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離與見

  楊排鳳搖搖頭，阻止她繼續說下去，看了看漸漸恢復平靜的楊延融，說道：「看來他的抵抗力不錯，已經快要好了。夢環，你一會兒告訴他，不得向普通人出手，否則，後果不是他所能承擔的，當然，也包括你。」 

  段夢環嘴巴張了張，看著瞬間消失的楊排鳳等人，無奈搖搖頭，喃喃道：「就這麼走了么？你這狠心的人，一會兒楊郎醒過來，發現你不見了，他該怎麼辦？」 

  望著楊郎那猙獰的面容，幽幽一嘆，輕輕坐在他的身邊，靜靜的守護著她。 

  楊延融早就醒了，在小姨離開的那一刻，他都是清醒的。小姨走了？當初的說的話，說要在我身邊保護我，為我擋箭的她，真的就是小姨么？ 

  走吧，走吧！走了也好！我楊延融與你身份差距懸殊，本來就配不上你！ 

  「楊郎，你醒了？」段夢環驚喜不已，但是很快，她臉上的笑容就漸漸凝固了起來。 

  「還有我在你身邊！」她輕輕的低下身子，將楊延融的頭抱在懷裡，安慰道：「她不要你，我要你！我們永遠也不分開！」 

  楊延融笑道：「是啊，咱們永遠也不分開，夢環，咱們走吧！估計潘豹那小子現在應該等急了吧！」 

  「別動！」段夢環輕聲說著，從懷裡摸出帶有自己體香的絲巾，溫柔的替他擦去眼角的濕潤，柔聲道：「楊郎，你怪我么？」 

  楊延融呵呵一笑，捉住她的小手，說道：「我怪你做什麼？本來就不是你的錯！走吧！」，他這才鬆開段夢環的小手，揮袖擦了擦眼角，臉上的表情頓時輕鬆了起來。好像一切都已經與他無關了，去了也就是去了，當成了一個陌生人，再也不曾在他的生命中存在過。 

  當楊延融與段夢環手牽著手，走回來的時候，所有將士全都齊刷刷的看著他們倆。 

  「看什麼看？都回家睡覺去！」楊延融揮揮手，不耐煩的說道，回到了自己歇息的山洞裡面，倒頭倒睡。 

  「你先好好睡會兒，來，把這個蓋上，不要著涼了！」段夢環將一張毯子取了過來，輕輕的蓋在他的身上，然後走了出去。 

  楊延融將毯子往上拉了拉，將自己的腦袋完全蓋在了裡面，密不透風。段夢環站在洞口看了看，輕輕搖頭：小姨啊，你為何要那麼狠心？難道你不知道楊郎他會傷心嗎？ 

  楊延融這一睡，足足大睡了兩天兩夜，段夢環幾次來催他，他都躺在那兒，就是不肯起來。一直到第三天的時候，他突然鑽了出來，叫來潘豹，說道：「集合隊伍，向雁門關進發！」 

  「是！」潘豹等他這句話已經很久了。很快，三千多將士衣甲齊整的排在楊延融面前的時候，都看著面前的自己的將軍，短短兩天不見，他臉上的鬍子也長出來了，光光的頭上一絲青黑冒了出來，眼窩深陷，就像是大病了一場似的。 

  當下全軍埋鍋造飯，大吃了一頓，才全力向著雁門進發。 

  這次去雁門關，是去迎接那裡被困的三十萬將士的，因此，大夥的精神氣都很是沖足。俯身在賓士的戰馬上，一個個滿臉嚴肅，恨不得立馬飛到雁門關去。 

  由於遼國承天太后蕭綽的原因，太原的遼軍已經撤了回去，只有雁門關外仍然處于軍事對峙狀態。雖然現在遼國名義上不進行戰爭了，但宋軍這邊可沒有人敢相信，否則，一個鬧不好，就是全軍覆沒的下場。 

  楊延融一路上暢通無阻的趕到雁門的時候，就見通往雁門十裡外的一處拗口處布置了密密麻麻的帳篷，更加巧合的是，這個地方，正是楊延融上次和欣宜公主等人回來的時候，受遼軍襲擊的所在。 

  「前面來的，可是楊將軍么？」一個遼國的青年將領站在當中，身後排著密集的弓箭手！ 

  「不錯，正是我！」楊延融冷哼一聲，從懷中摸出那面金牌，說道：「現在你們可以走了！這一帶，將會由我的人接管！」 

  「等等！楊將軍，太後有令，讓末將跟隨您前往雁門關，她老人家說，遼國有變，讓我要時刻助宋軍守護雁門關！所以，末將暫時還不能離開！」那青年將領說完，又介紹了自己，說道：「將軍可以稱呼末將烏干，乃是帳庭軍千夫長。」 

  楊延融一驚，問道：「遼國不是已經平息了叛亂么？」 

  烏干苦笑一聲，說道：「有人要對太后不利，說她老人家出賣契丹人的利益，要將她趕出王庭呢。現在太后正往上京趕去，想要平息這場內亂。這次不僅契丹的貴族們反對她，就連很多不懂事的牧民也跟著湊熱鬧。其實，太后的心思咱們是最了解的了，她老人家不希望兩國有戰端，她為的是兩國的百姓不受戰亂之苦，哎，為什麼朝中的那些蠢才們就是不明白呢！」 

  楊延融默然，問道：「太后還說了什麼話沒有？」 

  烏干一拍腦袋，說道：「太后還說了，留在宋境的五十萬大軍全由將軍你一人掌管，若是她此行有什麼不測的話，也不必來救她了。讓你率兵打回上京去。將那些人一舉殲滅。然後讓文殊奴即位，希望你不要欺負文殊奴，說契丹人也同宋人一樣，都是希望和平的民族，您的血脈裡面也有契丹人的血統，她相信你是不會辜負她的心意的。」 

  楊延融搖搖頭，這個便宜老娘唉，你倒底想要我幹什麼？救了大宋，還要跑回去幫你們遼國，那我成什麼了？是遼臣還是宋將？媽的，現在我自己也分不清楚自己倒底是屬於哪方陣營的了。 

  「上馬，跟我起去雁門！」楊延融揮揮手，帶著三千多將士打馬便走。 

  「上馬！」烏干大喝一聲，一千多號遼軍將士跨上戰馬，緊緊跟在楊延融的身後。 

  這場面若是讓國內的人看到了，保管會大吃一驚，怎麼咱們宋人跟遼人混在一起了，難道這人投降遼人了？ 

  趕到雁門的時候，正值晌午。整個雁門關內形勢緊張，數不清的士兵們站在城牆上面，神情警惕的注視著四周的動靜，一有風吹草動，馬上便會點燒烽火，通知城內的人。 

  「咚咚咚」激昂的戰鼓聲響起，城樓上的宋軍將士們已經各就各位了，刀出鞘，箭上弦，冷冷的注視著城下面行來的楊延融等人。 

  「來將止步，否則，格殺勿論！」城牆上面的士兵們大聲喝道，手中的弓箭已經對準了下面的楊延融等人。 

  楊延融舉目一看，只見這些將士們個個手臂纏著黑紗，身著白色孝衣，顯然趙光義的死亡，已以讓全軍哀悼了。他暗嘆一聲，大喝道：「我是楊業之子，楊延融，速速去稟報你們將軍。」 

  「下面的可是八公子，楊延融么？」一個虎頭虎腦的青年探出頭來，仔細看了看，突然喜道：「楊世兄啊，我是曹小龍啊，你還記得我么？」 

  曹小龍？楊延融想了想，不正是當日在東京街頭讓人狠揍了一頓的曹彬的孫子么？想起這傢伙，楊延融就想笑，點頭道：「當然記得，小龍，還不快快與我開了城門？」 

  曹小龍往楊延融身後一指，問道：「楊世兄，你身後為何有一隊遼人？」 

  這小子蠻謹慎的嘛！楊延融暗暗贊了一聲，說道：「他們不是敵人，你快快打開城門來。稍候便知，現在不便與你透露。」 

  曹小龍不好意思地道：「楊世兄啊，萬分抱歉，上頭有令，沒有我爺爺和潘監軍的手令，是不得開城門的。我這就去向二位將軍稟報。」 

  楊延融氣得要跳腳，老子大老遠的趕過來，卻被你小子阻在城下面？難道我還會夥同遼國人來騙開城門么？ 

  他正要開口呵罵，哪知道曹小龍溜得比兔子還快，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人影。楊延融氣得咬牙切齒的，卻偏偏一點辦法都沒有。 

  所幸時間不長，曹小龍再一次出來的時候，城樓上又來了一大拔人。 

  「八郎，是你么？」楊業老了，眼睛不怎麼好使，瞪著下面一身白袍的楊延融，大聲問道：「你說說看，你是不是八郎？」 

  「你這老眼昏花的傢伙，不是八郎還有誰？」站在楊業身邊的潘美忍不住的打擊了一下，大聲道：「八郎，我家裡那兩個傢伙死了沒有？」 

  「爹！」 

  「爹！」 

  潘豹、潘虎雙雙搶了出來，跪在城頭下面，對著城樓上的潘美猛地磕起頭來。 

  「還沒死呢？八郎，他們是我的兒子們么？」潘美不敢相信，急忙轉過頭去，卻是連看都不敢看一眼。 

  「老丈人，他們也快死了，還有八十年時間，你死了，他們都還沒有死！」楊延融眼睛也是紅紅的，大聲說道：「你不相信的話，下來看一下嘛。」 

  「開城門！」一個白須老將大聲喝道。 

  「轟隆」一聲，厚重的城門開啟了，一隻又大又寬的弔橋垂了下來，重重的搭在了楊延融的面前。 

  「進城！」楊延融一揮手，數千將士沿著弔橋魚慣而入。 

  剛一進城門口，老淚給橫的潘美已在站在最前面了，看著兩個又黑又瘦的兒子們，他猛的撲了上去，將兩個兒子緊緊的抱在了懷裡。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潘美哈哈大笑著，不住的捶打著兒子們的肩膀。 

  潘虎嘻嘻一笑，說道：「爹，你看我長變了沒有？」 

  「變了，真的變了，我差點兒認不出來了！」潘美呵呵直樂，伸出大手將這個最不真氣的兒子臉上的淚水擦去，說道：「像是個男子漢了，果然不錯，沒有給我潘家丟臉吶！」 

  「爹，難道兒子就給潘家丟臉了么？」一邊的潘豹有些鬱悶，以前老爹不是最喜歡我的嗎？怎麼現在這待遇有點不同了呢？ 

  「呵呵，你優秀是應該的。虎兒現在變成這樣，我更加高興！你們都是我潘家的好兒郎啊！」潘美看了看一邊的楊業，又有些鬱悶了，真不知道這傢伙是怎麼回事，人品不怎麼樣，是個榆木疙瘩，怎麼就生出來這麼優秀的兒子呢？若說一個優秀也就罷了，可他家裡面八個個個都是那樣的，潘美怎麼想都想不明白，這倒底是為什麼？難道是傻人有傻福？ 

  「老爹！」楊延融嘿嘿一笑，從馬上跳了下來，走到楊業跟前，說道：「幸不辱命，將李繼遷活捉。」 

  楊業嘴唇一陣哆嗦，往四周看了看，問道：「人呢？帶上來讓我瞧瞧。」 

  「人在西北呢，我把他交給了舅舅了，還繳獲了二十多萬匹戰馬，也全都給他了。可惜啊，皇帝老丈人就這麼去了，我還想要讓他高興一下呢！」楊延融嘆了一口氣，說道：「他的遺體呢？我去看一看。」 

  「不要去！」楊業一把將他拉住了，從懷中摸出一張紙來，說道：「這是官家臨終前，寫給你的！你好好看一看吧！」 

  楊延融點點頭，接過來，展開一看，只見上面歪歪斜斜的寫道：八郎，我這次恐怕是真的過不了這一關了，我平生做過的錯事有兩件，第一，便是害死了大哥和花蕊夫人。說到此，你勿必要答應我一件事情，他們還有一個女兒遺失在民間，名叫趙可兒，幫我找到她，好好待她，就說，二叔對不起她，我也不請求她的原諒了。替我向她告一聲罪，就說二叔錯了！第二件，我就不說了，免得你小子又要笑話我。趙恆性子柔弱，你以後得好好輔助於他。如果他做了一個昏君，你把他廢了吧。你當皇帝是不可能的，我也知道你不會做，更懶得去做。反正我死了，便由得你去折騰，潘、曹、楊諸卿，皆是肱骨之臣。要多聽他們的話，對你是有好處的。我死了，最開心的莫過於你了吧？這世上還沒有誰能製得住你，呵呵，不行啦，我眼睛花了，看不到紙，手也沒有力氣了，不寫…… 

  因為要過年了，所以最近更得是越來越慢，沒辦法，大家也都知道我是要上班的，現在更是忙得很。我在書評區已經看到有人在罵了，呵呵，我也沒辦法，我寫這本書，全是按照大綱來寫的，如果不照著寫，後面的故事就沒法子展開。其實我看書，只圖一個爽快，只要看得爽了，是不會管那麼多的。但是你們得花錢，這也沒辦法。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