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醉酒
太後去往武陵山修養的事情就這麼定下了，在壽辰過後就直接離開皇宮了。
後宮暫時得了安寧，但是前朝又起了新的風雲。
自古以來，立新君以安天下，而封新后則是為了安後宮，後宮三宮六院七十二妃，不能亂套，都需要一個統領者，況且如今太后不在皇宮，就更需要人主持大局處理各種事物。
所以這個時候封后是勢在必行的。
辰時，朝堂上便有人就此事提議。
「皇上所知，國不可一日無君，後宮亦不可一日無後。」又一朝臣站了出來，「君家之事乃是天下大事，不安後宮，何以安前朝，望皇上早日立后，以安後宮。」
高做龍椅上的夏止軒淡淡向下掃了一眼，看那人有些眼熟，需要才想起那是丞相黨派。
那這麼說來，他這話怕也是丞相的意思，而陌丞相心裡的皇后不二人選，怕也只有那一人了。
心裡微嘲，他面上露出玩味的神色，問：「那依照大人之言，誰更加合適呢？」
那人低著頭，看不清表情，聲音倒是恭恭敬敬的：「臣以為茲事體大，還需要諸位同僚一同商議。」
「那諸位大人來說說，你們心裡的合適人選。」說完夏止軒便開始不動聲色的觀察著下面的朝臣。
這時才又有人站出來：「臣以為陌妃娘娘出身世家，身份高貴乃旁人所不能及，況娘娘秀外慧中大度賢惠，後宮前朝皆知，臣等均有所耳聞，若立陌妃為後，乃是眾望所歸。」
果然如此，夏止軒看向陌丞相那邊，對方也站了出來。
「微臣不敢偏私，但微臣以為陌妃娘娘實有國母風範，堪當皇后之位，皇上應多多思量。」陌丞相這話有些直白，也有些狂妄，但是沒有人敢出一言反對，甚至沒有人敢露出不滿的神色，都紛紛附和而上。
「臣看陌妃娘娘確實是皇后不二人選。」
「臣附議。」
「臣亦附議。」
……
一時朝堂上大風刮過一片倒，全都倒向了陌妃那邊。
他們以為這麼明顯的施壓皇上應該明白，但是越是這樣，夏止軒越是抗拒，他的眼神漸漸冷了下來，也不說答應還是不答應，只輕描淡寫道：「立后雖是大事，但也是朕的家事，私事，朕還沒有出一言，諸位愛卿倒是討論得興起。」
任是誰也聽得出他語氣里淡淡的諷刺，都紛紛噎住了，無人再出一言，氣氛與剛才截然相反，只能聽見一人聲音冷冷響起。
「既然是朕的私事，那便改日再議。」
話已出，無人再語。
皇宮裡人多嘴雜，什麼事情都能快速散播開去，前朝的事也就像一陣風一樣，就這麼直接吹到了後宮。
雖然今天的事情最後就這麼不了了之了，但是所有人心裡都有了幾分底，也都有了一個念頭：陌妃深孚眾望，前朝所有人都擁立她。
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畢竟人家出身丞相府。
前段日子都跑去元和宮討好得寵的慕妃的妃嬪們，今日便是風向一轉，直接來奉承陌貝來了。
陌貝一時好不得意，在一片恭賀奉承聲里，生出了點別的心思。
「走吧，隨本宮去元和宮看看慕妃。」說罷便裊裊婷婷的帶著一隊人去了元和宮。
「慕妃妹妹好生悠閑。」陌貝到元和宮內看到還在賞花喝茶的人，笑言，「妹妹可曾聽聞今日的傳言？」
什麼傳言？慕清瑩有些疑惑，她向來不喜歡別人碎嘴，加之不喜外出，所以消息有些閉塞了。
「這不是太后離開後宮了嗎，如今後宮無主，宮裡的事物無人處理主持，豈不亂套了？」陌貝笑著牽起慕清瑩的手走到一旁的亭子里去，「今日前朝諸位大臣便勸皇上早日立后。」
看著陌貝臉上如有春分慕清瑩似有所感，便直接說了出來：「諸位大臣都提議封陌妃姐姐你為皇后吧。」
陌貝笑了起來，明顯看得出是真的高興：「雖然朝臣們是這麼說的，但這事還沒有商議下來，八字還沒一撇。」
她雖話這麼說，但是眼裡的笑意不減一分，明眼人都看得出這是客套謙虛話。
慕清瑩知道立后所需的條件，也從來沒有想過前朝的大臣會推舉自己。
她和陌貝向來交好，算是她在這宮裡唯一的朋友，如今眾人都擁立她為後，其實她心裡也算是挺平靜的。
立一個識大體的皇后，確實不錯，於後宮有利。
「話雖如此，但既然朝臣們都看好姐姐，那姐姐希望便是比別人更大了。」慕清瑩是真心實意的替她感到高興，「我個人認為，這件事最後定下來，也就是那樣的，妹妹便在這裡提前恭喜姐姐了。」
陌貝眼裡閃過一絲詫異，其實她這次故意來透露這件事，一是想要讓對方看清事實，二呢其實就是想試探試探慕妃的態度。
沒想到，她竟然真的不覺得生氣，反而還真心誠意的道喜。
很快收起神色，陌貝臉上是滿意的笑：「那便借妹妹吉言了。」
直到陌貝離開之後，慕清瑩才從下人那裡聽來了整件事的原委。
故而下午夏止軒來的時候，她便問：「今日朝堂上你拒絕的大臣提議立陌妃為後？」
夏止軒以為她是傷心了，急忙保證：「清瑩你放心，朕心裡是有你，這件事朕是不會答應的。」
慕清瑩看著他的臉嘆息，說：「答應吧。」
「為什麼？」夏止軒詫異。
「君王家是沒有私事的，立后關乎國體，陌妃她確實很合適。」她說得是事實，立一位出身高貴的皇后，於他確實也有不少好處。
「你這是不相信朕？」今日本就因為立后的事情心情不佳，所以猜想來元和宮見見她，卻不想她竟然也不理解他的心，「你覺得朕給不了你當初的承諾是不是？」
「你何必鑽牛角尖呢，明知我不是那個意思。」慕清瑩繼續解釋，「我之前是三王妃，這是眾所周知的，如今在皇宮身份不明，若真立為皇后，怕也多是會被人猜忌。」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起這個夏止軒便心頭一堵，想起從前她和夏止琪成婚的事，心裡愈加煩躁。
「你非要跟朕提這些嗎？」夏止軒直直盯著慕清瑩，「從前的事情以後不許再提！朕的決定也沒人能更改！」
「你……」慕清瑩被說得也有些氣惱了，「簡直不可理喻。」
「朕是不可理喻，你說什麼都是對的，朕的決定都是錯的？」直接逼近慕清瑩，他聲音拔高了些，「你有沒有想過朕是為了誰才這樣的？」
陌貝早在夏止軒入元和宮便得了消息，這個時候正好趕到，一見眼下這情況心裡覺得暢快，面上卻是擔憂的上前去拉住夏止軒：「皇上息怒，慕妃妹妹也是為了你，你千萬不要跟她計較才是，莫要傷了身體。」
夏止軒掃了陌貝一眼，然後又看了一眼慕清瑩，直接拂袖離開，陌貝匆匆安慰了慕清瑩幾句，也就跟了出去。
夏止軒心裡煩躁，也沒去多想，直接跟著陌貝去了她宮裡。
「拿酒來。」剛坐下，夏止軒便吩咐人去準備酒。
知道這個時候夏止軒心情不佳，陌貝也不想觸霉頭去拂逆他，便也沒有多說。
酒很快便被拿了上來，夏止軒也不多言語，直接開始悶頭喝酒，陌貝想要插幾句話，但是看他臉色，最後還是選擇了沉默。
他似乎是煩躁得狠了，也是打著借酒消愁的目的，就這麼一壺一壺的喝下去，直到最後把自己給喝醉了。
瞧著時機差不多了，陌貝便動了心思，起身去扶夏止軒：「皇上，你醉了，不如臣妾服侍你先休息吧。」
夏止軒這個時候確實是醉了，但是也還有些一時，不止於認不出面前的人是誰。
他當即推開陌貝，搖晃著站起身，不乏踉蹌的朝外面走。
「皇上。」陌貝追上去，「皇上你去哪？」
夏止軒直接煩躁的說：「不許再跟著朕！」
陌貝腳步頓住，就這麼看著夏止軒離開了。
夏止軒目標很明確，一路直接到元和宮，慕清瑩看著去而復返的人愣了愣，隨即嗅到了什麼：「你喝酒了？」
夏止軒卻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自顧自的走到慕清瑩面前，看著她的臉，眼神有點醉酒後的朦朧：「清瑩。」
他喚她的名字，便是這兩個字讓她心頭一軟，甚至泛起點點心疼。
「我在。」她輕生應著。
「我……」他似乎有點意識不清，想了想才說，「我想要你做我的皇后，想要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皇后，清瑩你能理解嗎？」
慕清瑩怎會不理解，她是理解的，只是現實卻有些逼仄，剛才惹他生氣她亦是自責，如今人就在面前，她自然是當順著些。
「我知道，我都知道。」她知道他是真的喜歡她，「我知道你是想對我好，給我名分，剛才是我錯了好不好。」
夏止軒伸出手緩緩撫上她臉，細長的手指勾勒著她的眉眼，深情有些痴迷的茫然，說不出更多話，他只是一聲一聲的喚著她的名字。