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小傻,知道為什麼要在五月結婚嗎?」


  顧爽爽鑽出來,橘色的光線里看他柔和了幾分的邪氣臉廓。


  男人沖她眨了下右眼,極壞,轉身關燈,語氣四平八穩:「叔叔專門問過醫生查過大量資料,都說孕婦五個月的時候最適合……恩,晚安,小媳婦。」


  「……」什麼什麼說到一半說晚安Q—Q?


  等小女人反應過來,立刻賞了他一拳一腳!

  所以什麼之前言之鑿鑿勸她的『十月結婚是良辰吉日,要湊到小寶剛好回來,天氣好』……這些統統都是鬼扯的淡?


  早該知道,早該知道這人骨子裡就是個壞胚!

  (╯﹏╰)b

  ……


  別墅三層的走廊盡頭,放盆栽的一小塊安靜地方。


  窗戶開了一條小縫隙,風吹來,像涼涼的很多隻小手,弄起淺色的紗簾,也鑽進了池夕的衣服里,緊貼皮膚。


  不會覺得冷,反而因為耳朵邊這隻發燙的手機,電話彼端那人一口渾厚熱情的澳洲口音,她的臉頰染了些許溫度,嘴角因為那人說了什麼是,時而會笑一笑。


  窗外月色逐漸往西,黛青的山貌輪廓越來越模糊。


  方知,夜色渺渺,已深。


  電話接了有一個多小時了吧?


  她沒有看時間,感覺很長了,那邊友人越說越來勁兒,她這邊也淡笑著保持不掛斷。


  的確不想再下樓返回那個麻將房。


  朋友說到不小心打了個一哈欠,池夕心思轉了一下,驀地不好意思起來。


  是不是她這邊一直不掛,所以熱情的詹姆斯才不好意思掛?


  她有些窘,「詹姆斯,我這邊現在深夜,不如?」


  「well……」詹姆斯說了幾句,她恩恩著回應。


  最後,詹姆斯要求她明天穿上伴娘服自拍一張發過去,池夕被他憋足的中文『打滾求美人玉照』逗笑了,「NO,我不習慣自拍的詹姆斯,那很變態你不覺得嗎……OK,我投降,你掛吧,我拍了發給你看。恩,好的,拜拜。」


  手裡的手機高溫,她雙手抱胸站著發了會兒呆,感覺到身上涼,關上窗戶,拉好落地窗帘,準備下樓回房睡覺。


  她習慣低頭走路,走的比較快。


  但走了幾步,卻停下來,腳上的棉拖踩著一道黑色頎長的影子,那影子開始沒動。


  接著,朝她的方向不疾不徐地移過來。


  來了多久了?沒有一點聲音。


  池夕的臉綳起來,整個人像警惕排斥的小獸,非常冷。


  她沒有抬頭,視線注視著地毯,拿著手機的手卻往身後一附。


  走廊還算寬,薄荷清凌冽寒的味道越來越近時,池夕抿著嘴唇,往另一邊挪了挪。


  兩人能夠不擦肩而過。


  身體的影子在壁燈下重疊時,對面那人卻陡然長腿一移,整個修長挺拔的身軀,像一座山,挺在了她的面前,冷冷攔住去路。


  視線里,白色休閑長褲有摺痕而更顯出質感,裹著筆直的一雙腿。


  男人的左手插在口袋裡。


  空氣死沉,特別靜。


  池夕聽見自己越發沉的呼吸聲。


  而他的氣息,似有似無,控制得很好。


  最後,她乾脆地抬起了頭,視線沒有躲避地看過去,望著這張同樣冰冷的英俊面孔,很平靜,甚至象徵性微笑地勾了一下唇。


  沈浩宇眉間頓得一擰,陡見冰寒,瞧著眼前在笑的清凌小臉。


  近一年不見,她對他笑,冷冷不羈,又十分無所謂。


  內心火光四起,跌進了寒川深淵裡,或者這一年,他何曾爬出來過?

  「還回來幹什麼?」


  池夕看著他,戾氣頓生的臉,深邃的輪廓凜冽逼人。


  那股陰沉,從來不會在別人面前表現,只有對她,任何時候任何地點,對她。


  「回來參加婚禮啊。」她輕聲回答,朝他歪著腦袋,這問題問得多多餘啊。


  繼續笑,薄薄的單眼皮肌膚很白,光線下脆弱的能看見淡青色的細小血管。


  笑完了,眼底只剩下那層無處可藏的冷。


  繞過眼前人就走。


  地毯很厚,可後面那人轉身,凌厲邁過來的腳步聲卻格外的大。


  池夕走了兩步加快步子。


  沒走到樓梯口,手腕被一隻清冷的大手用力扣住。


  力借力,她越是往出扯,越是被身後那人力道極大的手,輕而易舉地給拽著反過身。


  身子顛晃著,池夕伸手撐住牆壁,指腹摸到的都是凸起的壁紙花紋,忽然內心的火蹭蹭往上冒,她脾氣一直就不太好:「你有完沒完?沈浩宇。」


  終於不用那副倒胃口的笑臉來裝了?

  男人長腿一頓,薄唇也跟著勾了勾,幽冷。


  大手一使力,輕鬆地把她整個人拎了過來,身子太小,體重又根本輕得不行。


  池夕被他摁到牆上,後背一陣撞麻的感覺,頭頂的壁燈下,男人清墨如泓的五官已近在咫尺,薄荷氣息混著他身體衣服的味道逼人地壓迫下來。


  她身體頓時一僵,緊腮幫,眼底下意識地有幾分驚恐,緊緊貼著牆壁。


  見他的左臂撐了下來,抵著牆壁在她身側,捆住了她在懷。


  池夕抬頭,對視上他沉默的漆黑眼眸,依舊一片冰冷黑邃,「什麼時候回來的?」


  她不說話。


  男人緊鎖一雙眉,表情陰鷙:「當初說要死在外面,回來幹什麼?」


  「我行動自由你管得著。」池夕呼吸很快,臉色蒼白,「你起開。」


  「既然回來了,家都不知道回?」


  她輕笑,「我爸在這裡,我媽媽也在這裡,我的家難道不在這裡?」


  他臉色頓時極差。


  池夕快要呼吸不了,全部都是他的氣息,像噩夢一樣,冷汗不斷往外冒,面對他,看著他,心口那道已經好了,或者起碼看起來是好了的傷口,又開始裂縫。


  這種疼,他永遠不會懂。


  視線又開始發茫,白茫茫的,眼眶裡有快要忍不住的東西溢出,她伸手推他。


  被他擒住了手腕,反手扣在牆上。


  男人的視線銳利似結了冰,含著冷嘲熱諷:「不到十個月交了十個男朋友?真的假的?那些男人的眼睛也不全瞎,什麼貨色再遲鈍也慢慢地能看出來。」


  她點頭,笑著在點頭,眼波里頓生風塵般,「外國男人就喜歡我這種。顧爽爽說了那麼多話,你就記住我交了十個男朋友了?沈浩宇,你還沒死心啊,去英國找我,在公寓客廳里聽見我和威廉聽了一夜,我叫/床的聲音是不是好聽你上癮了?」


  男人的面容陡然冰冷,眼眸里黑沉得再不見光,大手一甩。


  池夕踉蹌了幾步,回頭笑看他一副碰了髒東西的樣子,望著他額頭上的青筋,站直身體往樓梯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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