怎麽來了?這真是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麵手難牽。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
白素這廂春心蕩漾,那邊楊瀚已經在陳好古肩頭一拍,哈哈笑道:“陳兄真是愛好廣泛,既然古玩,又愛美人呐。”
陳好古扭頭一看,頓時一愣,訝然道:“小哥兒是哪個,咱們認識麽?”
楊瀚佯怪道:“陳兄這才幾日不見,怎麽就忘了我了。近一個月前,我曾有件東西請陳兄鑒定過,那是一件輕若羽毛、晶瑩剔透,狀似如意的東西。”
楊瀚一邊說,一邊緊緊盯著陳好古的神情變化,陳好古一臉茫然,聽他說完,還是一臉茫然,半晌才勉強點頭:“聽你一說,好像是有這麽回事兒,嗬嗬,你今兒可有什麽東西要賣給我麽?”
陳好古是做掮客的,碰見好東西他也賣,自己有好東西價錢合適他也賣,更主要的是當中間人。楊瀚選他做第一個接觸對象,是因為他當初就對自己的家傳寶物不感興趣,隻看了看,粗淺談了幾句就離開了。
這樣一個人,不大可能把他的東西放在心上,還去說與別人聽,所以楊瀚先挑這最不可能的試試,容易剔除無關人等。這時瞧他模樣,顯然不太可能是傳出了消息的人,不過楊瀚還是多問了一句。
“陳兄,我那如意,陳兄可曾幫我介紹與他人知道,可有人願意要麽?”
陳好古微微有些尷尬,聽楊瀚這麽說,他當時應該隨口敷衍過一句,其實他對誰都會說一句“我沒看上,不過我會幫你介紹出去的”的話,買賣不成仁義在嘛,可是否真的用心介紹過,那就看他心情了。
楊瀚說的是什麽東西他都忘了,哪能介紹給他人,這時隻好含糊道:“嗯……也是有的,隻是一時沒人有興趣。嗬嗬,如有機會,我還會向人介紹的,不過你也可以再找找旁人,或者有人會有興趣吧。”
楊瀚察顏觀色,心中已然有了判斷:這人應該是不太可能。楊瀚便道:“如此,有勞陳兄了。”說罷,轉身就擠出了人群。
白素把茶盞往桌上輕輕一頓,暗暗有些生氣,這個小子,正眼兒都不看我一下,本姑娘的美貌你都不放在眼裏麽?看著倒還俊俏,沒想到是個睜眼兒瞎子,著實叫人生氣。
楊瀚擠出人群,前方阻力一鬆,他心裏又急,一下子就衝了出去,卻不想前方正有一個青裳姑娘急急走來,兩下裏正撞個滿懷。
楊瀚高了那姑娘一頭,姑娘的鼻尖兒正撞在他胸口,“哎喲”一聲,登時就捂著鼻子,眼淚汪汪了。
“啊,對不住,對不住。是在下莽撞了。”楊瀚連忙道歉,瞧那姑娘,用手捂著口鼻,隻露出眉毛眼睛,那雙眼睛說不出的漂亮,因為隱隱帶著淚光,更是透著一種說不出的撩人。
嘖!好漂亮!
楊瀚一邊道歉,一邊暗暗忖度著。
姑娘看起來有些生氣,她放下秀氣的小手,氣咻咻地伸出一根青蔥玉指,在楊瀚胸口用力點了點,應該是想斥責他一番,可是鼻子還是酸的,一時說不出話,於是配合那動作,就有些像是撒嬌了。
這一下那姑娘就有些窘了,白玉似的臉蛋上,也微微透出暈紅的顏色來,真……真是尷尬啊。老天趕緊一個雷劈了這混蛋,劈出道縫兒來讓我鑽吧。
姑娘這一放手,楊瀚登時眼前又一亮,這巴掌臉兒,太精致了吧?膚色奶白奶白的,眉眼五官說不出的秀氣,配上那窈窕玲瓏的身材,有種香扇墜兒般嬌美。
那小鼻頭兒,有點肉肉的,嘴巴雖然極小極小,偏生唇瓣輪廓清晰,紅嘟嘟的仿佛新出爐的果脯兒似的,透著粉嫩嫩的顏色,下巴有種尖尖的感覺,其實卻是圓的,好……可愛!
三分嬌憨、五分靈動,剩下的都是她獨有的詩韻。楊瀚的心仿佛被什麽擊中了似的,砰地一下,眼前的陽光仿佛都突然明媚了一下,一時間除了眼中所見的青衣少女,再無其他。
“哼!”青婷鼻頭兒酸酸的,第一聲斥責的話沒說出口,這時再說顯然更尷尬,幹脆不理他了,隻是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就一頭紮進了人群。她那個不省心的姐姐啊,得趕緊把她揪回去。
“好可愛的姑娘……”楊瀚下意識地轉過身,看著她擠進人群,似乎就連她的一片衣袂落入眼中,都充滿了俊俏可愛的味道。俊俏可愛,可以是一種味道嗎?
這一刻的楊瀚,堅信是可以的,因為他現在的心脾裏,滿滿的都是那姑娘可愛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