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他忽然嘆氣：「我應該早點辭掉你的，你說要留下來，我高興過了頭，終究是放不下心裡那點念想，其實留你在身邊幹什麼呢？一直擔心的發生了，你牽扯了進來，你別看那些新聞，更不要理會輿.論，別讓它影響你的情緒，過段時間自然好了。」
顧爽爽眨著眼睛看向身後的窗戶，不察眼淚掉下來。
這個時候了，他還在開導她。
她心裡揪疼的不行，他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呢？她沒有那麼好，她很自私，看到沈墨城不利就想著奔到他那邊，那晚她想提出辭職，他早就看出來了，他也不點破，他成全她，先辭退她。
沈浩宇……沈浩宇，我何以值得你這樣對待？
顧爽爽哭了許久，他就聽著，顧爽爽平靜下來，只問他：「現在公司的情況到底有多糟糕？你還好嗎？你說實話。」
其實問了又怎麼樣，她也幫不上任何忙，留在GE上班，還闖出這麼大的禍。
「顧爽爽。」
他忽而低笑，語氣深沉：「商場上的手段無非是側面正面的敲擊，我打進卓億內部就料到他那麼狠的人，一定會有反擊的這一天，雖然手段我有些不認同。你別為我和他煩悶，這場仗有它更深的意義，比起日後要經歷的，都是小打小鬧。很快你就明白了，也不會怨我挑起戰爭了。」
「什麼意思？」
顧爽爽問話，他卻掛斷。
一會兒后，他的秘書下來，領著顧爽爽下樓，怕再有憤憤不明真相的同事攻擊，一路護送顧爽爽到地下停車場。
顧爽爽走近，發現她借的這輛車車前蓋被人刮花了。
她嘆氣，看來自己現在在GE真的很招仇恨。
車行駛出GE大廈，顧爽爽腦海里整理著凌亂多雜的各類信息。
忽而，她把車停到一邊。
糾結來去，她發現這起事件很多不對勁，比如，他和沈墨城的照片是誰爆出來的？記者挖的還是記者後面有人？
更奇怪的是南湖高爾夫球場，她怎麼會被拍照？
顧爽爽細想那天，忽而眼睛一沉，池夕……
她當即把辦公室帶出來的筆記本打開，網卡連上，再仔細過一遍昭昭整理的新聞。
目光停在最後，今早卓億一方發出的公告上。
她總算明白自己為什麼覺得不對勁了，最不對勁的地方在這裡，她和沈墨城四年前就離婚了，為什麼他還能出示婚姻關係的證明？而且說他們一直是夫妻？！
十一點到下午一點的這兩個小時里，顧爽爽把車停在路邊，思緒進入一種無人的境界。
車被貼罰單，她置之不理。
一點十五分，她面無表情驅車，往城市中心另一個方向，雙子樓行駛。
顧爽爽還記得那天他和她約定去給孩子們看幼稚園，自己站在車道上，看著他迷人長腿下台階的場景。
那天，她沒有進這兩棟呈V字形磅礴的三十層大樓。
這會兒，她抬頭，望一眼陽光下的第三十層，除了公司巍峨的標誌，冷硬的墨色鋼化玻璃下，她什麼也看不清。
公司大廈門口的保安將她攔住，隨即神色又有變化，均是面面相覷，不知道該不該繼續阻攔。
想來今早的新聞他們是看見了。
顧爽爽手裡沒手機，倒也不想直接打電話給那人，乾脆就說：「我找沈墨城。」
直呼總裁的名諱！
保安處負責人站出來，態度禮貌地請她進保安室坐等片刻。
「好的。」顧爽爽很配合。
……
大廈三十層。
張青收到消息，愣了片刻，返回會議室。
會議嚴肅緊張進行到一半，主位上的男人抽煙較凶。
一宿沒睡，早晨靜不下心睡了兩個小時，需要香煙提神。
沈墨城略傾了挺拔的身軀，張青說完，男人長指把煙往文件旁邊的煙灰缸里一摁，碾碎。
會議因為男人這一動作停頓。
沈墨城垂眸，點了下頭，臉上沒有任何變化。
張青出去，會議繼續。
……
顧爽爽被請到保安室的第六分鐘，大廈感應門打開，張青疾步走出來。
「太太？」
保安室門口，張青臉上全是四年未見的喜悅與慈祥笑容。
「張青秘書。」顧爽爽起身，微微揚唇。
張青率先走到感應大門旁，微微躬身做了個請的姿勢。
這是做給大堂里新招聘的職員看的。
原來A市盛世和卓億的原班人馬，並沒有全部跟著過來到這座城市，來的都是手握權力的高層領導。
權力集中即可，各部門的職員，這邊再招聘就是。
大堂內，前台和行走的職員都看見了張青這個動作，看待顧爽爽的眼光，自然放著百分百的尊重，也給了顧爽爽安靜。
「謝謝張青秘書。」顧爽爽領會地道謝。
張青按了總裁專用電梯密碼，開玩笑地道：「太太再跟我客氣我要生氣了，像四年前那樣親不好嗎？上次接你和小少爺小小姐去別墅，你一路上就在一個勁兒道謝，耳朵都長繭了。」
「那我錯了。」顧爽爽討饒的一笑。
張青沒再說話，心中有所感嘆。
四年前是他奉命帶著太太去醫院流產的，太太那時年紀那麼小，對那一幕始終不能忘卻吧。
太太沒有怪他，但是再相處肯定會有所尷尬，這得慢慢來了。
……
張青把顧爽爽直接領進總裁辦公室，內線吩咐外面秘書處助理泡咖啡，拿點心。
「沈總還在東頭的會議室開會，太太你坐著休息等，午飯吃了嗎？」
「吃過了。」
顧爽爽沒有心思吃午飯，佇立在玻璃門內側一點點，抬步往裡走，粗略打量了一下辦公室。
很大，佔據整層樓的三分之一，環形落地窗，還有裡間的休息室。
大班桌旁有一盆綠植，大班椅內隨意擱置著他的西裝外套，應該是從哪裡回來，匆忙脫下的。
辦公室早晨清潔過，桌椅整潔，空氣有清新劑的味道，但也掩蓋不住煙味。
他或許昨夜就在那張椅子上忙碌了一晚，抽了不少煙。
顧爽爽的心情更加複雜起來。
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還是走到辦公桌邊，俯身把椅子上他的外套拿起來，抱在懷裡去另一側的衣架上掛好。
又把他辦公桌邊角的一點煙灰清理掉。
沈墨城散會後，沿著百葉窗拉開的正面落地玻璃門走回來，辦公室外，看到的就是柔光下的這幅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