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離去
話說到了這份上，富家夫婦二人送客的目的已經很明顯了，然而馮老太不知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泰然自若地接過了糕點後，又扯著柳氏東扯西扯，柳氏實在是聽的煩悶，隻得高呼著頭痛，這才將這對難纏的祖孫送走。
“在富家時那麽好的機會！你究竟在那兒給我猶豫什麽！”剛一馬車，馮老太的憤怒就排山倒海的向馮清兒拍來，“我三番五次地示意你，你為何不作為？你腦子都丟哪去了！”
“祖母！你有所不知！那個墨言歌真的太過分了……”馮清兒意欲張口辯解，卻被馮老太的咒罵一下懟了回去。
“我瞧你就與我作對！沒用的東西！你就是在跟我作對！”馮老太向來尖酸刻薄慣了，惱了還會動手，幹瘦幹瘦的老太太，下手卻一點兒不含糊。她伸出鉗子一樣的手指狠狠擰著馮清兒，生生將那細嫩的皮肉上擰出一塊淤青來。
馮清兒捂著被掐的地方，眼淚在眼裏打著轉。
“柳伯母，那馮老夫人真是沒有眼力見兒啊，”這邊馮家祖孫正鬧得不可開交，那邊夏鳶兒正抱著柳氏的手臂揶揄的開心，“您話裏的意思都那麽明顯了，他她們怎麽那麽惹人厭煩。”
“就你愛議論，”柳氏含笑撫了撫夏鳶兒的頭，絲毫沒有方才的柔弱不堪，“你沒看出來？她們醉翁之意不在酒呢。之前待帶馮清兒出去的丫鬟是我的心腹，早在宴席開始之前，我就知道她去糾纏過墨言歌。她們賴著不走，估計是想讓那馮清兒能有機會接近言歌才是啊。”
“您也看見了？”夏鳶兒驚訝中帶了些嬌嗔，當真是可愛的緊，“我要把這件事兒去告訴馮小夏，讓她也聽聽。”
“去吧去吧，我叫人給你備馬車。”
馬車在路上飛馳著，不一會兒，夏鳶兒就來到了客棧門口。此時飯點剛過，店裏客人稀稀拉拉的。她剛邁進門，一眼就瞧見了坐在櫃台裏算賬的馮小夏。
“馮掌櫃的！”進了店後，夏鳶兒並沒有忙著直奔主題，而是挑了個卡座坐下來，“許久沒吃過你家的火鍋了，倒甚是想念呢。”
“哈哈，我道是誰呢，原是夏小姐來了。”能從這位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嘴裏聽到對自家火鍋的稱讚，不管是否真心，馮小夏都很高興，“小店真是承蒙夏小姐喜愛，這頓飯就當我送您啦。”
“掌櫃的當真是個豪放的女子！”夏鳶兒到底是個小女孩兒，馮小夏一句免單就讓她開心的不得了，“既然如此，不知馮掌櫃可否賞臉與我共享佳肴呢？”
“這是自然。”馮小夏一邊讓夥計去後廚取菜，一邊收了裙子坐下，“能與夏小姐同桌，簡直是小夏的榮幸啊。”
火鍋從冷湯到咕嘟咕嘟地熱著，就像是二人之間的氣氛一般。到了滑蛋牛肉燙好的時候，她們已經混成了朋友。
“你都不知道，當時馮清兒那副樣子有多狼狽，”夏鳶兒一邊從鍋裏撈著竹蓀，一邊繪聲繪色地描述著，“你說人怎麽能在平地上摔倒呢？還摔了個狗吃屎哈哈哈。”
馮清兒？這大小姐怎麽能見到馮清兒啊？馮小夏歪頭聽著夏鳶兒講，漸漸弄清了前因後果。
“不過墨言歌可真是從始至終都是冷臉相待的，”講了半天，夏鳶兒總算是抓住了重點，“從頭到尾都沒接觸她誒。”
聞言，馮小夏輕輕咽下一口糕點，絲絲縷縷的甜從心底慢慢漾了出來。
“我走了小夏！謝謝你的招待！”
“嗯！以後接著請你！”馮小夏向著馬車離去的方向揮了揮手，看著它離開了自己的視線，而後才回去。
真是個不錯的大小姐，轉身的那一刹那，馮小夏不著痕跡的勾了勾唇角。
晚上，馮小夏一邊數著窗外的葉子，一邊翻來覆去的揉著吃撐了的肚子，剛想起來轉轉，卻被窗外突然出現的悉悉簌簌的動靜嚇了一跳，趕緊閉上了眼睛。
“掌櫃的，睜開眼睛吧，我知道你沒睡著。”熟悉的聲音在馮小夏耳邊響起，她一下從床上跳了起來。
尚吉溫柔的臉映入她的眼簾。
“不是，尚吉，這大半夜的你在這兒幹嗎呢？”馮小夏一下放鬆下來，重又坐回了床上，“不睡覺的嗎？”
“我……我有事兒想跟你說，”很罕見的，尚吉沒管她叫掌櫃的，嚴肅的態度也讓馮小夏心裏一沉，“今晚必須告訴你。”
“我要走了，明日啟程。”
此話一說，馮小夏 好像聽到一聲響雷在她的腦袋裏爆炸開來：“你要走？你要去哪兒？”
“去哪兒……對不起，小夏，這個我不能告訴你。”尚吉歉意的看著她，話語裏也是滿滿的不舍，“那個地方很危險，我也知道你不會跟我回去，以後若是有機會的話，我一定會回來看你的。”
“不……別走啊尚吉！”馮小夏急了，尚吉在客棧待了這麽長時間，她早就把他當作自己的朋友和家人了，現在這人突然要走，這讓她如何能接受的了，“對，還有賣身契，你賣身契還我這兒！你不能就這麽走！”
尚吉看著慌不擇路的馮小夏，心裏又是不舍又是無奈。他伸手將激動的女子按坐椅子上，從衣兜裏摸出兩顆丹藥：“這兩顆叫保命丹，以後你若是像之前一樣遇到了危及生命的險情，切記一定要吞下它。”
“小夏，別忘了我。”
窗外夜色深沉，微微的涼風吹散了尚吉低沉好聽的聲音。馮小夏失魂落魄的看著麵前的黑色藥丸，眼淚一滴滴的落了下來。
“哎，小夏臉色怎麽這麽差啊？”第二天一大早，馮小夏帶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在王二哥擔心的目光下拖著腳步，慢吞吞的挪下了樓，“昨個沒睡好嗎？”
馮小夏艱難的抬起眼皮，剛想張口回答，卻被餘靈芝的一聲吆喝打斷了。
“掌櫃的！你瞧這個！誒呀，快些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