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九章

  芳姐給少爺拿了衣物,過來盛粥布菜。


  安果聞那香味就餓了,咽了下口水,被芳姐瞧見,噗嗤笑了:「安小姐你吃呀,少爺沒有那種冷硬規矩,他不上桌別人不準吃飯的,和我們家老爺愛起派頭可不一樣,少爺隨和,隨夫人了。」


  安果喝著香粥,心說再在這裡逗留幾個小時,他溫謹懷的形象就要被芳姐一個傭人徹底扭轉了。


  誇主子,往不要命了誇。


  有那麼好么,她撇嘴。


  一碗粥喝完,這人出來。


  安果抬頭瞥一眼,短髮滴著水,一根一根有些硬,襯得那眉宇輪廓也立體冷漠了些。


  淺藍色修身襯衫,黑色西褲,黑色皮帶,沒打領帶。


  沉然玉立走到餐桌主位坐下,特地地,掃了她一眼,薄唇輕啟:「吃飯。」


  再無言語,斯斯文文地,喝他的葯粥了,沒一點聲音的。


  搞的安果第二碗粥,喝的真不爽。


  她也是大家小姐,也上過名媛淑女的課程,再注意,也有細微聲響。


  用餐期間無交流。


  對面那人,喝了一碗粥,自己把碗勺拾起放回廚房,不勞煩芳姐。


  回來后餐巾抹了嘴角,坐在那裡看醫學報,明顯是在等她。


  安果沒喝幾口,皆因為沒了胃口,芳姐收走碗筷時皺眉:「這麼點怎麼行?我看安小姐匈部今天都不漲,怎麼下奶?」


  老人家說話有時不顧及。


  弄得安果又是一臉的燙。


  更讓她無語的是,聽了芳姐的話,男人的視線也清然淡淡的掃了過來,掃她某個部位。


  安果:「……」


  芳姐把嬰兒搖籃推走。


  對面男人兩根手指夾著報紙放下,姿勢動了動。


  安果知道他是要開口了,見他起身從沙發那邊拿了煙折回,安果思索著他昨晚那個所謂的處置,倒也不忐忑,一個晚上的醞釀,她現在很淡定。


  這人性格看著也不陰沉。


  安果到底不願相信,他會狠心絕情真把那份證據連著她一起往公安局送。


  「安果。」


  安果抬頭。


  溫謹懷眉頭皺起,抽煙時習慣低頭,下顎一壓,開腔時顯得這男人的嗓音更低沉幾分,他吐出煙霧,視線看向正襟危坐的這女人。


  「事已至此,給你兩個選擇。」


  安果聽他沉沉又乾脆的語氣,抬頭壯士般:「你說。」


  他說:「第一,擬份協議准許你孩子一歲之前哺育,一歲之後規定的日子你可以過來探望他。撫養權在我這裡,我近期有結婚打算,安雪是既定的結婚對象,」


  「這個沒可能!」安果來氣,乾脆打斷:「溫謹懷,我的兒子不可能讓安雪當后媽我明白地告訴你!」


  他不做聲,薄唇微抿,英俊的五官上神情,似不意外。


  「你這麼堅決反對,那第二個選擇,你代替安雪,和我去領證,給家裡一個交代。」


  安果,結結實實愣住,還張著粉唇,樣子有點傻,是因為真的出乎意料。


  什麼反應都沒來得及有之前,心跳加快,撲通了好幾下,這一點,是安果很明顯從身體里感覺到的。


  她一時視線茫然。


  那男人不再開腔,幽沉的視線落在她臉上,安安靜靜盯著她,不疾不徐地看。


  她一下臉紅到耳根。


  結婚,領證,和他?


  他提出這個選擇,他……這是幾個意思了?


  安果和這男人四目相對,有種被砸中並且砸傻的感覺。


  他的一雙眼睛修長,桃花般的深眸,裡面溫潤清和,瞧不出別的什麼情緒。


  當他不想讓人窺見,她也窺不見他在想什麼。


  她到底還是茫然,足足幾分鐘的沉默。


  安果低聲問他:「溫醫生,你在開玩笑嗎?」


  這人站著,身量特別高,俯視下來的視線就淡淡中就有些嚴厲。


  他不講話。


  安果從椅子里起來,走向他,攥緊手指:「我記得溫醫生是不婚主義的,也在電梯里那般無情的說過,睡了一覺而已就非得娶這種話。對不起溫醫生,要是別的女孩子可能會激動地暈過去,但你對我說結婚,這意義我就得考究一下了,你能說明白你心底究竟是什麼樣的想法嗎?」


  男人低頭把煙蒂捻滅,眼睫安靜沉沉地撲在眼窩上,亦不做回答。


  只那眉頭卻輕蹙起來。


  他大概討厭被人刨根問底。


  安果卻在他的沉默里,一時心堵,盯著他清雋迷人的側臉,忍不住追問:「是因為家中父母年紀到了,你不得不結個婚把結婚證給他們看以讓他們安心,所以娶安雪還是娶我或者其他任何女人,對溫醫生來說,差別都不大是吧?」


  每個女孩無論年紀,內心總有一個期盼自己是獨特的那一個的夢。


  安果覺得,要是自己沒對眼前這個又帥又氣質的男人動一丁點心思,那自己也不會這麼在意,自己與他而言是不是特別的那一個。


  他卻沉吟,半闔著眼眸,沉道:「有沒有考慮好?」


  安果氣的不想再看他。


  「兩個選擇我都不選。」


  他像是氣笑:「給你選擇是對你客氣,安果,你不知道你毀了我心中一個夢。」


  三十四年,是感情觸感神經遲鈍還是天性清冷,很難對女人動心思,又或者這世間女人,百款千款,入他眼睛的那一款遲遲沒有出現。


  去年,依稀出現了。


  這女人卻背地裡早就暗算了他溫家。


  染了他,又隱瞞生下孩子,搞成這樣。


  這並不是溫謹懷喜歡的方式,他這人看著隨性,骨子裡卻風骨屹立。


  一ye亂情搞出人命,回頭不得不負責奉子成婚,這類事情社會上多見。


  他卻覺得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墨城說他性子太淡,沒有渴望過感情。


  恰恰相反,寧缺毋濫。


  如今,他也隨了主流,被砸中。


  大人為了小孩,得處理,得善後,於是諸多問題就來了。


  安果心裡卻在思考他這句話,毀了他的夢?


  呵。


  是了,睡了他已經是對這追求乾淨的男人的一個莫大打擊。


  這會兒又給他生下孩子,招呼都沒打一個。


  自己倒真是把他的大好人生給毀了。


  所以提出和她結婚,他也是最無奈的選擇吧。


  這裡頭無關愛情,甚至一點人情味也沒有,就是為了寶寶,兩個互相看不對眼的男女勉強捆在一起。


  安果知道自己有結婚的那一天,三十歲之前,她都不著急。


  以前單戀顧霆,卻認得清現實,顧霆喜歡安雪,這沒辦法,感情勉強不了。


  安果對自己將來的結婚對象沒有過多幻想,婚姻也沒有別的女孩提前頻繁地規劃和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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