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盡皆成空
結局很玄幻,也很可笑。
李信在醉眼朦朧中還拉著牛夲的手想和他喝一杯,結果被憤怒的牛夲一刀砍下了腦袋。慫了這麼多年的牛夲大人終於牛逼了一會!
而城裡的局勢也被迅速控制住,各級官吏紛紛表示效忠牛夲,而更為可笑的,是城外的軍營里這個消息傳去后,居然造成了莫大的混亂,李信的幾個親信想要帶兵攻城,給李信報仇!而剩下的人卻不願意做炮灰,兩邊從爭執變成了鬥毆,最終造成數十人死亡,當然,死的基本是李信的親信。
而惹了事情的士卒們,去反了他們不敢,可是慫了大概也沒好果子吃,幾個臨時冒頭的伢子一合計,牙一咬,腳一跺,哥幾個跑吧!
於是他們搶了軍營的倉庫和所有值錢的財物,隨便分分,還稍微打了幾架,然後匆匆收拾好行李,各奔東西跑路了!
而剩下的千二百號人,動作慢了沒搶到東西,平素也老實沒啥主見,如今還能咋辦?只好老老實實的在軍營里死等。不然還能怎的?跑也沒地兒跑啊!
好在,城裡的縣尊大人的人很快就來了,他們宣布,效忠縣尊大人,就既往不咎,還管飯吃!
那還等什麼?跟誰吃糧不是吃啊?!於是他們紛紛表示效忠,還主動帶著傢伙開始巡城,確保日勒縣不出大的意外,於是日勒縣很快就真正成為縣令大人的地盤了。
接下來,自然是派人去找呂光大人了。費這麼大力氣殺了李信,除了投降,還有別的啥選擇嗎?牛夲大人可不敢再在呂光面前牛了。
當段業得知這一切時,也有些哭笑不得,沒想到自己草擬的反動傳單還能有這效果。不過段業可沒忘記讓段平和劉國各帶500最可靠的人,分批潛伏進張掖郡,然後接管日勒縣。
段平不愧是人才,去了日勒,首先成功讓牛夲大人心服口服的臣服,接下來,花了幾天安撫百姓,然後在城頭豎起呂光西征軍的大旗,正式向四方宣布,日勒縣反了!
這下子可是把事情搞大了,因為日勒縣是張掖城最重要的縣之一,僅次於治所所在的角樂縣,而呂軍出乎意料的在張掖郡城後方出現,還一下子佔領了最重要的角樂縣,這下子可讓張掖城內亂成一團。
事情還沒有完,段業依然在酒泉城和已經上癮的孟愷窮聊,而彭晃則興沖沖的帶著軍隊來到了屋蘭縣的城下。
根本不用費什麼話,在屋蘭縣令林牆表示不願意立即投降后,彭晃直接讓張猛帶著的5座巨石炮一齊發射,瞬間將城門轟塌,然後大軍一擁而入,僅僅傷亡十餘人,便拿下了屋蘭縣,當然,縣令大人也被活捉。
彭晃倒是很友好的宣布保境安民,奉節下的號令減輕賦稅,當然,也沒有忘記殺了等數的十餘人為死去的士卒們報仇。
同時,姜飛的進展則要順利許多,刪丹縣令趙偉倒是識趣的多,一看城下黑壓壓的軍隊和剽悍的氣勢,當即就嚇破了膽,根本不用勸降,就自己背著棺材帶著人開門出城投降了,兵不血刃。
而另一路,呂纂的青騎去了驪縣,讓呂纂震驚的事情發生了,驪縣的縣令張光大概是昏頭了,看呂纂只有2000人,自己手上有2500人,覺得守城太沒意思,與其窩窩囊囊的蹲坑,不如率軍出戰,一決雌雄!
因此臨戰前張光惡補孫子兵法,拿出考試突擊的勁頭一陣狂背,等到早上天亮時覺得已經是勝券在握,天下我有,於是大開城門,帶著2500步兵出門,與呂纂決戰!
結果,自然是有決,沒有戰!呂纂在愣了半天后,終於確定這個張光是在耍寶,於是亮出刀來,下令衝鋒!
奇迹是不會發生的,孫武也是不會保佑張光的,後果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批判的武器終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
城陷。
而張掖四縣最後一個氐池縣,則是頗有喜劇色彩,因為當時孟愷正是首先說服了氐池縣的縣令屈免,才獲准代表四縣去談判的,而如今,彭晃,姜飛和呂纂都來了,三路大軍會師氐池縣縣城下,活著的且好好的趙廣,如今被綁起來頭髮凌亂衣衫襤褸的林牆,以及被呂纂提在手上的張光的腦袋,終於讓屈免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開城投降。
彈指一揮間,四縣全部到手。
而這個時候,段業和孟愷的「談判」已經進入到了最後的階段,雙方正為呂光是否要親自去氐池縣講講話而爭論,其實這個問題說白了,還是個權力象徵問題,雖然看起來很扯淡。
所以,孟愷認真的在辯論,段業假裝認真的在爭取,雙方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直到口乾舌燥的段業抓起茶杯開始喝水時,看見大步流星的段平進來,這才沖著正得意著得孟愷微微一笑,道:「既然孟先生說這一條是絕不可以讓步,否則就不再談判,段某也覺得,不必再談了,孟先生,您請回吧。」
孟愷愣了,方才段業還一副寸土必爭但是很怕自己中斷談判的樣子,怎麼這麼快就翻臉了?
這是欲擒故縱!一定是欲擒故縱!孟愷很開心的想到,這不過是段業想逼自己讓步而已。
自覺地看破了段業花招的孟愷得意的笑道:「段先生,何必這樣呢?你看,我們談了這麼久了,就這樣結束豈不是前功盡棄?」
「咳咳。」段業很不好意思的咳嗽兩聲,「孟先生,我的意思很明白啊?我是說,已經沒有必要談下去了,孟先生,您請回吧。」
孟愷被激怒了,「砰!」地一拍桌子,「這些文書,你我都簽字畫押了的,總共十幾款條陳,費了這麼多功夫,難不成就這樣作廢了不行?」
「的確是作廢了啊?」段業很無辜的說道,「如今張掖四縣已在我手,何必還談呢?」
「什麼?」孟愷的心頓時往下一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段業看了看強忍住笑的段平,「如今,屋蘭,刪丹,驪縣,氐池四縣已經是我軍的了,而且……四縣縣尊,兩個投降一個被俘一個被殺,孟先生,您覺得……還有談下去的必要嗎?」
「你們!」孟愷當即覺得天旋地轉,狠狠咬了下舌頭才方才穩住身子,而段業似乎還想再多給他點刺激,因此也笑吟吟說道:「對了,忘了告訴你,如今日勒縣也是我們的了,趁我們談判期間,我已經派兵前去接管,如今已經穩住了局勢,並且城中資源糧草完全都在,如今閉城,扼住要道,不許進出,如今,張掖已經是一座孤城了!」
看著滿臉無辜的段業,幾乎要昏厥的孟愷悲憤至極,不由大怒道:「你們也忒無恥了!既然和談,何必來這一手?既然要戰,就該堂堂正正的戰!我們還怕你不成?」
「幼稚。」段業丟下這兩個字,然後滿臉微笑的說道:「我還很忙,如果你還想談,就和段平談,我覺得他比起你不知道高到哪裡去了,如果你不想談,便請自便,不過張掖你是去不得了,因為我已經派人到處宣揚,說四縣丟失,全是你做內應造成的,恩,你可以去姑臧。」
說完,段業就背著手大搖大擺的走了,孟愷看著他得意的背影不禁破口大罵,幾乎用盡了一切他能想到的惡毒辭彙來罵段業,罵的天昏地暗,罵的鬼哭狼嚎,罵的口乾舌燥。
好容易,罵累了,孟愷看著一直喝茶不搭理他的段平,也覺得口乾不已,忙抓起自己的杯子,大大牛飲了口,然後把茶盞重重放在桌子上,道:「請您給我講一下四縣發生的一切吧。」
先期已經得到了指示的段平自然也不藏私,於是就把不戰不和,趁機奪城,分而治之的全套計劃毫無保留的講給了孟愷聽,而孟愷有不解之處的也是毫不藏私的給解釋,一直說到孟愷再無可問時方才停下。
孟愷則愣了。
他沒有想到,自己這一次在人家眼裡居然成了笑話!居然被利用了這麼久還毫不自知,居然到最後一刻還自我感覺良好。
想想自己當時在呂光面前的狂言!想想自己幾天來絞盡腦汁的唇槍舌戰,想想那些簽字畫押的可笑條文並且自以為得計……那些,都是個屁啊!
簽字怎麼了?人家不會換筆跡嗎?畫押怎麼了?人家不會宣布印章失竊重新刻一個嗎?想想這些,孟愷就覺得自己的權謀水平真的連段業的腳趾頭也不如。
段平看孟愷臉色痛苦掙扎,還是多說了句:「我家段參軍覺得孟先生還是個人才,雖然此計乃是身居其位,不得不為之,但也希望孟先生能從中吸取些教訓,所謂學以致用,書本的東西都是大道理,都是對的不假,但是那是前人在無數血與火,生與死的實踐里總結出來的,如果不分具體情況,照本宣科教條使用,那是輕則損身重則喪邦的事情,孟先生切記。今後如果孟先生還想做些大事,我家大人這裡,是隨時歡迎的。言盡於此,段平失陪了。」
說完,段平也走了,留著孟愷孤獨的坐在那裡,看著門外露出的夕陽,神色陰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