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

  他抬手,修長的兩根手指抵著太陽穴,開腔:「媽,你說什麼事。」


  「這樣的,明天你哥們的婚禮結束,你醫院那邊不是沒手術?你爸和安濤商定好了,下午去玫瑰山莊談你和安雪的事,兩家人都去,現在你爸通知你,明兒記得這事。」


  溫謹懷望著沉沉夜色,沒吭聲。


  那頭連雲玉掙脫溫建軍的手腕,起身走到露台關上玻璃門,嘆了一聲:「兒子,年初你爸就著手你結婚的事兒,媽看你一直沒答應也沒拒絕,是默認嗎?媽不知道你究竟怎麼想的,安雪那孩子吧,媽見過幾回了,不能說不好,性子表面上看著討喜,但目的性強,你爸特別著急讓你娶,又覺著安家勉強也算門當戶對,他是不挑姑娘了。你要是願意,媽也不挑安雪那姑娘,媽有自信,你娶進門媽能鎮住兒媳婦。只要你看著還喜歡,今後日子和和美美,你娶誰媽都沒意見的。」


  電波靜靜,連雲玉等兒子回話。


  那佇立在蒼茫夜露中的男人,側影筆挺,身上復古的西服襯得他像那舊上海的謙謙世家公子哥。


  他也的確有那與生俱來的貴氣,只墨清的眼底,略深,如這夜霧。


  半晌,他寡淡地嗯了一聲,「下午幾點到玫瑰山莊?」


  「安雪那姑娘傍晚給我打電話,說隨你的時間。」


  溫謹懷垂頸,抽了口煙,眯起眼眸,緩慢地吐出口煙霧,「讓安家人先去那等著,一家人都到齊是最好。」


  「那行,媽讓你爸給許先生打個電話,隆重點,兩家所有成員都到齊。」


  溫謹懷掛斷電話,身形未動,兩根手指夾著薄板手機,這隻手夾著香煙。


  縷縷輕霧飄散空中,被霧氣打散,他半闔眼眸地瞧著,眼底暗深色澤沉在最深邃處,一動不動。


  章柯說,他比墨城情商高多了。


  如今倒也未見得,他心裡有那麼點想法,對一個女人的,卻遲遲不知道怎麼動手。


  感情上完全的白痴,對他人指點江山,一攤到自己就歇菜了。


  那人年初出國,一聲不吭,走之前還莫名其妙來他的醫院看了回診。


  那時溫謹懷沒看出來她是話想說,估計是來跟他道別的,卻不知怎麼,沒講出口。


  這幾個月他心裡有氣。


  又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淡淡的,一時抓心,一時又不想去想那個女人。


  十月了,她生孩子也該生完了。


  是真地上戶口在那個男人的名下,和那個男人過日子了?

  溫謹懷沒有找安果,他內心認為還犯不著,畢竟不是墨城和爽兒那般的感情,尚且朦朧,或許是他單方面動了點心思。


  那女人未見得有多待見他。


  但他還是沒忍住打聽過那個顧霆,不曾打聽到顧霆有別的動靜。


  大概一周前,他倒是聽說,那女人回國了。


  但是沒出現,泰仁的董事局和醫院裡,她也沒露面。


  也是鬼迷心竅吧,老頭提出娶安雪的事兒,他忽然就不想拒絕了。


  溫家和安家聯姻,娶的是那庶出的,他不相信她一個正房小姐能忍,她和她媽媽所處的情勢能忍,尤其她那樣的脾氣。


  安雪,他是肯定不會娶的。


  但他,想見見這女人了。


  七八個月,好久不見。


  ……


  第二日一早,溫謹懷在調設好的鬧鐘里醒來。


  男人生的皮相好,洗個澡抹把臉就是英俊帥哥一枚,穿上伴郎的正式黑色西服,髮型什麼完全不用弄。


  他開門,難得蕭易辰那寶寶也起了個大早。


  站在他房間門外,罕見的西裝革履,很顯沉穩:「謹懷哥,四哥下飛機了,半小時到別墅。」


  溫謹懷點頭,一起下樓,穿過霜霧靄靄的草坪,來到別墅主樓的雕花大門前。


  墨城一身白色紳士禮服,已經佇立在那裡。


  沈浩宇也來了,三個伴郎等了十來分鐘,七點一到,跟在墨城後面進別墅大客廳。


  簡章柯姍姍來遲,蕭易辰趕緊把禮服給他。


  接到新娘,九點整,浩浩蕩蕩幾十輛黑色婚車,前往婚禮山莊。


  上午是一點整,邀請的幾百桌賓客陸續來臨。


  溫謹懷忙前忙后,一遍一遍交代司儀和山莊的經理,注意事項。


  十二點,教堂儀式。


  十二點半,婚禮山莊一樓二樓大型宴會廳,宴席開始。


  伴郎團要跟著新郎一塊敬酒,主要作用,是擋酒。


  喝酒,溫謹懷在幾個兄弟里是最斯文的,不及簡章柯和蕭易辰,那兩個是牛飲也沒一點事。


  他跟在兄弟中間,也喝了六七杯,面冠如玉,男人的耳垂添了點紅色,和那淡粉的薄唇映著,加上他笑時,一雙桃花眼眼尾上翹。


  一時看著越發雋雅迷人。


  敬酒敬到兩點,差不多完事。


  溫謹懷低/喘一口,微微仰頭,整了整襯衫領口的黑色領結,和蕭易辰坐在大堂的休息間里,很累,休息片刻。


  簡章柯不知道去哪兒了。


  兩人閑聊幾句,沈墨城過來敲門。


  說要帶著爽兒先回別墅了。


  溫謹懷點頭,餘下的這些賓客攤子,他和蕭易辰基本能負責了。


  ……


  安果瞅著墨色車窗外輝煌大氣的婚禮山莊大門。


  她和曾薇薇躲在車裡,上午十一點到的,現在等了快四個小時了。


  懷中小布兜里,兒子舉著小肉手指,剛剛餵了乃,睡著了。


  安果盯著寶寶密刷一樣的睫毛,低頭親了親兒子的額頭和臉蛋,滿口的奶香,軟蠕蠕,又溫暖無比。


  她把兒子的五根小指頭輕輕打開,拇指來回撫平,發獃想事。


  車外的樹後面,曾薇薇在打電話。


  啪的一聲,車門打開又關上。


  驚醒安果。


  她抬頭,瞧見曾薇薇捏著手機,氣喘不均:「果果,我聯繫的小經理說新郎新娘離開,大宴會廳剩下部分賓客,現在就是溫少和他一個朋友在負責,我們趕緊的,可以行動了!」


  她們這車停的偏,位置不顯眼,但角度還可以。


  安果剛才看見那輛幾千萬的豪華婚車駛離了。


  她抱著兒子的手不由一緊,抿著唇沒吭聲。


  曾薇薇把手機一撂,渾身都是沸騰勁兒,打轉方向盤把車開出停車道:「放心,大門口的保安,那小經理已經替我打點好了。」


  「微微,辦這事兒你出了多少錢?」


  曾薇薇一愣,嘿嘿笑,「姐的魅力還用出錢!」


  安果不語,心知閨蜜為她,心都操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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