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一章

  不錯。


  肖雲這會兒有點越看越喜歡了,「不知道香港人喜歡吃什麼,阿姨給看著做的,你將就吃。」


  江紫琳入座,接過碗筷,道謝,低頭就吃上,「很好吃哦!」


  肖雲轉身,眉開眼笑去廚房弄湯了。


  沙發那邊,在等孫子的奶奶,半天不見孫兒進來,瞧著姑娘吃飯的好看樣子,扭頭對喝茶的兒子悄聲嘟囔:「這丫頭行,一趟洗手的功夫,你老婆就給她拿下了。」


  簡慕天鼻孔朝天,冷哼,捲煙絲。


  老人又喃喃,「不是護士就不是吧,干章柯這行的總也懂些醫術,我先前和她說了會兒話,這普通話真要練一練,姑娘笑起來也好看,走路利索身板兒正,看不出來三十二了,一點皺紋沒有,顯小。慕天哪,我就盼她知冷知熱,對我孫子好。」


  簡穆天呼嚕了一口水煙,一瓢冷水潑下來,「媽您都是瞎操心,那混賬現在還杵在外頭,您甭幻想太多,他拽得很!」


  「我孫子有資本拽,外形氣質哪一樣不是天之驕子?」老太太捲毛線,看一眼姑娘,沒牙齒的嘴又彎起來,「江丫頭也好,男高女俊的,都是氣凜凜的,相配!」


  「媽您也這麼覺得?」肖雲從廚房探出頭。


  簡慕天撂下水煙筒,懶得理這婆媳倆,八字沒一撇就嚷嚷得不行。


  走到樓梯口,身後婆媳倆又嘰歪上了,簡穆天抬手擰眉,煩的很,不過家中許久沒這麼熱鬧過了。


  他回頭瞪一眼那挺能吃的姑娘,威嚴的嘴角一勾,下一瞬又扯平,冷哼上樓。


  ……


  肖雲飯菜是做的沒解,當然江紫琳也不叼嘴,接任務的時候,失聯時她靠樹皮撐過最長十天。


  她是吃過苦的,大小姐的脾氣性格,多是擺給別人看。


  哥哥富養她,那也是為了她將來,眼界長遠,氣質出眾,存有信心。


  所以她的性格有很明的兩面。


  這麼多年在不同的人面前,她十分擅長拿捏,從前接任務那是偽裝,對簡家這一家人,她卻拿出了百分百的真心和熱情。


  默默地吃了三碗飯,是對未來婆婆手藝的最高讚美。


  肖雲高興得不行。


  晚上十點鐘聲敲響,江紫琳眼睛一轉,站起身,「時間也不早了,那麼媽媽,奶奶,我……」


  肖雲從廚房出來,瞅見姑娘拿起外套,「這是去哪裡?」


  江紫琳瞧一眼側廳那扇玻璃門,她眼睫垂了垂,沒說話。


  肖雲哪能意會不到,氣自己兒子木訥真是塊鐵,能在院子里杵一個多小時!


  「紫琳,這麼晚了你對這裡又不熟悉,你能去哪兒,房間我都讓胖姐清出來了,你哪兒也不用去,就在這裡歇下。」


  「不好吧媽媽……」江紫琳欲言又止。


  「章柯我跟他說!」肖雲撈起姑娘的手,「上樓。」


  江紫琳沒吭聲了,低著的大眼睛閃閃的,要睡在他隔壁了嗎!


  肖雲一邊上樓一邊探了探姑娘的指腹,遠處看著是細滑大小姐的手,這一摸不少的繭子在指腹呢,心說她一個女娃娃干這行多不容易,家裡不缺錢,那全是抱負和興趣,多有勇氣多有韌性啊,不過,「紫琳啊,沒有想過以後轉行嗎?畢竟女孩子到底不是男人,槍彈里來去的,總不是個事兒。」


  「這個我想過啦,到四十歲我的身體就不靈活了,自然會淘汰,可能會從事機密情報局那種工作……媽媽,他的房間是哪個?」


  肖雲一指,「章柯小時候頑皮,上樹下水的忒是個皮球了,小學三年級就學會泡網吧,有一天晚上給他爹抓住,一頓狠揍,房間也換了,離露台最遠的,叫他跑不出去!」


  江紫琳訝異,那麼一塊又沉又死板的,小時候這麼毛,還喜歡跑網吧,不是去看小黃電影吧……


  「後來他哥住他的房間,穆青從小沉穩,成績一直第一,同一班,章柯這傢伙就倒數。」


  「他哥?」


  「恩,章柯有一個哥哥,其實倆人同歲。」肖雲也不太願意多提,開了燈,「你看看還缺什麼?」


  江紫琳望了眼乾淨整潔的簡單卧房,「謝謝媽媽,很好很溫馨。」


  肖雲掛了一下頭髮,挺不好意思的,家裡不大,上頭原來說給配個三層洋樓的,老頭茅坑裡的硬石頭非是清廉作派,死不換房,就一直住這。


  這間原來是放雜物的,搬了一張床一個單人沙發居然被說溫馨,「你這孩子倒什麼也不嫌,睡衣你先穿我的,明天讓章柯陪你去買你的號。」


  「恩!」江紫琳衛生間里轉了一圈,拍著床被坐下。


  肖雲在門口收拾一陣,「累了吧,早點休息。」


  門關上,江紫琳大字一仰,細長腿兒翹起來,晃啊晃地,女人琥珀色的眼眸盯著頭頂發出黃色光芒的白熾燈,翻身一個起來,走到窗戶口。


  往下看,卻不是側院那一處。


  那木頭是氣得還在外頭杵著還是出去喝酒解氣了?

  算了,她懶得管,反正成功入侵他家並且盤踞不走了。


  明天開始,有計劃有目的有條不紊的實行接下來的步驟,絕對收了你這塊茅坑裡的沉木!


  ……


  簡章柯也不知道在那花圃里站了多久,後來,月亮都沉下去了。


  多少有點賭氣吧,他笑自己,這麼大把年紀了,跟一個女人計較個什麼。


  奶奶中途來叫了一回,他是更加拉不下臉,使氣就不願意進屋看見那張臉了。


  後來大廳的燈都關了,沒人鳥他。


  他一個人在外面吹著冷風,煙點了一根又一根,男人眉宇沉凝,也沒想什麼,目光若熏地,枯站許久。


  對月,不由得心底深處埋了許多年的一些往事,冒了出來,有點陌生了,卻那樣刻骨。


  他低頭盯著那被風吹的一閃一閃的火星,眯著眼睛抿起薄唇,臉廓線條逐漸冷峻,沉默。


  凌晨三點多,骨節凍得晃一下都是脆響,他扔了煙頭,進屋上樓,合衣躺下。


  睡得不好,有些著涼。


  看了眼腕錶,六點來鍾,他又閉眼,眉毛皺起,逼自己再睡兩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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