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掀桌(4)
本來,段業如今也自信,在天底下,沒幾個人能夠奈何他了,只要自己出手,捏死這幾個人,和捏死螞蟻沒啥區別
問題就在於,自己來姑臧是需要恨低調的,絕對不能暴露身份,自己如果一出手,很可能就引起別人的注意,那樣的話,想要隱藏自己就很難了
可是堂堂的段大人,居然被幾個小流氓當街攔住威脅,這傳出去,是多麼丟人吶?
段業正在猶豫怎麼辦呢,那絡腮鬍大概的確是頭腦簡單,直接把段業的沉吟不語,理解為不鳥他,大怒之下,絡腮鬍拔出腰間的匕首,喝道:「小子!你想不想嘗嘗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啊?」
就在這個時候,段業只聞到一股香氣傳來,接著只聽見三聲慘叫,那三個攔路的傢伙,脖子上就都多了一道很薄的血痕
段業視力好,已經看出來,是有人極快的揮動寶劍,瞬間秒殺了三人
而同時,那人還急聲道:「跟我來!」
段業笑了
要說弄死這三個人,段業也是毫無壓力,但是段業的本事,是軍中殺人的本事,大開大合,動作大招人注意,卻是做不到這般小快靈的迅速解決看起來,有些本事,自己學不會,卻還是有人學會啊
很快的追著那人閃入路邊的一家民居,段業倒也是完全不怕這會不會是個陷阱,因為那人是誰,段業已經認出來了
進了屋,那人已經站好面對段業了,段業微笑了下,然後說道:「我是該把你當做絳玉的侄女兒來看,還是該將您當做聖僧大人的夫人來看呢?」
這人,正是絳玉的侄女,龜茲國過去真正的公主,如今聖僧鳩摩羅什的妻子阿妙莎!
阿妙莎沒帶面紗,那不亞於絳玉的姿容,倒是讓段業壓力不小
她咬了咬下唇,說道:「你……我們說好了,各算各的!」
「好,好」段業聳聳肩,只是近距離觀察美人,段業卻發現,阿妙莎目聚眉凝,雙腿緊閉,又身上帶著特有的幽香,卻還是處子無疑看起來,她和那鳩摩羅什真的只是名義的夫妻啊
只是女人的感覺,都是很敏銳的,阿妙莎看段業上下打量自己一番,雖然表情依然嚴肅正經,可是眼中閃過的一絲猥瑣和竊笑,還是被她看得清清楚楚
阿妙莎畢竟未經人事,有些羞惱的瞪了段業一眼,道:「你不許亂想!」
「我想什麼了?」段業一臉無辜
「你……」阿妙莎卻是一時語塞,她根本還是涉世未深的孩子,過去是養在深宮婦人之手沒見過世面,現在為了安全起見也常年居住在鳩摩羅什的佛塔里,根本沒有什麼機會和男人接觸她哪兒是段業的對手?
「我幫你料理了那幾個混蛋,你就不該感謝我嗎?」阿妙莎知道自己說不過段業,索性轉移了話題
段業也收斂了笑容,道:「這個倒是多謝你了,如果不是你,我還真不好脫身」
「哼!」阿妙莎對這個回答很滿意,得意的抬起了下巴,「不過,段老爺您不在敦煌好好享福,跑到姑臧來,是幹嘛啊?」
段業正色道:「姑臧這幾天如此混亂,暴民四起,我能不來嗎?」
「喲,您不是敦煌太守嗎?姑臧也歸你管?這不是撈過界了嗎?」阿妙莎一挑眉毛,只是她一看段業神色嚴峻,沒有接茬,就曉得似乎不是她想的那樣
阿妙莎畢竟是生在宮廷里,對於男女之事的微妙,她或許不懂,可是對於爭權奪利,勾心鬥角,她的天賦,可不是一般女人比得上的
她馬上就抓住的事情的要害,道:「莫非這事情……和你有關?」
段業沒有回答她,而是問道:「這地方,究竟是哪?」
「喔,這是我的外宅」阿妙莎道,她的小臉有點羞赧,「你也知道,我和大師……呃,只是名義上的,佛塔那兒也有不便,大師人很好,知道我平素比較野,又嘴饞,所以……就准我在這兒找了個宅子自己住」
段業啞然失笑,看起來,這小妮子倒也不是善茬,這青燈古佛的苦悶日子,想她也受不了
「不準笑!」阿妙莎到底是少女,一見段業一臉促狹就知道他在笑自己,「反正……這兒很安全就是了,平素也沒有外人來的」
「嗯」段業點頭,「那就好,你既然是絳玉的侄女兒,我信得過你,不錯,我這次來姑臧,的確是有要事在身!阿妙莎,你忘記了你的國讎家恨嗎?「這話一說出來,阿妙莎馬上就神色凝重起來,「我阿妙莎,不敢有一刻忘卻!呂光毀我國家,殺我百姓,奪我財帛,害我父叔,此等大仇,不共戴天!」
「那就好」
「不過……」阿妙莎有些詫異,「不是你一直要我忍耐,等待時機嗎?」
「現在就是時機!」段業說道,「告訴你,這一次,我來姑臧,就是因為……決定命運的時刻到了,我們能不能夠推翻呂光的統治,一切在此一舉!」
「啊?」阿妙莎驚訝的捂住了小嘴,「城裡那些暴民,流氓,是你的人?」
「不,那當然不是」段業道,「只不過順便利用一下他們,想要推翻呂光,靠著他們,當然不夠」
段業見阿妙莎還是有些不解,便接著說道:「你在姑臧,你也知道,呂纂和呂紹一直鬧得不可開交,這一次,鬧出了這麼大的亂子,這倆小子,已經直接參与其中了,他們我看早就想拱翻老子,自己當頭兒了,呵呵呵,他們呂家人鬧得越歡,這局勢就越亂,呂光這刺史寶座,就越不穩當,那時候,就是我們的機會!」
阿妙莎聞言,輕輕握起了自己的小拳頭,她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
這些日子,阿妙莎雖然看起來無憂無慮,就像快樂的百靈鳥一樣,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過得一點也不快樂
雖然她知道,逝者已矣,來者可最,好好生活,才是正道,但是,只要自己的國讎家恨,一日沒有報,她就一日不能解脫,就一天無法真正的過幸福的生活
唯有推翻呂光的統治,讓他也家破人亡,最好是親手殺了呂光,才能報龜茲之仇,才能讓她真正解脫
因此,她說道:「好了,這些大事,我一個小女人,也不懂這些,那是你們男人的事情,你就告訴我,為了報仇,我可以做什麼?」
這話頓時提點了段業,段業還一直覺得有些事情需要一個人來做呢,沒想到就像瞌睡時候送來枕頭一樣,阿妙莎恰好出現啊!
哪兒有比她更合適的呢?段業眼前一亮,一個比較完全的計劃,頓時在段業腦海里形成了
說做就做,段業道:「你這裡可有紙筆?」
「我這就去給你拿」
不一會,段業就迅速提筆,寫完了一封信,只是阿妙莎站在旁邊,卻一直捂著嘴笑笑的原因,倒是不是因為信得內容,因為這封信,其實完全是以法川寺悲苦大師的名義給鳩摩羅什大師的一封信,寫的完全是佛法義理之類的東西,阿妙莎根本看不懂
阿妙莎笑,只是因為段業的毛筆字,實在是……太難看了
段業也有些不好意思,如今段業在敦煌已經開始推廣硬筆了,包括往來公文,都不再用毛筆,本來字寫的就不好,長期不練,更是不行但是阿妙莎這裡只有毛筆,也只好獻醜了
「咳」段業掩飾了下自己的尷尬,「這封信,你務必在今天送到鳩摩羅什大師的手上,記得,是親手交給他,看著他看完,然後立即燒掉」
「是」阿妙莎點頭,「不過,難道就這點事情嗎?」
「還有呢」段業解釋道,「我問你,鳩摩羅什的佛塔,最近有哪些官員將軍去過?」
「都去過啊?老彭太守,小彭太守,張長史,呂纂,呂紹,這些人,都去過」阿妙莎羅列了一番,幾乎要把整個涼州境內重要的人都列完了
「奇怪」段業覺得有些不對,他心底似乎一直有一個想法,可以解開很多問題,但是他卻一直不能精確地抓住
突然,就像一道亮光照亮了黑暗的屋子一樣,段業問道:「那呂弘是不是從來沒去過?」
「對啊」阿妙莎有些不解,「他幹嘛要去?他既不是嫡子又不是長子,也沒有差事在身,去拜訪大師幹什麼?」
「這就對了!這就對了!」段業有些激動,「你想想,這姑臧城裡,稍微有點頭臉的人,哪怕是狐假虎威,沐猴而冠的人,幾乎都去見過大師,就算是清高的人,也有不去的理由,呂光家的兒子們,幾乎都去過,可是為什麼呂弘不去?」
「這……他不去很正常」阿妙莎還是不解
「不,不對」段業自信的說道,「去是正常的,既然誰都去了,如果你不去,你一定不正常,況且,兄弟們都去,呂弘刻意不去,那不是授人以柄?」
「所以呢?」
「所以呂弘不是不去,而是欲蓋彌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