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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任遙的仙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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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遙最近不知怎麽的,薛可去了幾次莫三娘的店也沒遇見他。倒是莫三娘說,有個翰林筆墨店的夥計過來打聽她在不在。


  “哦”薛可應了一聲。


  她不是不記得這家店,更不是不記得阿闕。隻是一直在猶豫。


  她不是不通世事的人。她知道自己爹爹是支持太子的,也知道忠順侯府是向著皇後的,而皇後膝下有自己的三王爺。


  即使拋開這些不談,任遙也說了,那個侯府六少爺人品很是一般。


  更何況,還有那些什麽開過臉的丫頭。


  這些事縈繞在她心頭,讓她一直不去想,也避免從東肆那邊走。


  可是,阿闕派人來找她了。


  薛可又莫名想起他的笑。那日的春光,和煦的風,飄舞的帷幔和哭泣的美人,還有那隻大烏龜,都很美好。


  管他呢!薛可在心裏對自己小聲的說,又不是要怎樣!她輕易就說服了自己。


  匆忙和莫三娘打了個招呼,她牽著自己的馬,翻身上馬就去了東肆。


  翰林筆墨店並不難找。


  隻是店麵不大不小,生意不好不壞,看著很不起眼。店主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文人,帶著文士方巾,一身的斯文。


  薛可細細打量了一番。


  “姑娘要買些什麽?”


  “我是來找阿闕的,他在麽?”


  店主被阿闕這個稱呼小小的怔了一下,立馬反應過來,又細細打量了一番眼前這個身量未足卻有著驚豔絕色的小姑娘,忙將她讓到裏屋:


  “原來是薛家小姐!這邊請!主子今兒不在。”


  “前兩日是阿闕找我麽?他找我有什麽事情?”


  店主雖然知道她的身份,還是對她口中的稱呼無法做到心平氣和,笑道:“是主子想看看您在不在。”


  她正想著,卻聽見門口傳來響動,店主麵上一陣驚喜,快步出去。


  薛可扭身,隻見阿闕走了過來。


  她心跳快了起來。


  “你怎麽來了?”兩個人不約而同問道。


  兩人對視一眼,又忍不住嘴角上揚。


  阿闕陪著她出來,兩個人縱著馬到了護城河邊,已是暮春季節,漫天的楊柳飛絮。往年薛可都很煩這些飛絮,今年突然覺得也很好。


  阿闕一打眼卻看見了薛可腰間的掛件。


  薛可順著他眼神,得意的取下來:“好看麽,告訴你,這其中一個是我刻的,你猜猜哪個是?”


  他啼笑皆非的看著麵前兩個紫檀雕刻的兔子,先是震驚了片刻,然後心裏一陣莫名的情緒,看到自己的刻件和她的串在一起,心裏有種奇特的欣喜與滿足。


  可另一方麵,他還是板著臉:“另外一個是誰刻的?”


  “不知道是誰,是一個和我一樣很有眼光的人。”薛可詳細的給他講了一遍黑檀的故事,然後問道:“巧不巧,是不是很有緣分?”


  阿闕心裏那種莫名的情緒更加強烈:“你都不認識對方是誰,怎麽就能將他的刻件佩在自己身上。如果是個浪蕩子呢?如果是個心術不正的人呢?”


  阿闕現在慢慢回味過來了。世人都說他是謙謙君子,溫和知禮,隻有他自己知道,對於喜歡的東西他有著偏執的占有欲。


  對於眼前這個小姑娘,他已經暗地裏和任遙較著勁,和太子較著勁,眼下居然和一個雕刻件的刻工較上勁,而那個人,居然還是自己!

  阿闕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啼笑皆非。


  薛可一臉懵懂:“我掛我的小兔子,和他是什麽樣的人有什麽關係!阿闕,你還沒猜哪個是我刻的!”


  阿闕仔細看了眼另外一隻兔子,雖然形態未出,手法不熟,細細看,也頗有幾分大道至簡的味道。


  寵溺地笑了笑,阿闕指著薛可那隻兔子,對她說:“喏,這兒,從這邊再刻上一刀,耳朵就出來了,這邊,應該這樣。”


  阿闕一邊比劃,薛可聽得入迷,從腰間掏出自己的刻刀,遞給他:“你來。”


  阿闕端詳了一下,刻刀是西域那邊的款式,刀鞘上是紅紅綠綠的寶石,格外華麗,刀柄上刻著一個“薛”字。拔開刀鞘,刀身窄而鋒利。


  阿闕點點頭,讚了一聲:“好刀!”


  他看上去隻是隨意修了幾刀,確是化腐朽為神奇,另外一隻看上去賴洋洋又嬌憨的兔子便出現了。


  薛可立馬崇拜的看著他:“阿闕!你好厲害!”


  阿闕輕輕避開她冒著點點星光的眼睛,那眼裏的光芒讓他無法直視,隻覺得夏天已然到了,背上一層薄薄的汗。


  “哇!”薛可仍然在驚歎:“阿闕,你刻的真好!這才像一對兔子!”


  薛可滿足地將掛件小心翼翼的掛在腰間。


  陽光照在她臉上,一層淺淺的絨毛,顯得她有幾分稚氣,又有幾分撩人。


  阿闕看著一對兔子,心裏一陣陣滿足,忍不住還是說:“以後你喜歡什麽,我給你雕,不要隨便掛別人的。”


  雖然那個也是自己雕的。


  薛可完全沒有察覺他話裏的醋意,認真點點頭,突然又想起什麽,將刻刀塞到他手中:“這把刀送給你了!”


  “刀不錯,你自己留著吧,我這兒有呢!”


  “這刻刀是我爹爹麾下的馬副將送給我的!好看吧!不過我看你用著才是人刀合一呢!我用著就不是那麽順手。”


  薛可嘟嘟嘴,把右手遞到他眼前:“,你看看,我之前刻了個扇墜兒,手指都被戳破好幾個洞!”


  阿闕看著她白白嫩嫩的手指上肉粉色的指甲,雖然看不到任何瑕疵,還是依著她點頭道:“那是不好,你爹爹那幫副將魯莽的很,怎麽盡送這些危險東西?”


  薛可卻護短的很:“也不是魯莽,還是我不會用啊,不許你這麽說他們,他們都是頂好頂好的人!”


  阿闕無奈的笑了笑,順手就接過了她的刻刀,放到自己腰間。


  薛可在莫三娘的酒肆再見到任遙時,不由大吃一驚,素來自詡為翩翩美男子的任遙居然看著有些憔悴,下巴上也冒出些青色的胡茬。


  “三娘,任遙這是怎麽了?難不成天天想我想的茶飯不思麽?”


  莫三娘媚眼一轉,咯咯一笑:“小可可你猜對了一半!你遙哥哥是為情所傷,想人想的茶飯不思,不過呀,可不是想你!”


  薛可一聽便來了興致,牽著莫三娘的袖子忙問道:“任遙有心上人了?三娘,快說來聽聽!是哪家的小姐,怎麽還累的他如此神傷?任遙,你不是應該手到擒來麽?”


  任遙白了她一眼,嘟囔道:“三娘,今天的羊肉沒有膻味,一點也不好吃。”


  莫三娘也不搭理他,笑嘻嘻對薛可道:“可惜你任遙哥哥看上的可不是凡俗的閨秀小姐,是個小仙姑!”


  薛可一聽,搭上莫三娘的胳膊,將她拉到桌前:“三娘,你快點,慢慢講來!”


  莫三娘不顧任遙的白眼,細細講給薛可聽。


  原來任遙前段時間陪他娘親去京西的白雲觀上香,路上遇見了一輛拋錨的馬車,任遙便上前幫忙,不經意間見到馬車裏坐著一位絕世無雙的道姑,任遙便失了魂魄。


  偏偏這道姑神秘的很,任遙動了暗幫的力量,居然沒有打聽出來曆,弄的任遙自己都懷疑那天是不是幻覺了。


  “真的假的?道觀中還有這般人物?多大年紀,你在哪裏遇到的?你沒到那兒再找尋找尋麽?”


  “怎麽沒找尋,我都去那蹲一個月了,連個人影都沒看見,旁邊的女觀我都問遍了,都沒有這樣的人物。”任遙鬱悶的喝了一口酒。


  “她多大年歲?長什麽樣子?什麽打扮?”


  任遙閉著眼想了想:“二十左右的年紀,一身玉白道袍,戴著白玉荷花冠,長的,嗯,很白很白,白的很透。很好看!”


  薛可見他一臉情思的樣子,不由又好笑又好氣:“你當時怎麽沒問問她姓什麽,怎麽不護送她回去?這可不像你任公子的風格啊!”


  “我怎麽會沒問!不過她一句話都沒和我說!她的丫頭也是冷冰冰的!”一提到此,任遙更加鬱悶。


  “既然你在道觀裏打聽不到,是不是在家修行的哪位小姐?”


  任遙眼睛一亮:“閨閣中事情不方便打聽,你回去問問你娘親。”任遙越想越覺得可能:“你說的對,她渾身氣質更像是大家閨秀,不對,就像是公主。”


  任遙這才有心思轉到薛可身上,懶洋洋的問道:“你怎麽樣?對那個侯府的老六膩味了沒有?”


  “才沒有!”薛可立馬否認,又揚起頭得意道:“阿闕可厲害了!改天我介紹你們認識。”


  任遙一副不可思議又敬謝不敏的樣子,趕緊搖搖頭。


  薛可也不理解他們為什麽互相不認識還莫名的這麽鄙視對方。


  薛夫人正在安排端陽節的事宜,被薛可纏前纏後鬧得頭疼:“糖糖,你讓娘消停一下好不好,你這麽大姑娘,不學著理家,天天都打聽的什麽事情啊?誰家閨秀不學女工持家,修的什麽道?娘親可沒聽說過!”


  “真的沒有麽?娘親你再想想!”


  “真沒有!”


  “娘,你也不知道啊!那我下午出去一趟!”


  薛夫人無奈的搖頭,擺擺手道:“去吧去吧,省的在家裏給我添亂。”


  薛可得意的換了一身衣裳,牽著馬出了薛府。


  拐進了東肆裏的翰林筆墨店。前兩天她已經將仙姑的事情告訴了筆墨店老板,讓阿闕幫忙查查,今日正好去看看有沒有結果。


  薛可一進去,夥計便稟報了掌櫃,將薛可迎進了裏間。


  “阿闕最近能出來麽?”


  “姑娘進去就知道了。”掌櫃的一臉斯文的笑笑,做了個“請”的手勢。


  薛可心下撇撇嘴,剛進院子,便見院子裏站著一個銀色袍子墨綠腰帶的男子背影,一襲銀袍被日光暈染,泛著淡淡的光暈。


  “阿闕!”薛可驚喜的叫了聲。


  阿闕轉過身,今日陽光正好,她一襲雨過天晴色窄袖雲肩襖衫,頸項間戴著一串粉紅色的珍珠項鏈,格外嬌俏。


  “怎麽又打聽起道姑了?”阿闕打趣的看著她,又忍不住輕輕撇嘴:“你那個任遙呢?他不是消息廣的很麽?”


  “可不就是任遙的事情麽?”薛可歎口氣:“任遙遇見了一個小道姑,又打聽不到她的消息,最近正失魂落魄呢!”


  說著便把任遙遇見那人的細節一點點說給阿闕聽:“任遙這次是真栽了,神魂顛倒,說話也顛三倒四的,一個小道姑,他非要說人家是公主一般的氣質。”


  阿闕聽說是任遙的心上人,心裏莫名其妙就高興了幾分,仔細在心裏搜索了一遍,皺了皺眉:“京城中倒是有一位公主在修道!”


  “哦?是誰?”薛可也來了興致。


  “任遙遇見的應該不會是她吧,這位倒不是本朝的公主,是前朝的公主,本朝一直善待前朝王室,但柴家一直人丁不興,如今隻剩一位嫡公主,聽說從小身子生病,多少名家大夫問診也不見好,倒是一個道姑說是天命氣數,收了她做徒弟,身子才慢慢好的,如今那女子便在家修道,說是已經發下誓願,終身不嫁,侍奉道門。”


  薛可揚揚眉,不在意的說道:“這些鬼話,我才不信!也說不定是朝廷忌憚他們,編出來的謠言,誰知道小時候是生病還是中毒呢?”


  阿闕不讚同的看看她,無奈的歎口氣,輕輕搖頭道:“阿可,慎言。你怎麽說話百無忌憚的?”


  “這不是沒有外人麽!”薛可狡黠的笑了笑,阿闕看著她的笑容,掩飾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隻覺得今天上的春茶格外甘甜。


  “我知道了。”阿闕看看時間:“今日出來時間緊張的很,阿可,回頭將這位公主的信息送給你。”


  “哦!”聽說他馬上要走,薛可下意識的有些失望。


  “對了,阿可,母,呃,皇後娘娘生辰,你入宮麽?”他心裏也舍不得,隻是他出宮一次時間有限。


  “不知道,往年有時候去,有時候也能躲掉。反正也沒意思,一堆夫人坐在一處,拘束的很,而且宮裏的宴席也難吃的很。”薛可無所謂的繞著自己雲衫上的穗子。


  “今年過去吧!”


  “為什麽?”薛可偏著頭問道。


  “為了我行不行?”他笑著問她。


  他笑的誘惑,她瞬間臉就紅了。


  半天反應過來。心裏甜絲絲的。


  為了他,難道阿闕的婚事是皇後娘娘,他的姑母決定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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