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刺殺
“差不多呆了半個月,殿下還沒調研完?”王惡悶了一口酒。
李泰眼巴巴地看著王惡。
酒沒他的份,隻有果汁,愛吃不吃,王惡不慣他,理由還光明正大,娃兒不能喝酒、喝茶,不然後耽誤長身體。
“雖然看到了些皮毛,可要憑這些發展,很難。”李泰老實的承認。“不過,本王確實要回去咧。”
小胖子還是比較實在的,王惡不介意順手幫上他一把。
“如果你有好的想法,覺得可以實施,可以來額這商議。”
李泰心滿意足的打道回府。
馬車“咯吱”的響著,李泰痛苦地勒緊褲帶。
嘖,瘦了這麽多,要吃多久才補得回來喲。
利箭破空的聲音,衛士揮刀格擋的聲音。
李泰的小臉一縮,身上的肌肉、肥肉都繃得緊緊的,一顆心也懸到了嗓子眼。
是誰?
自己連朝堂都不上,沉下心到鄉村裏,居然還有人對付自己?
皇家多齷齪,你要李泰相信與皇室無關,不如讓他相信世上有白烏鴉——雖然海外某地確實有白烏鴉。
衛士們合力殺退賊人,現場隻留下一具屍體。
屍體全身沒有任何特征,更沒有帶令牌之類的狗血,連橫刀都是市麵上常用的貨。
不,還是有特征的!
虎口處的繭子表明,這是一個常年握刀的人。
而且,死者的身手確實不凡。
這樣的人物,不是軍中悍卒,就是某些人招徠的死士。
李泰的馬車拖著屍體入長安時,滿城轟動。
居然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公然對皇子出手!長安城,怕是要血雨腥風了!
消息傳入東宮,暴躁的李承乾直接拔刀砍了案幾。
該死的,會是誰對青雀下手?
一方麵李承乾確實對李泰威脅到他的地位不滿,另一方麵,卻是一個長兄對弟弟的維護。
更糟糕的是,此事,怕是黃泥巴掉褲襠裏——不是屎也是屎!
“太子何不去慰問衛王?”東宮洗馬於誌寧目光炯炯地看著李承乾。
李承乾有些沮喪:“先生,若孤說此事與孤無關,先生信嗎?”
於誌寧斬釘截鐵的問答:“信!太子的脾氣或者有些暴戾,但頗有長兄之風,甚是維護弟妹,絕不可能做出此事!”
李承乾熱淚盈眶。
午門前,李承乾仔細辨認著屍體,並吩咐衛士乾幹承基進行徹查,至於別人信不信,不重要。
“青雀,信大兄不?大兄告訴你,如果大兄要針對你,一定不是這種不入流手段。”李承乾自信的看著李泰。
李泰遲疑了一下,咧嘴笑了:“額相信大兄。”
一具屍體讓朝堂上翻了天。
大理寺、刑部、雍州府被喚上朝堂,資深不良人輪流上陣,畫像傳下去,長安城的城狐社鼠遭了殃,動輒被官府傳喚去辨認畫像,奈何真沒人認得。
李世民暴跳如雷,卻又無可奈何。
絕不是自己立的太子幹的!
李世民心知肚明。
這完全就是在李承乾兄弟間種根刺,否則,決不會有這玩笑似的刺殺!
事關皇室,而又完全超出自己掌控的,唯有……
李世民在微涼的夜風中坐到了三更,才不甘心地回寢宮。
三皇子李恪,受封蜀地,號蜀王,即刻起赴封地就藩。
消息傳出,讓不少看好李恪的臣子落了一地的眼珠子。當初,陛下可是拍著李恪的肩膀說“英果類額”,已經有不少人看到李恪與那把交椅之間近在咫尺的聯係。
卻沒人知道,這句話可以這麽解讀:這娃兒很像額當年(走馬章台)的樣子。
就藩,意味著與皇權繼承脫離了關係,山高路遠,好自為之。
楊妃知道這消息,麵色如常,隻是吩咐李恪不要肆意妄為,並給了他一身親手縫製的衣袍。
“為甚要到這荒蕪偏僻的蜀州?”蜀王李恪在顛簸的馬車上抱怨連連。
李恪不明白,為甚自己會被封在蜀州,為甚詔令會那麽急,卻隻能無奈地服從。
“殿下不可妄議聖意。”隨行的老宦官連忙阻止李恪的牢騷。“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受著便是了。”
李恪跳下馬車,放聲叫道:“憋悶死本王咧!來人,騎本王的雷霆駒過來!”
“殿下不可,這蜀道難行,殿下還是乘馬車吧!”老宦官拚命的勸阻。
但是,李恪與其他皇子不一樣,雖然年紀並不大,但弓馬嫻熟,便是皇家射獵時也頗多斬獲,如何會畏懼這險途?雙腿一夾,手持八鬥弓,潑喇喇地衝了出去。
八鬥弓不是強弓,但李恪這年齡能使用,已是強悍之極。
隨行的衛士、奴仆立刻瘋一般地跟上去。
李恪出事,誰也別想活!
瘋狂咆哮的李恪張弓,一隻飛翔的孤雁竟被他一箭射了下來。
“小心!”身後的衛士疾呼。
山梁處,一支利箭呼嘯而來,直射李恪的胸口!
張弓搭箭,李恪不慌不忙的放箭,兩支箭矢在空中撞擊到一起!
歡呼聲中,衛士們瘋狂地向山梁上撲去,可憐蜀地是望山跑死馬,等衛士們衝到,早沒了人影。
李恪滿不在乎地收弓,老宦官嚇得魂不附體,圍著李恪打量了兩圈,確定李恪無恙,眼睛唰地掉了下來。
“殿下沒事,太好了,嚇死老奴咧。”
李恪嗬嗬一笑,拍拍老宦官的肩頭:“本王沒事,下次不會如此了。”
能讓驕傲的李恪道歉,實在是因為老宦官的忠心。
消息傳回長安,李世民再三思考,仍無法判斷事情的真偽。
太原,王家最後一個銅鏡鋪麵的關閉,意味著王家又失去了一個產業。
王雄怒極,派人請各家主事赴宴。
“此事乃家主委派,額不過是奉命行事。”清河崔家的主事一推二五六,姿勢去比家主還傲。
“嗬嗬,額做不了主啊!”司馬商行的主事油滑之至。
一家接一家,言辭都是大同小異。
王雄在散宴後出重金賄賂了一家主事,得出荒唐的結論,那是身在藍田縣小王莊的藍田縣子王惡的報複。
細細想了許久,王雄把王文武、王文成痛抽了一頓,讓這兩個無能的廢物再關在祠堂十年。
至於與王惡之間,是戰是和,還得細細思量。
王惡在萬年縣。
大唐儒門助學基金下轄的石炭坑口,錢少少主事腆著微微挺起的肚子,看向王惡的目光依舊感恩戴德。
這是個有良心的,不知有多少人起於卑賤,轉身將患難時伸出援手之人捅了個透心涼!
“這裏下去,左邊坑道,挖出這玩意兒,把老農戶的鋤頭都崩了個口子。額不識得這亮晶晶的東西,孔先生也不識得,所以請郎君來看看,若是有用,盡管取之。”錢少少笑得很燦爛。
不管有用無用,他對恩人的態度盡到了。
王惡拿起一小塊,在一塊岩石上隨手劃過,岩石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傷痕,亮晶晶的物體毫發無傷。
竟然……
這樣的地質條件,居然能誕生鑽石嗎?
王惡有點搞不懂,鑽石這東西真與石炭是共生的嗎?
“數量如何?”這才是王惡最關心的問題。
“多!”錢少少笑容綻放。“那個坑道全是,額已經特意把那坑道封了,就等著郎君來看了。”
“這東西吧,說不值錢,還真不值錢,至少現在是不值錢。可要說值錢吧,經過一番運作,價錢能升上去。”王惡對錢少少說。“具體事宜,額與孔先生商議之後再說。”
孔穎達狡猾大大滴!
麵對王惡的說辭,孔穎達開出的價碼是,按市場價五成提成!
老狐狸!
不過,具體的事宜還需要操作。
東市,不聲不響地開了一家首飾店。
門口的水牌上,打著的廣告語是:“鑽石恒永久,一顆永流傳。”
咳咳,王惡其實想說,鑽石恒永久,一顆就破產。
這裏的每一樣首飾,都與鑽石有關,項鏈上鑲著鑽石,耳環上鑲著鑽石,頭飾上也鑲鑽石,價格都比純金首飾高上幾倍,基本無人問津。
“怕不是傻子哦。”同行的首飾店徹底放心了,這樣的店,毫無壓力啊。
七月初七,乞巧節。
皇後召集所有命婦,進行賜宴。
陳詩語是誥命夫人,自然也在命婦的行列。
長孫無垢沐浴著斜陽出現在命婦們麵前,一身亮晶晶的服飾閃瞎了命婦們的眼。
“天呐!皇後娘娘這一身首飾,是哪裏弄的?”
“真耀眼,不行,回去要讓額家死鬼弄一套。”
各種誇耀的詞接踵而來。
如果是別人穿這一身,無所謂,反正大家都不認同。
可皇後穿這一身,就是潮流,誰家要沒有那麽一兩套,都不好意思出去見人!
“喏,這就是藍田縣子家在東市經營的首飾,這亮晶晶的叫鑽石,異常緊固。”長孫無垢言笑晏晏的當眾打起了廣告。
嗯,雖然以皇後之尊打廣告,怪不好意思的,可是能免費得一套首飾啊!皇宮這些年節衣縮食的,窮啊!長孫無垢就沒想過,除了打廣告,還有甚麽方式可以得這一套漂亮到能讓人沉醉的首飾!
嗬嗬,昨夜二郎看到這一身裝扮,迷戀成甚樣了?
鑽石首飾,一夜之間在長安風靡起來,不論官職大小,家眷要沒有一兩套鑽石首飾,沒法見人。
出乎王惡意料,胡商找上門了。
耶莫夫·侯賽因帶著胡蘿卜等幾樣種子光臨首飾店,坦言不要錢,隻要王惡的鑽石首飾,他相信這亮晶晶的鑽石一定能讓波斯王喜歡。
耶莫夫·侯賽因的到來引起了胡商的注意,對無利不起早的胡商來說,一個夥計的行為有可能帶來一個巨大利益。
高昌商人尼夫提也趕著一車車的棉花到來,喜笑顏開的提出耶莫夫·侯賽因同樣的要求。
即便是王惡有意饑餓營銷,鑽石的銷量依然大得驚人,更是有一半的財富來自胡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