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披上紅妝

  一襲大紅絲裙，繡著一隻栩栩如生的金鳳凰，那燙金絲邊的袖口，紋路細致，那白皙的天鵝頸上戴著一條寶藍石項鏈，襯托得鎖骨愈發的誘人，薄施粉黛的麵容比桃花還要美豔，肌膚勝雪，一頭如瀑的黑發挽成高高的美人鬢，鳳冠在瑞雪的倒映下散發著清淺的光芒，唯有那雙動人心魄的眼眸，蘊含著太多的辛酸與無奈。


  “父王、母後，兒臣此去慕嶼國或許今生今世都回不來了，還請父王與母後原諒兒臣不能為二老盡孝了。”


  夕雪強忍著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站在這金碧輝煌的兆豐殿，當著皇親國戚、文武百官，以及慕嶼國使節的麵，鄭重地跪下朝他們磕了三個響頭。


  她深知曆朝曆代前去和親的公主婚姻都是火坑，她們最終的宿命就是守著漫漫長夜，忍受著孤寂的煎熬，因思鄉成疾，不幸抑鬱而終，魂歸故裏。


  “雪兒，我可憐的孩子。”


  王後此時早已泣不成聲，拂袖掩麵默默擦拭眼淚。


  “雪兒，倘若慕嶼國虧待於你，寡人就算是拚了這條老命，也要讓鐵騎踏平整個慕嶼國。”


  大王忍著滿腹悲痛，額上青筋凸起，雙手死死地摳著龍椅扶手，眼看慕嶼國的侍衛們囂張至極的模樣，此乃奇恥大辱，終有一日，定會加倍討回來。


  “公主殿下，路途遙遠，該上轎了，以免誤了吉時。”


  慕嶼國使節打斷這父女情深的一幕，在一旁提醒道。


  夕雪緩緩地抬起頭看著在場的每一位親人，父王以及六位王兄身上還有傷，卻被慕嶼國侍衛威脅壓製，強迫他們送親，為了讓他們早點脫離於苦海，於是咬緊下唇，毅然決然地轉身離去。


  “妹妹。”


  大王子終於忍不住地追趕上前，卻被慕嶼國的侍衛拔刀相逼。


  “還請父王準許兒臣送親到兩國交界處。”


  大王子撲通一聲跪下，請命道。


  大王考慮到路途遙遠，有大王子在，可以照應夕雪，於是點頭準許了。


  夕雪踏出宮門的那刻，映入眼簾的是數十裏的紅妝，迎親的隊伍在宮外排起了長龍，井然有序，路旁鋪滿了數不盡的粉嫩臘梅花，好似紅毯送她啟程。


  寒風卷著花香縈繞在她的身邊，就連那光禿禿的樹上都係著無數條紅綢帶，路旁佇立著整齊的侍衛隊伍，等待她上轎，踏上歸途。


  真是冷清啊.……

  相比吹吹打打熱鬧非凡的迎親陣仗，輪到她時卻是這般冷冷清清，走向那頂大紅花轎的腳步好似灌鉛般沉重。


  就在這時，從宮內突然傳來了那熟悉的旋律，是瑞雪國的樂器胡琴、琵琶和羌笛聲，彼此交織在一起，吹奏出最喜慶的樂曲，卻聽出了太多的不舍與絕望。


  夕雪在踏上紅花轎的那刻忽然頓足，緩緩地抬眸最後一眼眺望著這山河萬裏的秀麗景色，此去經年庭前落雪，紛紛鹽花灑落窗前，胡騎踏碎山河人間，家國二字終是難全。


  “起轎。”


  迎親隊伍中不知是誰高叫一聲，大部隊頓時整裝待發，踏上了歸程。


  “公主，你還好嗎？”


  雲錦見她一襲紅妝，卻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樣子，生怕她會想不開，於是伸手覆上她的手背，示意她，將來不管發生什麽事，還有她在。


  不知走了多久，花轎突然停了下來，緊接著外麵傳來了嗬斥聲。


  “大膽狂徒，竟敢私自攔轎，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隨即傳來一道冷冽地聲音。


  “我要見她。”


  雲錦聽見聲音分外熟悉，又見夕雪依舊沉浸在悲痛中，於是悄悄地揭開轎簾，驚喜的發現來者正是與夕雪自小青梅竹馬的國師之子——淩商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