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察覺
畢竟嘛，誰不喜歡被誇獎呢，更別說是被自己心悅女子的母親說幾句好話了。
“不行，我說你們是什麽你們就得是什麽。”馮小夏性格本就外向，再加上酒精的作用，便徹底變成了個人來瘋，她放下酒杯，笑得差點兒從椅子上掉下去。
“小夏，你一個女孩兒家，如此瘋癲成何體統啊？”蘇氏手裏擦著馮小丫嘴角的菜湯，嘴上還不忘教訓著馮小夏，“快快把你那股子耍猴勁兒收回去，莫要再讓人啼笑皆非了。”
“好嘞，娘親。”馮小夏嘴上答應著，但畢竟是喝多了，身體還是不受控製的向旁邊歪去。正當她要倒在地上之時，一雙手接住了她，那手的手腕瓷白如玉，骨節分明，馮小夏順著它往上看去，墨言歌棱角分明的臉出現在她麵前。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足半尺，馮小夏本就心思不純，而今又喝了點酒，更是忍不住心猿意馬起來。
“別鬧了，你醉的太厲害了，”墨言歌伸手拭了拭馮小夏嘴角的酒液，又舀起一勺玉米羹送到馮小夏麵前，“來，喝點兒甜的解解酒。”
不知怎麽的，原本鬧騰的馮小夏竟然乖乖的坐定，張嘴噙住麵前的勺子，把玉米羹咽了下去。見她那麽配合，墨言歌幹脆乘勝追擊，一口接著一口把碗裏的東西都送進了馮小夏肚子裏。
“啊……別忙著照顧我啊，墨言歌你也趕緊夾菜吃嘛，一會兒就涼透了。”胃裏有了些食物，馮小夏好似清醒了許多，總算意識到了自己現在和墨言歌的行為有多曖昧，她慌慌張張地從人家身上起來，坐的規規矩矩的，好像什麽事兒都沒發生過一樣。
這小丫頭，墨言歌心裏也忍不住發笑，變臉的功底堪稱一絕啊。
“行啊，你也快吃，”既然是馮小夏的盛情邀請，墨言歌自然是恭敬不如從命，他夾起一筷子糖醋鯉魚，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吃完我們去散步，醒醒酒。”
“好……好啊！”若是擱在原來，她定是不好意思單獨跟墨言歌出門遛彎兒的，都說酒壯慫人膽，這句話真是一點都沒錯。
馮小夏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剛準備去抓墨言歌的衣擺，突然就被人拉住了手臂。
“是誰啊！”馮小夏麵上紅撲撲的，整個人仿佛飄在雲端上一樣，她虛虛踩著軟軟的腳步，不耐煩的轉過身去，“小爺我……喝多啦！”
“哈哈哈，小夏你可是個女孩子啊，怎麽還自稱小爺上了。”王家夫妻在一旁捧腹大笑，原本麵露不虞之色的蘇氏也沒繃住，撲哧一下笑了出來。
馮小夏酒精上頭，自然也顧不得什麽好不好意思，她手腳不聽使喚，一個轉身轉了好久，待到她好不容易看清了拽住自己的人是誰，又差點兒一個酒嗝兒背過氣去。
顧大寶正抱著她的小臂，哭的涕淚橫流。
“小夏你聽我說……我真的、嗝，我真的好喜歡你……不論馮小夏怎麽掙紮，顧大寶都不肯放開她的小臂，眼淚鼻涕全蹭她身上了，“我今天去、去接咱娘的時候我就想……”
“你想個毛線啊你想！”馮小夏才不管他是不是申請，她現在隻在意她前幾天剛扯的兩尺花布做的新衣裳，“趕緊放開我！我這新衣服！”
馮小夏越掙紮，顧大寶抓得越緊，眼看著兩人就要打起來了，墨言歌提起馮小夏就往外走，仿佛身後笑成一團的眾人都不存在一樣。
“哎！墨言歌！”富察沒跟著大家一起笑，他的心思可全在馮小夏身上呢，馮小他們剛消失在門前，他就追了上去。
自己的好友素來有潔淨之癖，竟然能跟馮小夏如此親密的接觸，這怎麽能讓他不多想。
此時乙入夜良久，沒了太陽，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混雜著露水的青草味，馮小夏迷迷糊糊的感覺自己被扶了起來，她不知這人是誰，但窩在他的懷裏能給她一種久違的安心之感。
自從父親過世，她們娘仨兒被從馮家趕出來那一刻，她的神經無時無刻都在緊繃著，客棧的經營，家裏的重擔，全都壓在了她身上，對於這突然的安穩，她怎麽能不貪戀。
墨言歌輕輕把她放在長條凳上。他時常在客棧周圍轉悠，知道這附近有個僻靜的涼亭，遠離喧囂，正是醒酒的好去處。他本想讓馮小夏坐一會兒就回去的，然而他高估了馮小夏的酒品。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你告訴我！”馮小夏拖著墨言歌幹淨的袖口，哭的一把鼻涕一淚，“我就不明白了，這上個學怎麽……怎麽就那麽難！我妹妹她、她比那些小男孩兒差到哪兒呢、還有那個李秀才，他真是他媽的不要臉！整日裏糾纏著我，還不是為了我手裏的錢！你說圖錢就圖錢，怎麽還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我是個女人怎麽了！我努力把客棧經營的那麽好！還不夠嗎……”
說著說著，馮小夏鬆開了墨言歌的袖子，將頭埋在膝蓋上嗚咽著。
恍然間，馮小夏好像感覺自己被人從冰涼的地上輕輕拉了起來，那人身上有股淡淡的蘭香，她想看清對方，但就是撥不開眼前的霧。突然間，一陣涼風襲來，她被實打實的激了一下，理智突然就回來了，她剛巧撞進墨言歌盯著她看的眼睛裏。
四目相對的瞬間，馮小夏整個人就像跌進了一眼清泉，她的五感都被泉水浸滿，不恐懼反倒釋然。
“是你啊……”鬼使神差的，馮小夏伸手摸上墨言歌的右臉，嘴裏喃喃著，“我之前怎麽沒發現，你這張臉，長得怎得如此好看？”
“是嗎，”墨言歌輕笑，“有多好看？”
墨言歌的嗓音低沉有力，像是深入底下的清泉擊石所發出的清冽響聲，馮小夏聽的心裏癢癢的，也忍不住跟著他笑了起來：“有多好看啊……”
“瞧見那棵剛剛吐芽的柳樹了沒，你快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