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散夥
「哎呀，鯨哥就是牛啊。」麻桿在門崗中瞪著兩眼珠子，尖瘦的長臉滿是羨慕，「不吭不哈的居然把藍總拿下了，真是令我等升斗小民望其項背啊。」
胖總和六子還有沈崇武那頭點的和撥浪鼓似的贊同。藍明心在他們這些屌絲保安的心裡那可是天上的人物，他們哪能想到有一天能被自己的兄弟拿下，真是相當長臉，簡直是保安界的傳奇啊。
胖總道：「鯨哥，我們以後是不是可以叫藍總嫂子啦？」
王鯨給大家散了煙，坐在小凳上翹著二郎腿笑眯眯道：「改天我把大夥攢一塊，大家吃頓飯介紹介紹。我家藍藍當你們嫂子，還行吧？」
六子忙不迭的點頭：「行行行。藍總那個皮膚，那個身材，嘖嘖嘖，鯨哥現在可是爽翻了啊。」
王鯨白他一眼：「去去去，你就離不開男歡女愛那點事兒。給你們說個事情啊，我和藍藍說了，下個星期就把你們調到樓內去。」
「真的？那我們再也不用做馬路吸塵器啦，哈哈。」胖總和六子立即嬉笑顏開，可麻桿的反應卻十分平淡。
王鯨瞧的微微訝異：「麻桿，我咋瞅你一點不興奮呢？進了樓內保安，你們工資可能漲個千數塊錢。」
麻桿默默抽了口煙，沒說話。
胖總使勁拍了他一下：「你裝什麼深沉呢？想調樓內都想了大半年啦，想笑就笑，別憋著。」
要是平常被胖總拍一下，這瘦猴子能立即跳起來掏胖總鳥窩，可今天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只在那吞雲吐霧的抽著煙，看似有無限惆悵。就連和他們不太熟悉的沈崇武也能看出麻桿的異常。
「你到底是咋啦？」王鯨不解的問，這傢伙一向樂天，天塌下來都能能接著笑，能讓他愁眉苦臉的事情可不多。
麻桿把煙頭往地上一扔，踩了踩，然後道：「鯨哥，你把胖總和六子安排了就行，不用管我。我過幾天就辭職了。」
一聽這話，大夥紛紛詢問理由。
麻桿繼續道：「老家那邊拆遷，給我家的房子和地賠了幾百萬，我媽說家裡有錢了，就別出來打工了，讓我回去呢。」
「我去！」胖總抖著大圓臉道，「這是好事兒啊，你還這麼哭喪個臉，這比裝的過了啊。」
麻桿像是強擠出一個笑容，眼眶裡帶著些濕潤道：「可我捨不得你們幾個二貨啊。」
這一瞬間，大家都愣住了。麻桿這句捨不得，就像挑起了幾人心裡最柔弱的那根心弦，讓他們都有些梗咽。想起這兩年在一起工作的時光，他們四個可謂是形影不離，患難與共。
坐在他身旁的胖總清了清喉嚨，使勁兒摟了摟麻桿的小蠻腰：「你個傻貨。」
王鯨也嘆了口氣：「是啊，你個傻貨，這有什麼可傷心的呢？」
麻桿紅著眼眶道：「說實話，來外地打工能遇到你們幾個貨，我覺得自己很幸運。都說不要把同事當朋友，可我不認為。我把你們當兄弟，鯨哥、胖總、還有六子，和你們在一起的時候總是特別開心。就算一件小事兒，咱們都能高高興興的嘮一上午。下了班吧，還能一起開黑一起喝酒，這日子，愜意啊。我問你們，讓你們現在走，誰捨得？」
胖總和六子都是搖了搖頭。
王鯨也嘆了口氣，默默回想著跟這三個貨在一起的快樂時光，看著麻桿傷春悲秋的樣子，眼淚也有要奪眶而出的衝動。
麻桿接著道：「咱們幾個，少了誰我都覺得少點什麼，也不會笑的沒心沒肺了。更何況現在是我要走，想著你們三還能在一塊喝酒泡妞，卻沒有我麻桿，這我可不願意。」
胖總忽然梗咽道：「我也不願意，少了你，我都沒有裝比的樂趣了。」
六子也低沉的道：「對對對，少了你，更沒人襯托我金槍不倒的名號了。」
麻桿難得沒有還嘴，只看著王鯨道：「鯨哥，你比我們大點，也一直都照顧我們。現在你能找到一個好女人，做兄弟的替你開心啊。」
王鯨深吸了口氣，淡淡道：「我們總不能當一輩子保安，該走就走。但你記住，不管到了哪兒，你都是我的好兄弟，如果你有什麼事情，只要一個電話，我不管有什麼事情都會馬上趕過去。」
胖總忽然道：「你回老家，那楊翠呢？」
麻桿道：「楊翠跟我一塊回去，等我過兩年夠了年齡就結婚，到時候請你們吃喜糖。」
「那敢情好啊。」六子道，「到時候通知我們，給你包大紅包。」
王鯨道：「什麼時候走。」
「明天辭職，過幾天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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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總不知在想什麼，又說了句：「你這麼一說，我也想走了。最近炒股票小賺了一筆，有個朋友叫我跟他一塊做公司，投資不大，我放十五萬，能佔兩成的股份。」
六子一聽這話也是道：「你兩要是都走了，我也不想幹了。」
「你們這是鬧啥呢？」王鯨有些氣道，「走走走，都特么走了，就留我一個人在這兒唄。是不是看我特開心，不願意陪我了？」
胖總不好意思的道：「鯨哥，我沒別的意思。你剛才那麼一說，我也覺得保安不是個事兒。我朋友的公司也在五羊，咱們以後還能聚啊。」
王鯨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做為兄弟，他當然也希望他們有前途能發財。可是剛才還高高興興的，這一下都說要走，他心裡實在有點不舒服。
想了半天，王鯨終是道：「行吧，兄弟們圖個好前程是對的。胖總你要走也可以，把六子帶上。六子和我一樣，家裡條件不好，我這有點錢，給六子先拿上十五萬，你給他也佔兩成股份。」
胖總高興的一拍腿：「我朋友正缺股東呢，那正好啊。六子，鯨哥可真夠意思。」
六子十分感動的道：「鯨哥，你也沒錢，借我是不是不方便。」
王鯨道：「沒啥不方便的，你放心的用，你什麼時候掙夠了再還我，我不要一分利息。要是運氣不好賠了，也別有壓力，就當我替你投資了。」
說了半天，本來以為能把這三個貨調進樓內，卻沒想到最終是這個結果。果然是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跟這三貨熱熱鬧鬧的高興了兩年，也該到了分別的時候了。
就算他們不走，王鯨也覺得自己在帝豪國際呆不長。現在他雖說是個保安，但只是挂名而已，他相信，藍雲龍這樣對自己一定另有深意，以後的路仍屬未知。即便是給光輝星人做直播，他也不可能一直呆在這兒。
「過兩天喝頓散夥酒，完了該撤的就撤吧。」王鯨有些失落的說完這句話就走了。
好兄弟終會各奔東西，就好像同學們畢業之後也要分佈五湖四海一樣，這就是人生。但王鯨始終相信，離別是為了更好的相聚，就像回到老家的姜小語，總有一天，他會開著豪車把這個美麗的廠花接到自己身邊，然後大大方方的說一句，我養你，養你一輩子。
五羊的天總是風雲多變，剛才火熱的讓人發燥，只是一會，大片大片的烏雲就冒了出來，天氣瞬間便陰暗下來。初秋第一場雨一落，熱氣兒也消了不少，就連溫熱的小風都帶了些初秋的涼爽。
可南方的樹葉卻是不會發黃的，在雨水的沖洗下，依然綠油油的極為茂盛。可畢竟到了時節，枝頭的葉子還是紛紛揚揚落了不少。聽著嘩嘩的語聲，有些鬱悶的王鯨關了辦公室的空調，趴在辦公桌上竟是迷迷糊糊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