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池宛如有些暈車，聽人說話，反應比較慢。
「師傅，車上有水嗎？」
沈墨城安排的公司的司機，盡職熱情，立刻說：「太太，我去馬路對面的便利店看看有沒有熱飲。」
「謝謝。」
顧爽爽不能離開池宛如，得攙扶著，怕媽媽精神不好或者隨便往馬路上跑。
池夕沒有下車。
司機買來了熱飲，顧爽爽揭開蓋子，溫熱時遞給池宛如。
小雪糕站在一邊，大眼睛烏黑烏黑地瞅著。
顧爽爽摸摸傻女兒的腦袋，看見什麼也想要吃。
休息五分鐘左右，顧爽爽讓他們上車。
池宛如頓了頓，瞅著後面那輛沈家過來的車，「我記得還有一個孩子……」
池夕在此時打開車門下來，看了眼池宛如，沒有叫媽媽，等在一邊。
顧爽爽招呼著把池宛如送進車裡，這才轉身。
池夕道：「媽媽到了陌生環境適應得看情況，她要是著急了，你就耐心解釋，她能明白。如果她叫我爸爸的名字，你給我爸爸打電話，我就不跟著去了，我住酒店。」
「住哪個酒店？」顧爽爽看她臉色蒼白，狀態根本不好。
「我只想離開香港，離開家，其實呆在這裡和去A市，對我來說沒所謂。」
顧爽爽皺眉：「你情緒這麼差，會影響身體。再說，一個人怎麼行？傷都沒好。因為我看著，沈浩宇才同意你出來的。你要是不想和我們一起住，折中一下，就近找個酒店，我下山就能找見你的地方，行不行？」
池夕抿著嘴，點點頭，轉身之前低聲說了句：「其實我是借你這個機會離了家，sorry，給你添麻煩。」
顧爽爽瞧著她的背影，倒意外，和從前張牙舞爪的姑娘不是一個人。
清清冷冷，自閉安靜，也不偽裝得討人嫌了，這才是真實的小寶吧。
顧爽爽暗自搖搖頭，年紀輕輕，如此缺乏活力，怎麼行？
……
從關口這邊到別墅所在的郊區，路程較遠。
車上，池宛如漸漸地不說話了，看窗外的景物，差不多的模樣，興趣減下來。
顧爽爽很擔心她一旦安靜下來，會想回家，所以總找話題和媽媽說話，指著窗外標誌性的建築物，讓媽媽認識認識。
將近三個小時后——
車終於離開市區，在道口轉向郊區。
池夕在此下車，附近就這一家四星級酒店，湊合著住，顧爽爽讓她訂好后發過來房間號。
十一點過半，到家。
有別於沈家祖宅的建築風格的別墅，吸引了池宛如的注意力。
「阿姨，往這邊走。」
別墅雕花大門早就打開。
除了張姐，沈墨城也在。
男人西裝革履，非常正式，挺拔佇立在青色台階上。
「叔叔你怎麼？」顧爽爽意外，眼底卻溢滿了驚喜的笑容，不是說公司事忙，沒上班嗎？
沈墨城眉目冷峻，透著與生俱來的衿貴紳士，爾雅地單手插袋闊步下了台階，朝池宛如走過去。
經過顧爽爽時，略停頓，氣息落在顧爽爽烏黑的發頂：「岳母第一次來家裡，該有的規矩和禮貌。」
顧爽爽勾唇，瞧著他穩重的側臉。
「您跟我這邊來。」男人低沉溫和的聲線——
池宛如看了眼顧爽爽，對沈墨城印象不深，卻有印象，男人長了一張絕對不會令人忘記的英俊五官。
顧爽爽笑：「他是我老公。」
沈墨城看過來，深沉如墨的眼神透著對這種介紹方式的滿意。
司機把行李遞給張姐，孩子們不用顧爽爽抱，回到自己家了，撒丫子在院子的遊樂園裡跑。
顧爽爽進屋，池宛如坐在別墅客廳的白色沙發上，張姐遞茶水果，池宛如在問一些很幼稚的問題。
沈墨城站在樓梯口。
顧爽爽走過去，夫妻倆上樓。
樓下看不見的走廊位置，沈墨城點了根煙，虛晃著指了指樓下：「來的路上狀態還行？」
「媽媽有些暈車，精神狀態上我看著不錯，興趣盎然地和我說了很多與沈清書的事，不過媽媽的思維混亂，語句不著調，基本是想到什麼說什麼，有時還重複，我認為她的大腦掌管語言和思路的區域存在問題。」
沈墨城皺眉吸了口煙，「醫院那邊我安排好了，從北京請過來的腦科專家。時間上遷就這邊。」
「嗯。」顧爽爽伸手，摟住男人緊窄張力的腰身，「叔叔，謝謝你忙前忙后替我張羅了。」
他夾煙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眯著一邊深邃眼眸頗認真地道：「感謝話不必說，說不如做。」
顧爽爽沒理他不正經。
「媽媽先做系統的檢查，隨後我會帶她回一趟A市，這件事沒有告訴沈清書，我挺心虛的，所以盡量抓緊時間，讓沈浩宇在那邊穩住沈清書，希望回A市媽媽能想起什麼。」
沈墨城沒表態，畢竟是顧爽爽的娘家事，她希望媽媽清醒，清醒之後怎麼辦？是好是壞？
其實說不準。
有一句話沈清書說的也對，池宛如，雖然現在生活麻煩，有些空洞，但至少她每天臉上很多笑容。
尊重顧爽爽的意見吧，那麼多年不見媽媽，對媽媽的愛和遺憾，只有她自己知道。
……
當天下午，顧爽爽就陪著池宛如去了沈墨城聯繫好的醫院。
剛開始去的時候，池宛如的狀態挺好。
但進了診室，面對醫生，聽從指揮躺下或者伸舌頭，動手指這些，池宛如就很不配合了。
反感的情緒明顯。
後來要去做MR，檢查室外，池宛如在走廊激動地叫開，嘴裡嗚嗚亂喊著什麼，顧爽爽也聽不懂。
情緒失控，流下口水，嘴唇抽得有些歪，後來哭了，一遍一遍撕心裂肺地喊著沈清書的名字。
沈墨城在公司，即便安排的傭人，請來的北京專家，也穩不住池宛如。
顧爽爽慌亂，卻只能耐心地哄。
池宛如依舊不能冷靜，後來坐在椅子上，整張臉都著急哭得有些扭曲，眼神獃滯。
顧爽爽把媽媽拉起來，驚訝地發現，媽媽尿失禁了。
心裡建立的自信驟然坍塌，顧爽爽紅著眼眶，不知所措。
沈清書並沒有提過媽媽有這方面的缺陷，她憤怒衝動，當即撥通沈宅的座機。
沈清書在家，立刻接了電話。
面對顧爽爽的質問，沈清書更多的是著急，壓著嗓音問顧爽爽，池宛如的情況。
「她有時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身體的功能也會失控，並不是經常，只要她開心，她不會這樣。這種事，我怎麼主動跟你提，畢竟是小如的隱私，她自己不知道這是丟臉的事，我替她知道著。我說過，她不好照顧，一般人照顧不了，你不信！從前她就不喜歡醫院，你以為我騙你，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