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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0章 蘇武牧羊

  再度踏入朱雀大街,載譽而歸,交還兵權,卸任副大總管,王惡開始鹹魚般的生活。


  鴻臚寺,有盤常與頓珠主持著,幾乎沒有大事。


  番邦?


  托左少卿的福,番邦現在乖巧得很,多國正在履行“參天可汗”的光榮使命,吆五喝六的鄧雄都能讓他們服服帖帖。


  至於兼職的檢校監察禦史,抱歉,現在監察禦史馬周幹得好好的,也不需要王惡去興風作浪。


  小王莊學院,山長與王大妹管得好好的,也不需要王惡插手。


  王仁、王延現在開始識字,咿咿呀呀的背《三字經》,沒有太多時間理會王惡。


  陳詩語全程陪讀,對王惡也沒有多少心思理睬。


  好嘛,後世的陪讀家長模式上線了。


  躺了一段時間的王惡,開始遊手好閑的東遊西逛。


  武功縣城,王惡踱著步子,慢悠悠地閑逛。


  “藍田侯,來一隻普集燒雞!正宗普集燒雞,色亮、肉爛、味香!”


  當街的燒雞小販笑眯眯地招呼著王惡。


  王惡來了精神:“呦嗬,掌櫃的這眼神犀利嘛,咋就看出來了呢?”


  小販笑容滿麵地端上幾盤切割好的雞肉:“藍田侯的恩德,武功縣人是要記住的,麵容也得記住,否則要天打雷劈的。”


  “另外,誰都知道藍田侯身邊有昆侖奴跟著啊!”


  王惡哈哈一笑。


  小販的話說得漂亮,雞肉味道也不俗。


  然後,王惡的名頭一亮,小販那不多的桌椅瞬間坐滿了人,都點了燒雞,目光卻都仰慕地逗留在王惡身上。


  誠如小販所說,武功縣受著王惡的恩德呢。


  “都吃雞啊!你們光看額,不吃雞,掌櫃會哭的。”王惡調侃道。


  哄笑聲中,眾人一邊吃雞,一邊小心翼翼地與王惡交談。


  雖說武功縣人與王惡打的交道是不少了,可天塹一般的地位差距,讓他們不敢放肆,能近距離攀談已經很滿足了。


  摸摸微微鼓起的肚皮,掏出紙巾擦擦嘴,王惡起身:“味道確實不錯,昆二付賬。對了,附近有甚麽去處?”


  “藍田侯可問對人咯!此去武功縣北門外,龍門村前,便是漢時執節流胡十九載,不肯降胡的蘇武墓,墓壙東向,背向鳳崗,漆水自墓前蜿蜒而過,此等忠臣,斷不辱沒藍田侯身份。”小販咧嘴笑道。


  這個倒是,給蘇武上香,不丟人。


  “昆二,去拉一車高香,額們給蘇武前輩上香!”


  為甚是一車?

  不差錢!

  “藍田侯高義!”


  武功縣人紛紛稱讚。


  入目便是塑像,蘇武仰望東方高天,身邊是幾隻公羊,蘇武的胡須、衣袂、手執節仗的旄結均作風吹狀。


  蘇武塑像後邊是蘇武的享堂,環蘇武坐像是蘇武出使匈奴、不辱國家不辱氣節的畫像。


  不吹不黑,蘇武的剛烈,王惡自愧不如。


  親手點上高香,插入香爐,享堂頓時一片煙火氣。


  咳咳,土豪過頭了,香買得多,自然也燒得多。


  順便到蘇武墓前行了個禮,王惡又轉到雕像處,打著拍子,輕輕唱起《蘇武牧羊》。


  蘇武留胡節不辱,雪地又冰天,窮愁十九年。


  渴飲雪,饑吞氈,牧羊北海邊。


  心存漢社稷,旄落猶未還。


  曆盡難中難,心如鐵石堅。


  夜在塞上時聽笳聲,入聲痛心酸。


  轉眼北風吹,群雁漢關飛。


  白發娘,望兒歸。


  紅妝守空幃,三更同入夢,兩地誰夢誰?

  任海枯石爛,大節不稍虧。


  終教匈奴心驚膽碎,拱服漢德威。


  歌曲的出處,王惡記不得了,唯有詞曲還大致記得。


  “老漢蘇服,謝過藍田侯為先祖作歌。”


  龍門村村老對著王惡一揖到地。


  蘇服聽到藍田侯來龍門村,自然急匆匆趕了過來。


  龍門村人,對藍田侯不是一般的崇拜。


  “不知道龍門村是否可以用這歌、這詞為先祖祭奠時使用?”蘇服小心翼翼地詢問。


  即便拋開王惡的身份不論,寫歌寫詞也是有才人士的專利,

  這年代,對有學問的人,老尊敬了。


  王惡輕輕點頭:“這歌本就是為錚錚鐵骨的蘇武前輩作的,留在這裏才是最好的選擇。”


  蘇服鄭重的揖身。


  王惡沒甚麽架子,隨著蘇服到龍門村裏轉了轉。


  龍門村裏小半人家姓蘇,據說是蘇武的直係血脈。


  蘇服的家,算是龍門村比較闊氣的,寬敞的院子,土坯院牆,屋子卻是磚瓦結構,水泥、玻璃窗一應俱全。


  蘇服的兩個娃兒、兩個兒媳全在小王莊屠宰作坊勞作,日子自然是要比別家好過一些。


  “這幾年,養豬供應小王莊,龍門村現在都富庶了許多。”蘇服麵有得色。“最窮那家,明年也可以翻新屋子了。換以前,想都不敢想,得過且過。”


  那是,小王莊怎麽也發揮了龍頭作用。


  聊了一陣,王惡才發覺有點不對,蘇服有點言而不盡的感覺。


  “村老是有甚麽事麽?不妨直說。”王惡微微挑眉。


  蘇服歎息著推開一扇房門。


  屋內,一個麵容憔悴的男子毫無精氣神地倚在床頭,唏噓的胡須如枯黃的野草,曾經英俊的麵容被一道從眼角斜拉半張麵容的刀傷破壞了。


  然而,無論是王惡還是昆二他們,都清晰地記得這張麵孔。


  張慎幾,勳國公張亮的義子,張亮夫人李氏的麵首。


  因為指使其堂兄弟張慎起、張慎用找王惡的麻煩,被判發配庭州。


  難道他竟敢逃出庭州?


  蘇服竟然窩藏逃犯?


  蘇服歎了口氣,無助地蹲下:“這是額表妹的娃,犯了事被發配庭州,那也是罪有應得。可是,發配途中、玉門關外,他的義父就派他的義兄弟公孫節追殺他,要不是張慎起、張慎用拿命為他爭得一點時間,他也完蛋了。”


  “額這裏能夠容他藏身一時,不能容他藏身一世啊!要是按大唐法度,他就是判了死罪老漢也無話可說,可這是甚麽事啊!”


  “老漢知道,明府是好人,可他的官太小,扛不住這天大的事,隻能厚顏求藍田侯,念在老漢的薄麵上,給他一個明明白白的活路,或者幹脆的死法。”


  王惡想了想,愣沒明白張亮為甚要追殺張慎幾。


  畢竟,一個麵首而已,能知道多少機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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