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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失魂落魄

  夏止琪端坐在石凳之上,手中狼毫卻不像往日一般揮舞,而是緩慢的在紙上移動。漸漸勾勒出一張俏皮的笑臉。


  畫中女子栩栩如生,一身綠衫,坐在船頭,。她肌膚勝雪,神態悠閑,氣若幽蘭。雙目如一泓清水,顧盼之際,自有一股輕靈之氣勝於常人,說不盡的溫柔可人,讓旁人為之所攝,自慚形穢。


  而這畫中女子正是慕清瑩。


  花叢中,一道常人難以察覺的黑影閃過,夏止琪嘴角微微上揚,「你還真是不老實。」


  亭外的侍衛將他緊緊護在其中,他一個眼神過去,其中一位侍衛向他微微頷首,便轉身朝那黑影離去的方向追去。


  與此同時,慕清瑩一身幹勁利索的黑衣,三千青絲,用一根木簪子盡數盤起。在花叢中穿梭。


  慕清瑩為了縮短路程,加上御花園中的守衛比其它地方少了一半,而特地挑了這條路線。


  她的身後閃出幾道身影,眼看這速度,追上她只是時間的問題。


  「靠!」她暗罵一聲。


  她前世從幼年起便接受了魔鬼訓練,從小便天賦異稟。而這具身體從少年才開始練武,底子還不好。以至於她連連受挫。她真想打死這原主,可惜她早早的就去了。


  在這重重包圍之下,她終究是敗下陣來。


  脖子上傳來一陣劇痛,她兩眼一抹黑,便昏死過去了。


  當她再次醒來之時,夏止軒就坐在床頭,靜靜地看著她。


  她一把抱住了他久久不肯放開。


  夏止軒似乎被抱的有些喘不過氣,試圖將她從自己的脖頸上弄下來。


  「清瑩,你先放開。」


  「不,我不放。我怕我一放你就走了。」慕清瑩向他哭訴道。


  「我不會走了。我就在這,一直陪著你。」


  「你發誓!」


  下一刻,慕清瑩懷裡卻空無一人。她驚訝地朝四周望去,尋找他的身影。發現他站在了離自己一丈之外的地方看著她,眼中儘是柔情。


  慕清瑩有些生氣,「你不是答應我不會離開我的嘛?回來!」


  那道身影毫無反應,依舊是深情地看著她。漸漸變淡,已肉眼可見的方式迅速消散。


  慕清瑩大驚失色,立即起身去抱住那道即將消散的身影。急的哭了出來:「我錯了。你不要走。我以後不罵你了。我以後再也不會無理取鬧了。求求你別走!好嗎?」


  「對不起,清瑩,我不能陪著你了。我要走了。不要想我。尋個好人家嫁了吧!不要為了我耽誤了自己。」夏止軒柔聲說道。


  「不,除了你我誰也不嫁!你也不準走。我不允許。」


  可無論她再怎麼哭泣也阻止不了他的消散,到反而加快了他消散的速度。下一刻,轟然化為齏粉。


  「夏止軒!」慕清瑩猛然從床上坐起。


  「原來不過是夢罷了。還好。」她將額頭驚出的冷汗擦去。


  眼前一位小侍女似乎是被她嚇到了,愣心在原地。盛著葯湯的玉碗在地上摔的支離破碎,和葯湯混雜在一起。她反應過來,立刻跪了下來,邊向慕清瑩不停的求饒,邊將碎片拾起。


  「起來吧,將地上收拾乾淨就好。」慕清瑩隨便應付了一句便起身往門外走去。


  「慕清瑩!」門外響起一道尖細的女聲。只見艾莎怒氣沖沖地快步走了進來。


  「我沒空陪你鬧,滾開!」


  「慕清瑩,你看你乾的好事,你把九王爺害死了!你說你該當何罪!」艾莎怒道。


  慕清瑩如遭雷劈,腳下一歪,險些跌倒。重心的失穩讓她清醒了些許。她本能的將自己重心調整過來。


  「你,在說什麼?我沒聽清。」慕清瑩不敢確定自己是否聽錯了。


  「我說,九王爺已經去世了。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他現在一定還好好的。」艾莎哭訴道。


  「不可能,你騙我。你不過是想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樣子罷了。我告訴你,我不會相信你的鬼話的。除非讓我見到他的屍體,否則我不會相信的。」慕清瑩連連搖頭。她剛從夢中醒來,還未來得及盤發。頭髮垂到腰際,有些凌亂,配合她這瘋狂的神情,顯得她的狼狽不堪。


  「如今九王爺已去,怪任何人也沒有用了。我只求從你這討一件他的遺物,作為念想。你就答應我吧!」


  慕清瑩此時腦中都是夏止軒,根本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她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漸漸地淚水沾濕了她的臉龐。她像一個丟失了心愛玩具的孩童,蹲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她現在才知道,自己失去他究竟有多痛苦。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還不是你害的,你還有臉哭。我都還沒哭呢!你快把他的東西給我!」說著,艾莎的淚水終於衝破了大堤,奔涌而出。


  她感覺在慕清瑩有些丟臉,便跑了出去。她心知慕清瑩一時半會是不會理會她的要求了,既然無用,那她也不必多做停留了。


  慕清瑩蜷成一團,抱腿而哭。哭的極為傷心。那位小侍女在屋內目睹了剛才的畫面。


  她年少膽大,給她遞了一塊手帕過去,「慕大小姐,喏。您擦擦吧!」


  慕清瑩拿過手帕卻沒有用。侍女沒有辦法,便告退了。


  偌大的大殿之中,只剩她一人在地上哭泣著。大殿都回想著她的哭泣聲。天似乎也在替這對苦命的鴛鴦感到不平,上一刻還是萬里晴空,下一刻便飄起了漂泊大雨。頓時,屋外響起了雨點滴在地上的啪啪聲,還有轟轟的雷聲。


  夏止琪一臉憂鬱地從屋外走了進來。他的腳下幾乎都濕透了。他拖下了鞋襪,將紙傘收好,遞給了門前的護衛帶了下去。


  他看著地上蜷成一團慕清瑩,長嘆一聲。便蹲了下去,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


  「不要再哭了,會變醜的。忘了他吧!這樣對你太過殘忍。」


  慕清瑩抬起被淚水沾濕的臉,用兩隻又紅又腫的眼睛看著眼前此人,眼中是無盡的怒火,「你要我怎麼忘?假如換做是你,你忘的了嗎?」


  「忘不了也是要忘的。時間久了,自然就淡了。你還是費點心神去做該做的事吧!」


  「你走吧,我想自己一個人靜靜。」


  夏止琪乖乖地走了。走之前,不忘再看了她一眼,又是一聲長嘆。


  翌日清晨,雨水散去,陽光從雲層中透出一絲光亮。陽光透過窗戶,照射到床邊的少女身上,給予她一絲溫暖,試圖驅散她內心的黑暗。


  慕清瑩靠在床頭,淚水早已哭干。她一夜未眠,卻感覺不到絲毫困意。因為她一旦閉眼,就會夢到夏止軒離她而去的畫面。


  太後身後跟著一眾宮人,火急火燎地走了進來。


  「誒喲,我的清瑩啊!」


  她看到慕清瑩這副頹廢的模樣,很是心疼,便詢問身旁的夏止琪緣由。


  「清瑩昨夜受了一點驚嚇。過幾天便會不治而愈。」夏止琪在一旁解釋道。


  「唉!我的清瑩怎麼這麼命苦啊!這都第幾次了!來來來,跟我回宮去。」


  慕清瑩如同一具行屍走肉一般,被宮人拉起,走了一路,帶回到太后的寢殿去。


  這次,她再也沒有去像以往一樣逃跑,而是無比乖巧的留在了太後身邊。只是,她的話語變得甚少,有時甚至一日也不會說一句話。她的臉上再也沒有笑過,茶不思飯不想。如同一具行屍走肉。就這樣一連過了幾日。


  想起了那日夏止琪說的話,太后甚至懷疑慕清瑩被鬼附了身,便請來了幾位道士來給她做法。卻依舊不見作用。


  一日清晨,太後派人將慕清瑩帶到了御花園,夏止琪正好登門拜訪,請求去看一看慕清瑩。太后答應了,讓他在後花園陪著慕清瑩。而她自己去了赴了皇后開設的宴會,順便去和後院的嬪妃打聽一下怎麼解決慕清瑩目前的癥狀。


  「來,吃吧。」夏止琪將一顆剝好的葡萄送到慕清瑩嘴邊。


  慕清瑩像個死人似的趴在石桌上,不經大腦思考,就將那顆葡萄吞了下去。根本感覺不到是甜是酸。幾日不見,慕清瑩消瘦了一圈,臉色蒼白如紙。臉上兩個黑眼圈高高掛起。


  御花園中風景甚好,金星雪浪恰好在近日開了花,引來不少妃嬪前來觀賞。這些,慕清瑩都無心觀賞。


  夏止琪俯身,擋住了慕清瑩的視線,「還在想他呢?不要再想了。忘了吧!你看你都成什麼樣了。」


  夏止琪將她臉上凌亂的髮絲撥開。


  忽然,慕清瑩盯著他,笑了起來。


  夏止琪驚訝,下一刻,她的話卻讓夏止琪這一刻一絲的小欣喜磨滅了個乾淨。


  「夏止軒,夏止軒,你來看我了。」她多日未開口說話,聲音略顯沙啞。


  夏止琪乾笑了幾聲,化解這尷尬的氣氛,又開始給她剝起了葡萄。


  這下慕清瑩緩過神來了,看清了眼前的人,並不是夏止軒,眼底閃過一絲失望。夏止琪沒有錯過她的眼神,手上的動作僵了僵,停頓了片刻,輕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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