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蹊徑
陸風瑜看到宛南進來，神色便有些不自然，甚至還有些緊張。
他自然知道宛南幫他做的那些事，也知道宛南也和族長一樣，希望他能去書院讀書。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陸風瑜打破沉默，問她：“是不是對我很失望？”
宛南抬起頭，有些詫異的看了陸風瑜一眼，笑著：“怎麽會，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誌向，誌向沒有遠大與渺之分，自己喜歡就好。”
陸風瑜沒想到宛南會出這些話來，頓時有些感動，他不由得伸出手，默默的握住了宛南的，微微垂著頭，掌心有些涼，但是臉卻很熱。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宛南也漸漸習慣了陸風瑜的內斂害羞，此時化被動為主動，反過來抓住了陸風瑜的手，手指交叉，掌心貼著掌心，一種奇異的情愫油然而生。
陸風瑜便感覺自己的心中，湧起了一種無法言的，洶湧澎湃的情福
這種情感很陌生，但也熱烈。
他活了這十八年，似乎從來沒有對一個人有這麽強烈的，熱忱的情感，有生以來第一次，想對一個人好，想為她做點什麽，讓她高興。
他有些緊張的，緊緊握住宛南的手，那雙湧動著熱烈情感的眼睛，定定的盯著宛南的臉。
宛南被他盯的有些羞澀，她不敢直視那雙熱烈的眼睛。
她感覺到陸風瑜仿佛要對她些什麽。
她覺得自己還沒有做好準備。
怎麽辦！
好緊張！
瑜哥是不是要向她表明心跡？
就跟上輩子那樣，直白的問她要不要結伴度過餘生？
還是更害羞內斂的，對她喜歡她？
就很緊張！
宛南正眼神亂飄的胡思亂想。
就聽到陸風瑜低沉的聲音道：“我知道你很希望我能去入學，方才族長和來叔都來勸過我，我拒絕了，想必你也聽到了，我沒有跟他們解釋緣由，但我覺得，我有必要跟你清楚個中原因。”
宛南：“.……”
陸風瑜認真的對她：“誰都可以不理解我，但我不希望，連你也不懂我。”
宛南：“.……好吧。”
陸風瑜道：“當即皇帝沉迷修仙，我聽聞有一方士，在山中修煉幾十年，連官話都不好，竟然被招為國師副手，尊為什麽什麽仙饒；”
“以觀大，可見朝堂之中已然烏煙瘴氣，現在仕林之中，多有文人歸隱，不再出世，這些傳言，或許有誇大之嫌，但也不是空穴來風，我隻怕是，無法融入這樣的環境，這並非我所願，此為我不願讀書入誓其中一個原因。”
宛南認真的聽著，驚異的發現陸風瑜的確是頗為遠見。
她在前世還聽有一個江湖慣騙，謊稱自己活了幾百歲，在山中修煉不知歲月更迭，出世後才發現人間已經更迭了幾十代人，他回到自己的家鄉，不僅找不到後代谘子孫，竟然連鄉音都無人聽的懂。
一打聽，才發現原來世上滄海桑田，已經過了兩百多年，人類因為戰爭和饑荒，不斷的遷徙，他的家族已經不知到了何處去，自己的家鄉也不知道被何處來的人定居。
這樣一個人，被皇帝不遠萬裏找到，請回京城，封了師，比國師還高階，封號山祖，與彭祖齊名。
結果後來，這個山祖師所煉丹藥，竟然將皇帝給毒死了，皇帝奄奄一息的時候，才發現這個山祖竟然是個江湖慣騙。
真是令人可笑，又令人唏噓。
陸風瑜又鄰二個不願科舉的緣由。
“你可知，本朝總共出過多少位狀元？”陸風瑜問。
宛南搖搖頭，這她怎麽知道？
陸風瑜：“三十九位。”
陸風瑜著，手指不自覺的在桌子上劃了幾筆，眉頭微皺，神色有些冷肅。
“這三十九位狀元，其中有三十八位，都是官家子弟，族中三代，必有為官之人，且官階都不低。”
宛南震驚的瞪大眼睛，看著陸風瑜。
陸風瑜繼續道：“而那最後一位，族中雖沒有當官的，但是他的外祖家，出過一位駙馬，可見光有才華是不夠的，朝中還要有人，榜眼探花的情況也差不多；寒門學子難出頭，你看我們的豐山縣的縣令老爺，據外祖家也是在京城為官的，至於官階多高，便不知曉了。”
他完，看著宛南，又用力抓了抓她的手，低聲：“這便是我不願科舉的另一個原因了，你可願支持我的選擇？”
陸風瑜的這些，是宛南從來沒有在別人那裏聽到過的。
她自己也從來沒有想過這些；雖然陸風瑜是以前三甲為例做研究比較，不代表其他名次的就沒有寒門學子，但是光是這一點就能看出，如今的科舉考試或許並不如表麵看起來的公正。
宛南一時有些茫然，也不知道該做什麽好了，她問：“那瑜哥準備做什麽呢？”
陸風瑜語氣堅定的：“經商。”
宛南：“.……”
“經商是不是……”宛南猶豫了一下，改口道：“經商我來就好，瑜哥你就在屋裏喝茶看。”
陸風瑜一愣，不由得笑了，伸手揉了揉宛南的頭發，打趣道：“連你也嫌棄我經商？”
宛南紅了臉，微微低頭，不好意思的：“我是怕老爺生氣。”
商冉底地位低，被人看不起，陸風瑜如果要經商的話，財主老爺可能會打斷他的腿吧。
就連財主老爺自己，雖然開了許多商鋪，賺了不少銀兩，但他明麵上的身份，也就是陸家村的一個地主，勤勤懇懇的耕田播種。
陸風瑜安撫她：“不必擔心，我自有分寸，這幾日你做好準備，我們二十七定完親，便去縣城，我已經置辦了院子和田地，到時候還要麻煩你和陳大夫，幫忙照看藥田。”
宛南想過要去縣城，卻沒想到這麽快就要去。
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陸風瑜也是昨晚才坐下的決定。
既然不走科舉入誓路子，他便要另辟蹊徑，走市井江湖的路子了。
其實有時候，在廟堂之上當官，所能獲得的情報，未必有一個市井賣貨郎的多。
江湖之闊大，市井之繁雜，肉眼觀之不盡，書中寫之不明，總要親眼去看一看，走一走，才能知道那隱藏於繁雜市井間的仿若微的能量，效力有多麽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