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麻煩你跑一趟了，爽爽，錢在客廳的罐子下壓著，你幫我去醫院開藥就行，我實在沒力氣走動。」
顧爽爽擔憂：「阿姨跟我一塊去醫院檢查吧，這都兩年了，醫生說可能複發就在這會兒。」
「別擔心，就是葯吃完了，心臟難受。」
陸媽媽停了一會兒，就拉住她的手，張了張嘴，終究是說了出來：「爽爽，皓軒的事……阿姨說聲抱歉，他有他的苦衷，不求你原諒。阿姨欠你的，阿姨慢慢還。」
顧爽爽慢慢垂下眼眸，不願多提：「阿姨你休息，我馬上去開藥。」
她坐上去A市中心醫院的公交。
車上，顧爽爽木然地看著窗外，不願意回想的事，又浮出腦海。
兩年前陸媽媽心臟病突發，那時候陸皓軒出國一年，正在攻讀博士。所有重擔都落在她這個陸家定了十幾年的小媳婦肩上。
愛一個人時，是願意為他赴湯蹈火做一切傻事的，陸媽媽二十萬的手術費，她想都沒想，就用自己的婚姻和顧海交換了。
顧爽爽想起前些天，陸皓軒堵住她，氣憤的問她拿二十萬做了什麼？
呵。那時候她多傻啊，覺得即便嫁了人不幹凈了，皓軒愛她，皓軒不會嫌棄她。
可是他一回國就變心了，或者早就在幾年前，他就已經和顧子藝背地裡滾得不亦樂乎了。
但是陸皓軒，顧子藝兩年前在你媽媽病的快要死的時候幹了什麼？
落井下石冷眼旁觀，聯合顧家所有人逼著我嫁給一個老頭！這樣的女人，你娶吧！我兩眼看著你能有多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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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到站，顧爽爽擦擦眼角，這家全國都赫赫有名的大醫院，兩年前顧爽爽頻繁地進出這裡。
拿著藥單，從門診穿過長廊花園，單行道兩邊都是特別高級的VIP住院大樓，不同於普通的住院部，這裡建設得像小別墅一樣。
顧爽爽經過一棵樹旁，忽然頭頂被什麼東西砸了，不重，但也很痛。
那東西掉在地上，她撿起來，是一張紙條包著一塊很小的石子。
紙條上幼稚的黑色三個大字母寫著：sos。
求救？
顧爽爽攥了攥紙條，抬頭，陽光很烈，她眯眼費了些時間，慢慢看清正面頭頂，住院樓三層，有扇窗戶開著。
一個看起來差不多五歲多的小男孩，雙手扒著窗戶，一雙黑亮清透的眼睛，可能因為臉部太過瘦削，顯得尤其的大，正一瞬不瞬看著她——
這是VIP高級病區，此時小道上就站著她一個人。這張紙條，是這小娃娃砸給自己的？
顧爽爽朝他指了指自己，「小弟弟，有事需要我幫忙嗎？」
窗口沒了人。
過了大概半分鐘，那個小腦袋又冒了出來，他的小手朝她又扔下一張紙條。
顧爽爽撿起，打開一看，一句中文：【幫我出去】
字跡很大，扭扭曲曲的有些可愛，看得出來寫得很不熟悉。
國外長大的孩子嗎？
他到底怎麼了？
等顧爽爽抬頭要大聲問問他，小男孩扭頭看了眼身後，表情立刻驚慌，他匆匆收回安靜又有些可憐求助的眼神，雙手迅速扒拉上了窗戶。
「喂……」
顧爽爽皺起眉頭，把兩張紙條放進衣服口袋，轉身走了兩步，腦海里閃過小男孩那樣望著她的眼神，到底停下來。
她找到這棟住院樓的大門，剛進去，但卻被服.務台的護.士小姐攔住。
問她是誰？找誰？有沒有出入許可證。
顧爽爽有些鬱悶，「我探望一個朋友還需要許可證？」
「小姐，對不起，這裡是私人高級病區，住的都不是一般的病人，不能隨便見。」
顧爽爽繼續說：「是個小男孩，五歲的樣子，在三層。他剛才朝我扔紙條，我想他是不是有什麼困難需要幫助。」
護.士小姐還沒說話，旁邊一個醫生朝她低頭耳語了幾句，兩人交流后，臉色都微微變了。
「小姐，我們三樓沒有小男孩住院的，你是不是看錯了？」
「怎麼沒有？這紙條是小孩子的字跡你們看！」
顧爽爽反駁，但是卻被門口保安立刻請了出去！
本來她覺得是那孩子生病住院無聊吧，沖樓底下行人惡作劇。
但是醫生護.士的謹慎反應來看，她覺得那孩子可能是真的被關了，或許真的需要幫助？
她出了大門，又走到剛才那個窗戶底下，但是十幾分鐘過去，窗戶再沒有打開。
顧爽爽看看錶，下午三點半了，陸媽媽還在家裡等她的葯。
她只得趕緊去了大藥房抓藥。
…………****…………
回到陸媽媽獨居的那棟半舊不新的小區，已經下午四點半。
這房子是陸皓軒在國內讀兩年大學期間，獎學金加上兼職工資再加上貸款，為陸媽媽買下的二手房。
陸皓軒是陸媽媽的驕傲，在以前，也是顧爽爽的驕傲，他非常聰明，普通大學生兼職拿幾百塊，他做一個管理策劃，拿上萬的提成。
顧爽爽先去廚房燒了水，扶著陸媽媽起來吃了葯。
她看到客廳里的按摩椅和嶄新的液晶電視，還有對心臟病人很好的加濕器。
陸媽媽坐在沙發上，臉上寫著寬慰：「都是皓軒回國后給我置辦的，他說他在顧博短短一個月晉陞很快，你爸爸很看重他。」
顧爽爽低頭，眼底冷笑。
陸媽媽拉了她的手，「爽爽，阿姨知道你不屑聽這些。但也請你理解我作為母親的無奈，阿姨知道你很委屈。皓軒這孩子從小有主意，你也知道我在他面前向來說不上什麼話，他的性格像他爸爸。他和你姐姐的事兒，我也沒料到，可是木已成舟……」
「阿姨。」顧爽爽咬住微微發抖的唇齒，「給您熱的飯菜好了，我去拿。」
陸媽媽望著她倔強的背影，嘆氣。
顧爽爽走的時候，歸還了那把早在一個月前就該還的鑰匙。
匆匆道別，門一關，眼眶就紅了。
不會再來這裡了。
曾經真的幻想過，將來這會成為她的家，陸媽媽，她和陸皓軒，生個小寶寶，四口簡單溫馨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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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回到學校，吃過晚飯洗了澡。
出來整理衣服時，口袋裡掉出那兩張紙條。
顧爽爽把紙條放到書桌上，想起向她求救的小男孩，應該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吧，但是看著病弱又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