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痛失
馮小夏亮亮的大眼睛裏看不出絲毫的失落,而是盛滿了對未來的期待。
墨言歌被馮小夏的灑脫驚到了,一時愣在原地,好半天才說出話來。
賞花大會就這麽過去了,馮小夏被墨言歌的馬車送回客棧時,一個意料之中的人從屋裏跑出來接她。
“尚吉,”馮小夏一下笑開了,“你回來啦?”
尚吉不能說話,隻連連點頭,湛藍的眼睛像是要把馮小夏吸進去一樣。這時,王二哥也從屋裏出來了,一看馮小夏回來,他連忙扔下手裏的抹布,上前把馮小夏上上下下檢查了個遍,確認她沒事才放下心來。
“好啦,現在咱們客棧的人又齊啦,”馮小夏沒跟他們講自己在賞花大會上的遭遇,隻是露出二人最熟悉的笑容安撫著,“明天開始,恢複正常營業!”
次日一早,馮小夏就趕在出門進貨之前塞給尚吉一個包裹,頭天參加賞花大會回來的太晚了,她實在是沒來得及把她一身行頭還給富察。回到房間後,她特意把衣物首飾平平整整的疊好包在幹淨的不理,就等著今天一早給富察送過去了。
“記得啊尚吉,要是富察說不要,你就直接扔給他家的下人,咱們可不能欠他東西。”馮小夏嫌棄的撇了撇嘴,仿佛包裹裏那昂貴的衣服首飾是洪水猛獸一般。
交代完了,馮小夏就放心的和王二哥去市場了。尚吉辦事一向是穩妥的,基本上能做到她說什麽尚吉做什麽,更何況這次是送衣服這樣的小事,馮小夏覺得自己壓根不用操心。
然而令她沒想到的是,回來的時候,那個包裹居然在櫃台上立整的放著,尚吉一看她回來了,就放下了手裏的活計,拿起紙筆寫了起來。馮小夏湊近一看,原是富家的下人告訴他富察現在正在被關禁閉,不能見人。
至於原因,那自然不必說。
“既然見不到人,那就沒辦法啦,”馮小夏挑了挑眉表示無奈,“那就幫我把這玩意兒放在閣樓上吧,看見它就心煩。”
於是,昂貴的包裹就那麽扔在了滿是灰土的閣樓上,等著它的主人關完禁閉來領。
日子又像平常那樣一點點地過去,沒了富察的騷擾,馮小夏覺得吹起的微風都是甜的,就算是借宿的戲班子時常有人找事兒,也絲毫影響不了她的好心情,瞧著馮小夏怎麽都不惱,青衣等人也漸漸覺得無趣,也不像之前那樣日日來鬧了。
活著真是太美好了呀,結束了一天勞作的馮小夏對著賬本舒服的伸了個懶腰,忍不住感歎道。
現在的她,擺脫了馮家的控製,擺脫了婚約的束縛,很久都沒有見過賬本上的赤字,一門心思經營著客棧,已經在幸福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了。
這天,馮小夏剛想進廚房為戲班子準備一日三餐,卻被尚吉扯住了胳膊。她疑惑的看過去,隻見尚吉指了指樓上,再指了指賬本,又輕輕搖了搖頭。僅僅幾個動作,馮小夏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看看我這腦子,戲班子昨天就結清銀兩走啦,尚吉記得打掃打掃廂房衛生啊。”
尚吉比劃了一個知道的手勢,就拿著掃帚上樓了。
馮小夏則是在櫃台裏坐了下來。她習慣了早起,彼時天剛蒙蒙亮,店裏根本沒有客人,她掏出鑰匙打開了上鎖的抽屜,將裏麵的銀票和銅錢一一拿出來,鋪在了桌上。
這份是王二哥的,這份是尚吉的工錢,這份是交給墨言歌的客棧房租,而這份……
她看著手裏剩餘的銀票,心中百感交集。想當初她為了湊錢在黑市買下尚吉,一氣之下把自己存了很久的嫁妝都給典當了,現在終於攢夠了錢,是時候去當鋪把它們贖回來了。
四月的天是清澈而怡人,走在路上都能聽到燕子的啁啾。馮小夏一麵欣賞著道旁的美景,一麵喜滋滋地捂著錢袋子走向當鋪。一想到馬上就要見到她心愛的嫁妝,她的腳步就更加輕快了。
“賣啦賣啦!小姑娘!你剛當完,第二天就被人買走啦!”
晴天霹靂。
原來,她的嫁妝,早就不在當鋪老板手裏了。
馮小夏僵在當鋪門前,早就聽不清老板在說什麽,她的頭腦和耳朵被買走了”三個字充盈著,再也塞不下其他東西。
現在,就算是有錢,她也贖不回她的嫁妝了。她的心好像落入了冰窟,又冷又疼,手指和腳尖瞬間變得冰涼,一陣陣虛汗從手心鑽出,浸濕了手裏的銀票。
沒了,沒了,全都沒了。終是沒忍住,馮小夏抱著膝蓋蹲在當鋪門口,失聲痛哭起來。
“哎喲,瞧這姑娘,”當鋪老板手忙腳亂的扶起她,他實在是沒想到馮小夏會哭,畢竟那些嫁妝在他眼裏不過是些再普通不過的首飾,“別哭啦,你要是同它們有緣,早晚有一天會回到你手裏的。”
事到如今,也隻能寄希望於天意了。又坐在當鋪裏哭了一刻鍾,馮小夏才失魂落魄的走回了客棧。
“小夏,我來……你這是怎麽了?”顧大寶今日店裏得閑,便跑來馮小夏這裏消磨消磨時光,順便想著培養培養感情,沒成想卻等來了個把雙眼哭成了金魚馮小夏,“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啊!跟我說!我去教訓他!”
說著,顧大寶就要擼起袖子衝出門去。
“哎呀你快點坐下吧,就我這樣的能被誰欺負啊。”馮小夏伸手又把他拽回到凳子上,忍不住倒起了苦水,“是我的嫁妝,今天我本來打算湊著戲班子結的銀兩去把嫁妝贖回來,結果被人買走了。”
“傻丫頭,你可嚇死我了。”原本在廚房做燒烤的王二哥也跑了出來,聽完馮小夏的話,這才算是鬆了口氣,“沒事兒,嫁妝沒了咱再攢,想要原來的嫁妝咱就去找,去收,京城總共就那麽大,會買首飾的就那麽多,我就不信還能找不到。”
他說著,拍了拍馮小夏的肩膀,生怕她還是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